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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   破晓的微光,如同最细的银线,艰难地穿透图书馆彩色玻璃窗上厚重的灰尘和昨夜的露水,在钢琴房布满划痕的旧木地板上,投下朦胧而斑驳的淡青色光斑。空气里弥漫着晨间特有的清冷,混杂着尚未散尽的、昨夜烤焦灰斑薯的淡淡烟熏味,以及旧书纸张受潮后散发的、更加明显的霉味。炉火早已熄灭,只剩下满炉膛冰冷的、灰白色的余烬,房间里失去了夜晚那点橘黄的暖意,显得有些清寂。

      许未晞是被自己肚子一阵响亮过一阵的“咕噜”交响乐吵醒的。他睁开眼,盯着天花板上那些在晨光中显得更加破败的浮雕看了几秒,才慢吞吞地、带着浑身酸疼地坐起身。右手的绷带依旧洁白,但伤口处传来阵阵愈合期的麻痒和闷痛,让他忍不住想挠,又强行忍住。活动了一下脖颈,骨头发出“咔吧”的轻响,仿佛一夜之间身体又僵硬了几分。

      他扭头看向钢琴旁。陈镜辞已经醒了,或者说,可能根本没怎么睡熟。他依旧靠坐在那个由木箱和旧毯子搭成的简易铺位上,身上盖着另一条稍薄的毯子,深蓝色的研究笔记摊开在膝头,一只手捏着一小片似乎是从笔记本边缘撕下的、边缘不规则的纸片,上面用极细的炭笔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号和算式。他另一只手的手指,则在膝盖上无意识地、极其轻微地敲击着,仿佛在脑海中演算着什么复杂的公式。晨光勾勒出他过于清晰的下颌线和苍白的侧脸,眼下的阴影明显,只有那双盯着纸片的琥珀色眼眸,依旧专注而锐利,像是能洞穿纸张背后隐藏的宇宙奥秘。

      “喂,看一晚上还没看够?”许未晞粗声粗气地开口,打破了清晨的寂静。他的声音因为刚睡醒而带着浓重的鼻音,听起来比平时更糙。

      陈镜辞的手指停下敲击,抬起眼,看向许未晞,目光从专注的思索状态中抽离,恢复了惯常的平静。“醒了?感觉如何?”他问,声音也有些沙哑,显然休息得并不好。

      “饿。”许未晞言简意赅,揉了揉依旧感觉空空如也的胃,“还有,手痒。”他示意了一下自己包扎好的右手。

      陈镜辞合上笔记,小心地将那片写满算式的纸夹回书页中,然后站起身,动作依旧带着伤后的迟缓。他走到窗边,看了看天色。“晨光尚可,空气湿度偏高,不利于伤口快速干燥愈合,但阳光有助于提振精神。”他转过身,“先处理基本需求。我去准备些清水和重新检查伤口。关于食物……”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角落里所剩无几的食材,“需要重新规划。”

      两人分工协作的晨间日常开始了。陈镜辞拿着水桶去后院取水,许未晞则用左手艰难地试图重新点燃炉火——单手操作打火石和引火物,其笨拙程度不亚于昨晚串土豆。等他终于把一小簇火苗吹旺,小心地添上细柴,弄得自己又是一脸烟灰时,陈镜辞已经提着半桶相对清澈的雨水回来了。

      陈镜辞先是用干净的布蘸了凉水,让许未晞简单擦了把脸,洗去烟灰,然后让他坐下,小心地解开右手绷带。伤口的情况比昨晚好了一些,边缘的红肿消退了些,暗紫色的侵蚀能量残余也基本被清除干净,新生的粉红色肉芽在伤口底部隐约可见。但依旧狰狞,而且愈合带来的痒痛感更甚。

      “恢复进度符合预期。没有感染迹象。”陈镜辞仔细检查后,用新的消毒剂(最后一点酒精)清洁了伤口周围,敷上仅剩的最后一片止血凝胶,重新包扎好,动作依旧精准利落。“痒是正常现象,尽量避免抓挠或过度活动,以免撕裂新生组织。”

