《星骸》Amiy

13、往事

　　封存室内。
　　隋煜端着一块蛋糕，走上前将东西放在了一旁空着的台子上，伸手在操作台上点了两下，吴朔朔被转送了出来。
　　经上次的出逃事件后，他们俩的关系就有些……微妙。
　　吴朔出来后，身上的水分就干了，他挑了挑眉问道：“主神大人，今天怎么舍得放我出来了？”
　　隋煜没理他，指了指一旁的隔间，轻踢了一脚吴朔，道：“洗澡去。”
　　“行。”吴朔点了点头，问道：“衣服呢？”
　　“别穿了。”隋煜白了他一眼，但还是说道：“浴室里有。”
　　“好。”
　　浴室里很快传来了水声。吴朔洗得不算慢，出来时穿着睡衣，发梢的水珠顺着锁骨往下滑。
　　隋煜的目光在他的发梢停了片刻，下意识问道：“怎么不吹干？”
　　“反正待会儿还要回去，吹不吹干没区别。”吴朔无所谓道。
　　隋煜指了指平台上的蛋糕，道：“吃吧。”
　　吴朔垂着眸子，问道：“是谁生日么？”
　　“嗯。”隋煜摩挲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道：“云至柏生日。”
　　吴朔一愣，道：“所以放我出来，是想让我跟他们道歉么？”
　　隋煜点头“嗯”了一声，道：“上次说好的。”
　　“知道了。”吴朔看了眼他手指上的素戒，问道：“戴着舒服么？”
　　隋煜垂眸扫了一眼，回道：“挺好的。”
　　“你戴着很好看。”吴朔的目光在隋煜无名指上停留片刻，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像是在欣赏自己送对了礼物。
　　“嗯。”隋煜冲他扬了扬下巴，道：“吃你的。”
　　*
　　次日，季挽舟醒来时已经是中午了，他动了动身子，只觉得浑身骨头像是被拆开重组过一样，酸软得厉害。
　　指尖拂过身侧的床单，上面只留了余温。
　　季挽舟撑着胳膊坐起身，被子从肩头滑落，露出一片带着暧昧红痕的肌肤。他低头扫了一眼，暗骂道：“狗男人！”
　　“醒了？”
　　门口传来云至柏的声音，季挽舟抬头看去，青年穿着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腕。
　　他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两碗热气腾腾的粥，半杯水，还有一小碟酱菜。
　　“你什么时候起的？”季挽舟嗓子有点哑，刚开口就被自己的声音惊了一下。
　　“刚起没多久，看你睡得沉就没叫醒你。”云至柏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目光落在季挽舟泛红的耳根，眼底漾起笑意，道：“我熬了点粥。”
　　季挽舟点了点头，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拉过被子往身上裹了裹。
　　“要不要先喝点水？”云至柏问。
　　“嗯。”
　　云至柏将温水递给他，看着他缓慢喝着。季挽舟放下水杯，抬眸看向他问道：“你昨晚问的话，是什么意思？”
　　云至柏的目光落在他脸上，沉默了几秒才开口说：“就是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你，感觉很熟悉。”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有时候看到你，会想到一些模糊的片段，但抓不住。”
　　季挽舟皱了皱眉，想起清舒说的话，心里乱糟糟的。他张了张嘴，想说梦里的事，又觉得太荒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云至柏说：“先喝粥吧，不然该凉了。”
　　季挽舟“嗯”了一声，接过云至柏递来的粥碗。
　　粥熬得很糯，带着淡淡的米香，喝在胃里暖暖的。两人没再说话，房间里只有勺子碰到碗壁的轻响。
　　云至柏收拾好碗筷，又拿来药膏递给季挽舟，道：“身上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这个药膏擦着能舒服点。”
　　“……”季挽舟看着他手里的药膏，耳朵都快熟透了，低声说：“知道了。”
　　云至柏失笑，将药膏放在床头，问道：“需要我帮你么？”
　　“……不要。”
　　“好。”云至柏在他鼻尖落下一吻，温声说：“需要我帮你的话就喊我。”
　　季挽舟眨了一下眼，应道：“嗯，知道了。”
　　云至柏离开后，季挽舟捏着那管药膏，指尖在包装上磨了磨。他掀开被子下床时，腿根传来一阵酸胀，眼尾泛着薄红。
　　浴室镜子里的自己有点狼狈，颈侧到胸口全是深浅不一的红痕，连锁骨上都藏着个暧昧的印记。
　　季挽舟：“……”狗东西！！！
　　清舒在工作室里琢磨了一下，昨晚的事他被屏蔽了，看不到，但不用看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感觉怎么样？”清舒问道。
　　季挽舟直起身缓了会儿，就说了一个字：“疼。”
