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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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铐的金属触感比周沉想象中更冷。
他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那副银光闪闪的镣铐正锁在陆野的手腕上。陆野的手很漂亮，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现在却被禁锢在冰冷的金属圈中，显得格外脆弱。
“第一次给人戴手铐？”陆野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他靠在审讯室的椅子上，姿态放松得不像个被逮捕的□□成员，倒像是来警局做客的。
周沉猛地抬头，对上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审讯室惨白的灯光下，陆野的轮廓显得更加锋利，下颌线紧绷着，嘴角却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闭嘴。“周沉压低声音，刻意避开对方的目光。他必须记住自己的身份——一个刚调来的刑警，而不是潜伏在青龙会两年、已经爬到二把手位置的卧底。
审讯室的门被推开，队长刘明走了进来。“周沉，干得不错，这次能抓到青龙会的三把手，你功不可没。”
周沉感到一阵眩晕。功不可没？他花了两年时间取得陆野的信任，现在却要亲手把他送进监狱。
他想起昨晚在“夜色”酒吧，陆野递给他那杯威士忌时指尖的温度，还有那句低语：“阿沉，你最近心事很重。”
“谢谢队长。“周沉机械地回答，感觉喉咙发紧。
刘明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先审着，我去处理其他嫌疑人。”说完便离开了审讯室。
房间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人。周沉能感觉到陆野的目光像实质般在他身上游走，让他后背发烫。
“阿沉……”陆野突然用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称呼叫他，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耳畔，“还是该叫你……周警官？”
周沉的心跳漏了一拍，血液仿佛凝固在血管里。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走到审讯桌前坐下，翻开文件夹。
“姓名。”他刻意用公事公办的语气问道。
陆野轻笑一声，被铐住的双手随意地搭在桌面上：“chuang上还是在局子里，你喜欢的称呼不一样？”
周沉的笔尖在纸上戳出一个洞。
他想起三个月前那个雨夜，陆野浑身是血地出现在他公寓门口。
他帮陆野处理伤口时，对方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押在沙发上。那一刻，周沉本可以制服他，却鬼使神差地没有反抗……
“陆野，这里是警局，请你配合调查。”周沉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但声音里的颤抖出卖了他。
陆野忽然前倾身体，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周沉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一丝血腥气——那是刚才抓捕时留下的。
“你紧张什么？”陆野眯起眼睛，“怕我发现你的小秘密？”
周沉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他走到陆野身后，假装检查手铐，实则为了避开那双能看透一切的眼睛。
金属手铐确实锁得太紧了，在陆野手腕上勒出红痕。周沉下意识地松了松，手指不小心碰到对方的皮肤，触电般缩了回来。
”心疼了？”陆野转过头，嘴唇几乎擦过周沉的耳垂，“昨晚你可不是这样的。”
周沉的呼吸变得急促。
昨晚在酒吧，陆野把他堵在洗手间隔间里，手指插进他的发间，逼他仰头接受那个带着威士忌味道的吻。他本该推开，却可耻地沉溺其中。
“够了！”周沉退后两步，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陆野，你涉嫌参与青龙会多起暴力犯罪、走私和……”
“你知道我是清白的。”陆野打断他，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至少在这件事上，你知道真相。”
周沉握紧了拳头。是的，他知道。
这次行动针对的是青龙会的军火交易，而陆野一直反对这项生意。但警方需要突破口，而陆野作为三把手，是最佳选择。
“法律会还你公道。”周沉干巴巴地说。
陆野突然笑了，那笑容让周沉心里发毛：“法律？就像你‘依法’爬上我的chuang那样？”
“我们没有——”周沉的话戛然而止，因为陆野猛地站起来，尽管双手被铐在身后，却依然带着迫人的气势向他逼近。
“没有什么？没有在每次任务后偷偷见面？没有在我受伤时照顾我？没有在……”陆野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变成耳语，“没有在我说爱你的时候回应我？”
周沉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他是一名警察，却在卧底过程中爱上了调查对象。
这是职业污点，是道德沦丧，是……
“你爱我吗，周沉？”陆野的问题像一把刀，直接剖开他精心构筑的伪装。
审讯室的门再次被推开，刘明走了进来：“怎么样，他招了吗？”
周沉如蒙大赦般后退一步：“还没有，队长。”
刘明点点头：“你先去休息吧，换我来审。”
周沉几乎是逃出了审讯室。
走廊上，他靠在冰冷的墙面上，大口喘息。陆野最后那个眼神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那里面有失望，有愤怒，还有……受伤?