      处理完伤口,陈镜辞自己也用清水简单洗漱,然后两人开始面对最现实的问题——早餐。

      角落里,两颗灰斑薯(其中一颗焦黑,一颗半生)的残骸还在诉说着昨晚的“厨房惨案”。黑石豆泡了一夜,体积膨胀了一倍,但依旧坚硬如初,用手指捏上去,感觉像是小石子。肉干彻底告罄,盐也只剩瓶底薄薄一层。圣所带回的“调味料”是一小包混合了干燥香草碎和不明矿物粉末的东西,气味有些奇异。

      “情况不乐观。”陈镜辞冷静地陈述,“灰斑薯不宜再烤,失败率高且浪费燃料。黑石豆需要更长时间炖煮或加压处理,我们不具备条件。”他走到窗边那盆多肉植物旁,仔细观察了一下它的状态(叶片饱满,颜色正常),又看了看外面荒凉的庭院,“短期內无法获得新的补给。需要最大化利用现有资源,并寻求替代方案。”

      许未晞坐在炉边,看着那点好不容易生起来的火,又看看那堆“食材”,一股烦躁涌上心头。“妈的,难不成喝西北风?”他抓起一颗泡发的黑石豆,用力捏了捏,纹丝不动,“这破玩意儿,扔出去都能砸死人!”

      陈镜辞走回来,拿起那颗相对完好的(半生)灰斑薯,沉吟片刻。“或许……可以尝试另一种思路。”他看向许未晞,“将灰斑薯捣碎,与少量水分混合,制成糊状,然后利用炉火的余热,缓慢烘干成薄片。类似……原始的营养薄饼。虽然口感和能量密度可能不佳,但至少能提供可咀嚼的固体食物,且便于保存和携带。”

      许未晞眼睛一亮:“这个听起来靠谱点!怎么搞?”

      “需要容器研磨,以及平整的受热表面。”陈镜辞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墙角一个被丢弃的、边缘破损但底部相对平整的石质研钵(可能是以前药剂室的东西),以及一块厚实的、表面光滑的扁平石板(可能是某张旧实验台的台面残片)。

      说干就干。许未晞用左手和膝盖配合,将那块沉重的石板搬到炉火旁,用几块砖头垫高,形成一个简易的“烤盘”。陈镜辞则仔细清洗了那个石研钵和一根同样找到的石杵。

      接下来是处理灰斑薯。陈镜辞用小刀削去薯皮,切掉生硬的核心,将相对柔软的部分切成小块,放入研钵。许未晞自告奋勇负责捣碎——他左手握住石杵,开始用力捣碾。

      “咚!咚!咚!”沉闷的撞击声在清晨的房间里回荡。薯块很快变成了糊状,但其中夹杂着许多纤维和粗粒。

      “需要更细腻。”陈镜辞观察着,“加入少量清水,继续研磨,同时尝试用你的谐律……进行‘辅助’。”

      “辅助?”许未晞停下动作,不解。

      “不是战斗性的破坏或禁绝,而是尝试用谐律能量,极其轻微地震荡或软化这些纤维结构,使其更容易破碎。”陈镜辞解释道,“就像昨天音乐练习中,你对音符能量的‘应和’与‘稳固’,只不过对象从能量变成了实物。控制力是关键,力量要极度分散和温和。”

      许未晞将信将疑,但他对“控制力”的练习确实有点兴趣。他深吸一口气,左手继续机械地捣着,同时尝试分出一丝微不可察的、极其平和的“禁绝”波动,如同最轻柔的涟漪,顺着石杵传递到研钵中的薯糊里。他没有去“斩断”什么,而是试图让那丝波动去“浸润”、“松动”那些顽固的纤维。

      起初毫无变化,薯糊还是那么粗糙。但当他尝试调整波动的频率,让它更接近物质本身的某种细微振动时,奇迹发生了。研钵中的薯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细腻、均匀!原本纠缠的纤维仿佛被无形的细梳子梳理过,断裂、分散,融入了糊状物中!

