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吊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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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民宿，暮色已经漫过澜城的白墙，檐角的灯笼次第亮起，暖黄的光映在临水的石阶上，连水波都晃着细碎的光点。
季挽舟瘫在阳台的藤椅上，在识海里问道：“你们真去买烧烤了？”
“嗯呐。”清舒回道：“你要点菜不？”
季挽舟思考片刻，扭头问云至柏：“你烧烤喜欢吃什么？”
云至柏俯身帮季挽舟把搭在藤椅扶手上的薄毯往上拉了拉，指尖蹭过青年温热的手腕，目光落在楼下渐次亮起的灯笼上。
暮色像浸了墨的棉絮，慢悠悠裹住澜城的檐角，临水的石阶上偶有晚归的行人走过，脚步声混着水波轻晃的声音，落在耳里格外温柔。
“没有。”云至柏说。
季挽舟琢磨了一下，同清舒说道：“我想吃烤翅和大白菜。”
闻言，清舒让殷繁拿了几串，然后才答道：“拿了，等着吧。”
暮色彻底沉下来时，檐角的灯笼不知何时亮了，暖黄的光顺着木檐往下淌，落在临水的石阶上，又映进水里，把整片河面都染成了碎金模样。
季挽舟窝在藤椅里，脚边放着半杯温茶，指尖无意识地蹭着薄毯边缘。
风里裹着水汽和远处小吃摊的香气，有烤串的焦香，也有糖水铺飘来的桂花甜，混着石板路上行人的低语，倒比白天多了几分慵懒的烟火气。
他抬眼看向对面的白墙，墙上爬着的绿萝在灯光下泛着嫩生生的绿，叶尖还挂着傍晚沾的露水，滴落在青石板上，“嗒”的一声，在安静里格外清晰。
季挽舟的手指却悄悄勾住云至柏的袖口，道：“你说麦穗现在在干嘛。”
云至柏偏头问道：“想它了？”
“一点点。”季挽舟打了个哈欠，问道：“明天就回去？”
云至柏在他眼尾落下一吻，说：“我都行。”
门口就传来敲门声，季挽舟趿拉着拖鞋跑去开门。
清舒和殷繁一人拎着一袋烤串。吴朔和隋煜走在最后，前者手里多了个纸袋子，递给云至柏时解释道：“老板送的糖霜山楂，说解腻。”
隋煜则拎着三瓶罐装的冰可乐，放在小桌上时，瓶身还凝着水珠。
六人将烤串摆在阳台的茶桌上，几人边吃边聊，偶尔有轻风吹过，带着河面的水汽，把烤串的香气吹得更远。
远处的灯笼依旧亮着，乌篷船的橹声渐渐稀疏，只有偶尔传来的风铃响，和几人的笑声混在一起，落在澜城的夜里，温柔得像一捧揉碎的月光。
夜色渐深，六人收拾好残局，清舒抱着半束晚香玉跟殷繁回去，吴朔牵着隋煜的手走在后面，手串上的茉莉还留着淡香。
躺在床上，季挽舟突然说：“以后我们常来澜城吧。”
云至柏低头，撞进他灰棕色的眼眸里，轻声应道：“好。下次带麦穗一起来，让它也看看这里的河。”
“嗯。”
*
隔壁房间内，隋煜解下手串去了浴室，吴朔垂眸盯着茶几上的那串茉莉。
吴朔指尖轻轻碰了碰茶几上的茉莉手串，花瓣经过白天的晾晒，少了几分水汽，却把清甜揉得更沉，缠在丝带上不散。
浴室里的水声渐小，一出门，隋煜就往床上扑，带着水汽的发丝贴在颈侧，发梢还在滴水。
吴朔伸手捞了他一把，将人揽进怀中，指尖触到他微凉的后颈，又顺势往上拢了拢散乱的头发。
“干嘛？”隋煜皱着眉问道。
“先把头发擦干。”吴朔搂着青年的腰，另一只手从柜子里摸过干毛巾，盖在也发顶，无奈道：“刚洗完头就往床上蹭，明天起来该头疼了。”
“累。”隋煜没动，脑袋往他掌心蹭了蹭，声音裹着水汽发闷，带着点软，“你来。”
吴朔的指尖顿了顿，低笑着问道：“你是在撒娇么？”
“……你滚。”
“不要。”吴朔抬手挑起隋煜的下巴，吻了过去。
这个吻很轻，带着刚洗过澡的水汽和一点若有似无的茉莉香。
不是侵略，而是安抚。
*
刚进房间，清舒就被身后的殷繁带进了浴室。冰凉的瓷砖贴着脚踝，他刚要挣开，后背就抵上了他温热的躯体。
“别乱来。”清舒警告道。
“行，不乱来。”殷繁的下巴抵在清舒颈窝，声音带着倦意，说道：“我怎么觉得，在你眼里，我还比不上他们呢。”
冰凉的水流顺着指缝漫过手背，清舒偏头看向抵在颈窝的人，问道：“比什么？”
殷繁的指尖在清舒腰侧轻轻摩挲，说：“你对他们总是很开朗，对我怎么就这么冷淡。”
“你我还不了解？”清舒轻“嗤”一声，道：“想干什么直接说。”
殷繁说：“我想*你。”
“这个不能播！”清舒猛地捂住他的嘴，抬头撞进殷繁眼底，见他眼底还带着未散的倦意，心不由软了些，低哄道：“好了，不闹了。我快点洗，洗完陪你睡，行不行？”
殷繁眼睛亮了亮，却没松开揽着他腰的手，反而往他颈间又埋了埋，闷声说：“不行，要一起洗。”
