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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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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久良的腿其实早就好了,但是心里总是藏着些事情,加上最近张贺看着他,他也没什么娱乐活动,只能翘着腿玩手机。
张贺白了里屋的张久良一眼,坐下与张宇干瞪眼。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他不见的?”
张贺开口问他,顺便往茶壶里加了些热水。张宇说,“其实我一早就知道他肯定会走,但是没想到会这么突然,那天我接到了他给我的证据袋子,我说了你可别怪我。”
张贺肯定地点点头,心想着能有什么事情,张久良那个怂样子,也不会闹出人命出来,最多是赌博输钱,不会是欠了高利贷吧。
张贺猛然站起来,吓死张宇了。“干啥,坐下。”虽然两个人只差一年,但是张贺和张宇之间更多的是好哥们之间的感情,很少把血缘关系说到明面上。
“贺子,你叫我声哥,其实这些事情还是应该跟你说。其实我在秘密调查我姐当年受伤的事情,虽然已经时隔许久,但是他总是我心里的一根刺。特别是当我在看到他时,你知道我在婚礼面前差点失态吗?”
“他当时提着一个巨大的公文包,里面翻出来各式各样的文件夹,他说那是我的证据,是拔掉我心里那根刺的镊子,我只能任由他说下去。可是你知道的,那里有个主人公,他就是你父亲。
祝漓当时最后的线索就是你父亲当时经过那条路的所见所闻,但是我们还没有找到机会去询问,他就消失了。
他来找过你父亲的概率是百分之八十的话,那么祝漓的离开百分之百与你父亲有关。”
这是张宇敢肯定的,他就是这样的人,什么事情都喜欢一个人做。
当时他们再见的时候,就是这样。
镇子就是那么大,十里八乡都会来的地方,人和人相遇确实万中挑一。但是他们每次出门都能相遇的概率却微乎其微。但却把微乎其微变成了现实。
两个人从下火车就是第一次见面,随后是在病床,在婚礼上。
那些次,两个人心里都拧着一股劲,谁都不想先开口。
最后投降的还是张宇。
“我们好久没见了吧。”
那天在医院楼下,张宇手里提着从莫若病房里拿着的空食盒,在远处的楼道里望向他,那天恰巧门没关,那天恰巧他站对面,一切都是刚刚好。
从病房外的匆匆逃离,到现在的不期而遇,两个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好像在三天内恰巧遇见了很多人一辈子的时间。
祝漓的眼神闪躲,心里犹豫,不知道要不要坦白,但是开口却被胶水黏住,心里确实难以弥补的过去。他们一开口仿佛就回到了高三的那个夏秋季。
H市夏季雨水集中,沉闷的雷声把两个人拉回过去。
祝漓站在青石板铺的花园小路,来往的同学都躲着避雨,而他却淋了一身。
“下雨怎么不打伞?”
身后有人,声音先传来,然后是背后的呼吸声。
他惊醒过来,然后弓着腰像是道了谢,然后猫着腰朝着前面的凉亭走去,那边人不少,很多人还在躲雨。这对一个孤僻症患者很不友好,但是身边有人靠着那么近更不友好。
那是两个人裂缝的开端,班上的学霸男孩,被人下了套,决心往里面钻,谁都拉不回来。当时的张宇是校内校外远近闻名的男神级别人物,从初中开始蝉联六年物理竞赛一等奖的传奇人物,是从小镇升上来的理科状元。很多家长都会指着一中的牌子说,看吧,那就是你的偶像。
祝漓的性格自幼受到家庭的影响,在外面时常注意家里的形象,其实内在是一个星星孩子,只是被强制的掰回了正轨,就像原本的勺子把儿在几次的来回掰折之后被手指压住了伤痕,他在外面不常常与人沟通,上课发言不够流利,可是一个班里呆多了也就习惯了。