他摸出手机，看着加密相册里唯一的一张照片：陆野睡在他床上的侧脸，晨光为他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
那是他偷拍的，也是他唯一能保留的纪念。
手机突然震动，一条加密信息弹出：「我知道你是谁。今晚老地方见，一个人来。——Y」
周沉的心跳几乎停止。Y是陆野在帮会内部通讯用的代号。他知道什么？知道自己是卧底？还是……
更可怕的是，周沉发现自己竟然在考虑赴约。不是因为任务，而是因为他想见陆野，想解释，想……挽回些什么。
他闭上眼睛，手铐的金属触感似乎还留在指尖。他想起给陆野戴上手铐的那一刻，对方眼中闪过的不是愤怒，而是某种近乎悲伤的理解。
“该死……”周沉喃喃自语，知道自己已经越过了那条不该越过的线。
不是在手铐扣上的那一刻，而是在更早之前，当陆野第一次对他微笑，当他第一次为对方挡下子弹，当他在无数个夜晚梦见那双桃花眼时……他就已经万劫不复了。
周沉走出警局大楼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初秋的风带着凉意，却吹不散他心头的燥热。他站在台阶上，看着远处闪烁的霓虹灯，想起两年前第一次见到陆野的情景。
那时他刚潜入青龙会，还是个不起眼的小喽啰。而陆野已经是帮会里赫赫有名的三把手，以狠辣果决著称。第一次任务，周沉就被派去给陆野当司机。
他记得那天陆野穿着黑色风衣从夜总会走出来，月光下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如同刀刻。陆野看了他一眼，只说了两个字：“开车。”
就是这样一个看似冷酷的人，却在周沉第一次执行“收债”任务差点露馅时，不动声色地替他圆了场。那天回去的车上，陆野突然说：“你不适合干这个。”
当时周沉吓得差点踩刹车，以为身份暴露了。但陆野只是递给他一支烟，淡淡地说：“你眼睛太干净。”
回忆被手机铃声打断。是刘明。
“周沉，陆野的律师来了，我们最多扣他48小时。”刘明的声音透着疲惫，“证据不足，上头施压要放人。”
周沉握紧手机：“我知道了。”
“你继续盯着他，我怀疑这次行动有人泄密。”刘明顿了顿，“帮会里有我们的人吗？”
周沉喉咙发紧：“不清楚，队长。”
挂断电话，周沉站在街头，感到前所未有的撕裂。
他是警察，却背叛了警徽；他爱陆野，却亲手给他戴上手铐。
而现在，他必须做出选择——是去赴那个危险的约会，还是彻底切断这段关系？
周沉拦了辆出租车，报出一个地址。那是他和陆野的秘密据点，一间藏在老城区的公寓。他告诉自己，这是为了任务，是为了获取更多情报。
但当他站在那扇熟悉的门前，钥匙在手中发烫时，周沉知道自己在撒谎。
门开了，陆野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他。
窗外是城市璀璨的灯火，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手铐的痕迹还在他手腕上，暗红的勒痕刺眼得让周沉心痛。
“你知道我等你多久了吗？”陆野没有转身，声音低沉。
周沉关上门，靠在门板上，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气：“为什么要我来？”
陆野终于转过身，月光下他的眼睛亮得惊人：“因为我需要知道，今天给我戴上手铐的人，是警察周沉，还是我的阿沉？”
这个问题像子弹一样击中周沉的胸口。
他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
陆野一步步走近，直到两人呼吸相闻。他抬起手，轻轻抚上周沉的脸：“告诉我，你站在哪一边？”
周沉闭上眼睛，一滴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他感到陆野的拇指擦过他的脸颊，那触感熟悉得让他心碎。
“我不知道……”他终于开口，声音嘶哑，“我已经分不清了。”
陆野的呼吸一滞，随后是一个近乎粗暴的拥抱。周沉被他按在门上，唇齿相接的瞬间，所有的理智都灰飞烟灭。
在这个危险的拥抱里，周沉绝望地想：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注定要在这场游戏中输掉自己。
周沉的心脏剧烈跳动，几乎要撞破胸膛。他下意识摸向腰间，却想起自己已经卸下了配枪。
这个动作没有逃过陆野的眼睛。
”怎么？周警官还想再铐我一次？”陆野轻笑，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这次想铐在床上？”
“够了！”周沉猛地推开他，冲到房间中央，转身时眼中已燃起怒火，“你到底想干什么？如果是为了报复——”
“报复？”陆野打断他，突然大步上前，一把扣住周沉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你以为我约你来是为了报复？”