“殷繁！”清舒推了推他的肩膀，却被他攥住手腕按在瓷砖上，温热的水流顺着两人的衣料往下淌，把彼此的温度都裹得更紧。
殷繁的吻落在他被水打湿的额角，道：“一起洗快，洗完就能抱你睡觉了。”他指尖轻轻挠了挠清舒的掌心，“就一次宝贝儿。”
清舒看着他眼底的期待，无奈的叹了口气，偏头躲开他凑过来的唇，说：“安分点洗，不然你自己出去。”
殷繁低笑出声，下颌抵在他发顶轻轻蹭了蹭，道：“安分，肯定安分。”
只是水流声里，渐渐还是混进了细碎的吻声，和清舒忍不住发出的、带着恼意的轻哼及喘息。
显然，某人说的“安分”，从来都不算数。
殷繁忽然说：“清舒，其实我很怕。”
“嗯？”清舒艰难的抬眸看着他，哑声问道：“怕什么？”
“怕你总想着别人的事，忘了我还在等你。”殷繁的指尖轻轻划过他的掌心，说：“你对谁都好，可我却只想你对我一个人好。”
清舒的指尖在瓷砖上蜷了蜷，道：“这个明天再说好不好。”
“行吧。”
清舒被吻得呼吸发乱，偏头躲开一点，却被殷繁追着吻上耳垂。他忍不住轻哼一声，指尖在青年的后颈轻轻掐了下，威胁道：“你安分点，不然……”
“不然怎样？”殷繁低笑出声，指尖顺着他的腰线慢慢往下，“反正你也舍不得自己出去。”
“你闭嘴。”
………
远处的风铃还在响，偶尔有晚归的乌篷船划过，橹声轻得像梦。澜城的夜，就这么裹着水汽与暖意，把六个人的呼吸与心跳，都揉进了温柔的月色里。
*
夜里的风还是有点冷，季挽舟往云至柏怀里缩了缩，鼻尖蹭过对方棉质睡衣上淡淡的依兰香，混着窗外飘进来的水汽，让人莫名安心。
“睡不着？”
“嗯。”云至柏低低应了一声，抬手拢了拢裹在季挽舟身上的薄被，指腹轻捻过他露在外面的耳尖，带着体温的触感让青年往他怀里又缩了缩。
季挽舟轻蹭过他的下巴，指尖在云至柏睡衣下摆轻轻勾着，问道：“都在想什么？”
“想你。”云至柏顿了顿，说：“想我们的曾经。”
以及未来。
“你……”季挽舟一愣，仰起头望着云至柏的眸子，问道：“想起来了？”
“嗯。”
季挽舟撑起上半身，灰棕色的眼眸在昏暗中亮得惊人，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对方的衣料，问道：“想起来多少？”
“全部，”云至柏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将人搂回怀里，温声说：“这次不会再忘记了。”
温热的呼吸落在云至柏的皮肤上，让他忍不住收紧手臂，把人更紧地搂在怀里。
“怎么还哭了？”云至柏低笑着，指尖轻轻顺着季挽舟的后背，哄道：“好了好了，别哭了。”
季挽舟把脸埋在云至柏颈窝，湿热的眼泪蹭透了对方的睡衣领口。
“不行，有点收不到，你等我哭会儿。”季挽舟翁声翁气的说道。
云至柏哭笑不得的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脊，帮他顺着气，劝哄般说道：“行，那你转个方向别闷着，抬个头也行。”
“哦。”季挽舟仰头缓了一会儿，眼泪还挂在眼尾，像沾了晨露的星子，在昏暗中泛着细碎的光。他吸了吸鼻子，说：“现在来算个账。”
云至柏：“嗯？”
季挽舟说：“四年前，第一次见面的那天晚上还记得么？”
当时是在沉阳市，冬季，零下十几度的天。
季挽舟裹成了个球在大街上乱逛着，走回家才发现吊坠不见了。那个吊坠并不贵，但于他而言很重要很重要，因为那妈妈送他的。
后来啊，妈妈走了，再也回不来了。
那天他找了很久，从热闹的步行街摸到僻静的老巷，棉鞋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响声，呼出的白气裹着冻红的鼻尖，连指尖都僵得快捏不住衣角。
再后来，季挽舟在家族宴上遇到了云至柏，也看到了他手中的吊坠，是绿绒蒿。
他走上前，说：“云先生，那个吊坠是我的。”
“所以云先生，”季挽舟勾住他的手指，装模作样的说道：“打算什么时候把吊坠还给我？”
云至柏扬眉说道：“你不是送我了？”
“嗯哼，”季挽舟故意拉长了语调，指尖在云至柏掌心轻轻挠了挠，道：“我很想你。”
“我也是。”云至柏在他唇上印下一个吻，道：“晚安，宝贝儿。”
“嗯，晚安。”
澜城的夜太温柔，连怀里人的呼吸都成了最好的催眠曲。云至柏阖上眼，鼻尖是爱人的发香，耳边是远处的水声，只觉得这样的时光，能慢一点，再慢一点。
夜还很长，但只要身边有彼此，再长的夜，也会被晨光吻醒。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吊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