祝漓高中的时候身高不够出挑,眼神也是小鹿眼睛,黑黑的瞳,大眼睛,小孩子般的演技骗的了别人骗不了张宇。“宇哥,愣在这儿干嘛,老班叫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张宇机灵的抖了抖伞,雨水顺着他的伞沿掉了身边的黑子一身。
“嘿,你这人,我怎么你了。”黑子狂怒,他长得不高,举起伞来矮张宇的半头,张宇自然而然地顺着雨水收拾了他一回。
那时候的张宇和现在判若两人,年轻、阳光、敢爱敢恨。那是无数人少年时的白月光,是烦躁沉闷的校园生活中的一汪泉水,轻盈透明,碧绿见底。
他的视线追逐着雨天的阳光跑了很久,直到阳光消失不见。“丁零”电话响了,祝漓的下一节钢琴课要开始了。从如新楼跑到德育楼要顺着这条露天小路一直走下去,而祝漓能不被雨浇到的概率为0。
身边人在同学的帮助下陆续离开了凉亭,到最后只剩下他自己。都怪刚才身后边的那个人,要是在雨里的话,淋湿也不怕了,但是站在岸上往雨里走,却难死了自己。
祝漓做了无数次的心理建设,最后气馁地坐在了凉亭的凳子上,全都是大理石做的凉凳,刚碰到的时候屁股冰凉,在忍受了很久之后他还是站了起来。
从小就被当成艺术品培养,是有很多常人难以忍受的苦难的。
祝漓看着比自己的表弟在无数人面前用英文演讲的时候,油然而生地是嫉妒。嫉妒别人看他的眼神,尤其是自己父母对这个侄子的爱慕,完全压倒式地嫉妒。
他想学着祝难的样子,走出雨水,却在千百次的自我安慰中败下阵来。
而后有人在头顶为他们撑起了一把伞。“怎么了,不敢走吗?”
“你腿受伤了吗?”
刚才看着这人就在这里,现在还在这里。张宇一个自己觉得非常不好也是外人看起来非常好的优点就是:多!管!闲!事!
祝漓正心烦,这人又来了。赶不走的苍蝇似的,“你想看笑话吗?”
张宇愣了一下,然后哈哈笑了起来。
“哈哈哈!你在说什么胡话呢?你有那么好笑吗?哪里,长相吗?不好笑啊,很漂亮啊,怎么了,那么生气?我们好像不认识吧。”
好了,这次祝漓真的说不出话来了,现在只剩下憋得脸红。
“你别这样,看着像我欺负你似的。”
他把祝漓的背包强硬的挎在身上,然后提着他的脖颈带他走进了雨里,打着那把青灰色的双人伞。
他把他带进去,成为故事的开端,也是这样互相缠绕着,走向了故事的结尾。
“你需要离开,这是你必须做的,也是爸爸妈妈答应爷爷奶奶的决定,你的病一定要根治,但是现在国内医疗水平难以达到,所以孩子,不论因为什么,请永远不要放弃自己。”
祝漓的母亲流着泪说这些话,他的父亲严厉不容侵犯,母亲慈爱却也期望祝漓能展翅飞翔,做一只自由的鸟。而这些后话的第一步就是让他变得健康。
“别管他!”祝漓父亲严厉喝到,眼神里都是犀利。“这次出国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由不得你自己。如果你在这么僵下去,倒霉的不仅是你,还有你身边的那个孩子。”
他父亲的这句话犹如千金之锤,砸的祝漓五脏肺腑都渗出了血。
是啊,还有张宇,他那么善良那么要强,这种病怏怏的自己待在他身边是害了他。
他父亲虽然没有只手遮天的本事,但是摧毁一个小镇孩子的家庭却是易如反掌,商人逐利,祝漓的父亲也不乏多让。他害怕亲人的刀插在爱人身上,就只能自己撕扯愈合的伤疤重新坚强。
“我答应你们。”
末了,祝漓轻声说。
他的泪已经洒满了校服袖子,带着自己的心酸与悲苦,离开这个爱恨是非之地。
张宇是在祝漓行李箱的笔记本里发现的,这个本子记录了许多他成长的事情,还特意拿出一个信封夹住了这些感情,也许是害怕忘记,也许是祝漓不敢再看当年,所以既狠心又多情地把他藏进了笔记本中。当枯黄的信纸被人掀开,他是不是会知道这里有人和他感同身受,为他心疼。
他离开的那晚上是大雨天,什么行李都没带,我以为他会在订机票的那天离开,可是今天张宇却意外地发现人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