周沉试图挣脱，但陆野的力气大得惊人。
他被拽着踉跄几步，后背重重撞上墙壁。陆野的身体随即压上来，将他困在墙壁与自己之间。
“放开！”周沉怒喝，声音却在颤抖。
陆野的脸近在咫尺，呼吸间的酒气混着烟草味扑在周沉脸上：“两年，周沉。我在你身边两年，看着你从一个蹩脚的小混混爬到二把手的位置。我信任你，带你见我的家人，让你进我的卧室.……”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化为一声冷笑，“而你回报我的方式，就是亲手给我戴上手铐？”
周沉闭上眼睛，无法直视陆野眼中的受伤与愤怒：“这是我的工作。”
“工作？”陆野猛地松开他，后退两步，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疯狂，“好一个工作！那昨晚在酒吧洗手间，你回应我的吻也是工作？上个月我发烧，你整夜照顾我也是工作？三个月前那个雨夜，你让我上你——”
“闭嘴！”周沉扑上去，一拳挥向陆野的脸。
陆野轻松截住他的拳头，顺势将他反扣在墙上。周沉的脸颊紧贴着冰冷的墙面，陆野的胸膛紧贴着他的后背，心跳声透过衣料传来，又快又重。
“回答我一个问题，”陆野的唇几乎贴上他的耳垂，声音低沉如大提琴的弦音，“你站在哪一边？”
周沉的身体微微发抖，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别的什么。他感到陆野的膝盖顶进他的双腿之间，一个充满暗示的动作，让他瞬间软了腰。
“我真的……不知道……”周沉艰难地开口，声音嘶哑，“我早已经分不清了。”
这句话像打开了某个开关。
陆野的呼吸一滞，随即猛地扳过他的身体，近乎粗暴地吻上来。这个吻充满惩罚意味，牙齿磕碰间尝到了血腥味。周沉挣扎了一下，随即放弃抵抗，双手抓住陆野的衣襟，不知是要推开还是拉近。
陆野的手探入他的衬衫下摆，掌心滚烫，在他腰际流连。周沉倒吸一口气，感到陆野的拇指在他敏感的腰窝处重重一按。
“你这里最敏感，”陆野贴着他的唇低语，“每次我碰这里，你都会发抖。”
周沉想反驳，却被陆野再次封住嘴唇。这次吻得温柔了些，带着几分诱哄的意味。周沉感到自己的理智正在崩塌，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回应。他张开嘴，允许陆野的舌长驱直入，纠缠不休。
当陆野的手滑向他的皮带时，周沉猛地清醒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不行……我们不能……”
陆野停下动作，抬眼看他，眼中欲望与怒火交织：“为什么？因为你是警察，而我是罪犯？”他冷笑一声，“太晚了，周警官。从你爬上我的床那天起，这条线就已经跨过去了。”
周沉松开手，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
陆野说得对，他已经越界了，早在那次雨夜之前就已经越界了。
“你到底想要什么？”周沉低声问，声音里透着绝望。
陆野注视着他，眼神渐渐软化。他抬手抚上周沉的脸，拇指轻轻擦过他的下唇：“要真相。全部真相。”
周沉闭上眼睛，感受着陆野指尖的温度。他知道自己站在悬崖边上，再往前一步就是万劫不复。但奇怪的是，此刻他心中竟有种解脱感。
“我是卧底，”他轻声说，眼睛仍然闭着，“两年前被派来调查青龙会。”
陆野的手停顿了一下，但没有移开：“继续。”
“一开始只是任务.……接近你，获取信任，收集证据。”周沉深吸一口气，“但我没料到会……会对你有感觉。”
“什么时候开始的？”陆野的声音出奇地平静。
周沉终于睁开眼睛，对上陆野深邃的目光：“大概半年前，那次码头枪战。你为了掩护我，肩膀中了一枪。”
他记得那天陆野的血染红了他的衬衫，温热粘稠。
在医院守夜时，他看着陆野苍白的睡颜，突然意识到自己再也无法用看罪犯的眼光看待这个人。
陆野沉默片刻，突然笑了：“所以今天在审讯室，你说爱我……”
“不是演戏。”周沉打断他，声音坚定，“那是我唯一一句真话。”
空气仿佛凝固了。陆野深深看着他，眼中情绪复杂难辨。最终，他后退一步，松开了周沉。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陆野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如果帮会知道你的身份……”
“我会死得很惨。”周沉苦笑，“我知道。”
陆野仰头喝干杯中的酒，喉结滚动：“那你为什么还来？”
周沉没有立即回答。
他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城市的灯火。从这个高度望去，一切都显得那么渺小，包括他的职责、他的誓言。
“因为我欠你一个真相，”他最终说道，转身面对陆野，“也因为……我想见你。”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