　　清舒晃了晃脑袋，道：“我昨天闲着没事拉了几个人的照片跟你梦里的那个人对比了一下，最相似的人是云至柏。”
　　季挽舟愣了一下，用冷水泼了一把脸，眯着眼睛问道：“你……确实？”
　　“嗯。”清舒说：“脸型和眉眼的样子跟你梦里的人相似度最高。”
　　那一瞬间，季挽舟脑海里闪过很多东西，他抓不住，但他看清了，吻着他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是云至柏。
　　“为什么我不记得了……”青年将脸埋毛巾，眼泪洇湿了毛巾。
　　清舒默了默，问道：“还记得第一天见到我么？”
　　“嗯。”季挽舟闷声应道。
　　两年前——
　　清舒站在他面前，说道：“你好季先生，我是系统031。”
　　季挽舟眨了一下眼睛，问道：“我是死了么？”
　　“算是吧。”清舒说：“你的□□已死，但寿命未尽。”
　　季挽舟问：“所以你是？”
　　“我是你的系统，我们系统局的副主神。”清舒解释道：“系统局存在的意义，就是收养像你这样寿命未命的人，帮他们重朔□□，带着记忆回家。”
　　“收养？”季挽舟当时愣了愣，望着眼前自称系统的人，只觉得荒诞。
　　清舒说：“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第一，和我一样成为系统；第二，和我刚刚说的那样成为快穿者，带着所有记忆回家。”
　　“第二个。”季挽舟闷声说。
　　清舒点了点头，道：“ 为了以后的任何，我会将你以前的记忆封锁，以后再还给你。”
　　“好。”
　　*
　　记忆回笼，季挽舟深吸一口气，将脸上的水渍擦干。镜中的青年眼眶泛红，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湿气，可眼神却渐渐清明起来。
　　“所以……我丢失的记忆里，本来就有云至柏？”他声音发颤，指尖抵在冰凉的镜面，试图稳住心绪。
　　清舒说：“大概率是这样。你梦里的片段，或许就是被封锁的记忆碎片。”
　　季挽舟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他思忖片刻，问道：“你说我俩以前是谁追的谁啊？”
　　清舒：“？”
　　“这么多年我依旧佩服你来去匆匆的情绪。”清舒想了想，说道：“应该是你吧。”
　　季挽舟走出浴室，走到门口，见到云至柏才突然想起来问：“封锁的是我的记忆，为什么他也不记得了？”
　　清舒摇头说道：“可能是因为车祸使大脑内的海马体、颞叶等受到伤害，导致记忆无法正常形成或回忆。”
　　“他出过车祸？”季挽舟皱着眉问道。
　　“你俩一起出的车祸。”清舒说完，感觉后面不需要自己了，便关上对话器下班了。
　　季挽舟看着云至柏，说：“抱抱。”
　　云至柏正在客厅处理文件，闻言动作一顿，抬眸时眼底的诧异很快被温柔取代。他放下平板，张开双臂，轻声道：“过来。”
　　季挽舟走过去，很自然地窝进他怀里。青年的怀抱很暖，带着淡淡的依兰香。云至柏拍了拍他的背问道：“药膏抹了么？”
　　“嗯。”季挽舟跨坐在他腿上，将脸埋进他的颈窝。一上午没见到的麦穗凑了上来，它摇着尾巴坐在原地乖乖看着他。
　　季挽舟冲它伸出手，麦穗的脑袋就蹭了过来。
　　“云至柏。”他忽然喊道。
　　“嗯。”云至柏问道：“怎么了？”
　　季挽舟收回手，直起身问：“你为什么喜欢我？”
　　云至柏的指尖顿在他后颈，像是被这个问题撞开了什么尘封的开关。他低头看着季挽舟泛红的眼角，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说道：“不知道。”
　　他说：“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你很熟悉了。当时的我在想，我是不是认识你，但我想不起来。”
　　“我的记忆里，没有你。”
　　季挽舟将脑袋撞进他怀里，说：“我们以前是认识的……”
　　只是我们都忘了。
　　“没事啊。”云至柏笑着说道：“你看，就算我们都忘了，也没有错过。”
　　“嗯。”季挽舟应了一声，冲麦穗招了招手，将下巴搁在他的肩窝，说：“还有麦穗。”
　　麦穗跳上沙发，歪着头看着两人。季挽舟挠了挠它的下巴，道：“明天有空么？”
　　“当然有，怎么了？”云至柏问。季挽舟的眸子亮亮的，说道：“我们去隔壁澜城玩悬崖秋千呗。”
　　“好。”云至柏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腰，笑着问道：“还疼么？”
　　季挽舟：“……”
　　云至柏扬眉道：“怎么不说话？”
　　“……你闭嘴。”
　　“行。”云至柏在他腰上轻轻按着，又问：“这样有没有舒服一点？”
　　“嗯。”
　　窗外的阳光透过纱帘洒进来，在两人交叠的身影上镀上一层金边。
　　有些记忆需要时间慢慢拼凑，但爱意从来都不需要完整的记忆来证明，它藏在每一次心动、每一个默契的瞬间，早就刻进了骨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