      “有效!”陈镜辞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频率控制得很好!继续,保持稳定。”

      许未晞也感到一阵奇异的成就感。这比用蛮力捣碎有意思多了,也……更有技术含量。他集中精神,维持着那股温和的谐律辅助,左手捣碾的动作也变得更有节奏。

      不一会儿,一大碗极其细腻、呈现出均匀淡黄色的薯糊制备完成。陈镜辞在其中加入了少许盐和一点点那种奇异的混合调味料,搅拌均匀。

      接下来是烘烤。陈镜辞用一块相对干净的布,蘸了少许清水,擦拭石板表面,使其湿润(防止粘连)。然后用一个破勺子,将薯糊均匀地、薄薄地摊在石板上。

      炉火被调整到只有微弱的余热,石板架在上方,缓慢受热。水汽开始从薯糊薄片中蒸腾出来,带着淡淡的、类似烤面饼的香气,远比昨晚的焦糊味好闻。

      等待烘烤的过程漫长而充满期待。两人围坐在炉边,看着那片淡黄色的薄片边缘逐渐变得干燥、卷曲,颜色慢慢加深成浅金色。

      “这就是你说的‘营养薄饼’?”许未晞吸了吸鼻子,肚子叫得更欢了。

      “理论上是。”陈镜辞用一根细木棍小心地翻动薄片,使其受热均匀,“关键在于水分蒸发程度和受热均匀性,避免焦糊。我们第一次尝试,厚度和火候控制未必完美。”

      大约二十分钟后,薄片整体变得干燥酥脆,边缘微微翘起,散发出诱人的、混合了谷物焦香和淡淡香草气息的味道。陈镜辞用木棍将它挑起来,放在一个洗净的盘子里。

      薄片大约有脸盆底大小,厚度不到两毫米,呈现漂亮的金黄色,表面有一些细微的气泡痕迹,整体看起来……居然相当不错!

      陈镜辞用小刀将它分成四等份。两人各拿起一块,小心地吹了吹,然后咬下。

      口感酥脆,带着薯类淀粉特有的微甜和扎实感,盐的咸味和香草调味料的奇异香气恰到好处地中和了可能存在的土腥味,咀嚼起来满口生香,虽然略显单调,但绝对是他们进入图书馆以来,吃过的最像样、最美味的食物!

      许未晞三两口就干掉了一块,眼睛发亮:“我靠!可以啊!这比烤土豆强一万倍!”他迫不及待地拿起第二块。

      陈镜辞也细细品尝着,点了点头:“成功率达到预期。口感合格,能量摄取效率比直接烤制高,且易于保存。可以作为短期内的主食储备方案。”他看向剩下的薯糊,“还可以尝试加入捣碎的黑石豆粉(如果能磨成粉的话),或者未来找到的其他可食用植物种子,增加营养和风味。”

      一顿简单却满足的早餐,极大地提振了两人的精神和士气。许未晞甚至觉得手上的伤口都没那么疼了。

      吃完早餐,收拾干净。阳光已经完全洒满房间,将空气中的微尘照得如同金色的精灵在跳舞。温度升高,潮湿感减退,令人感觉舒适了不少。

      “上午进行常规恢复训练和据点维护。”陈镜辞安排道,“你的手需要适度活动促进血液循环,但避免负重或剧烈动作。可以进行一些左侧肢体的力量练习,以及……我们昨天开始的‘谐律感知训练’的延续。”

      提到“谐律感知训练”,许未晞难得地没有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昨天的“听音班”虽然古怪,但确实让他感觉到了些新东西。

      上午的时间,在有条不紊的节奏中度过。许未晞用左手和身体其他部位,进行了一些简单的拉伸和力量练习(对着墙壁推,或者用一根绳子做牵引),虽然别扭,但确实活动了筋骨。陈镜辞则整理了房间,检查了门窗的简易加固情况,记录了一下多肉植物的状态和室内温湿度变化(用自制的简易标识),并继续翻阅他父亲的研究笔记,试图寻找更多关于宋清许或谐律深层应用的蛛丝马迹。

      午后,阳光最盛,房间内温暖明亮。两人在炉边(火已熄灭,只留余温)的地毯上相对而坐。

      “今天我们尝试一点变化。”陈镜辞说,他没有去动钢琴,而是拿出了自己的乐谱(战斗用那本),“我不再通过实体乐器发声,而是直接用谐律能量,模拟出具有特定‘意图’和‘情绪色彩’的简单音流。你需要做的,和昨天一样,去感知,去应和。但今天,你可以尝试在感知的基础上,用你的谐律,对这些音流进行极其轻微的……‘修饰’或‘回应’。”

      “修饰?回应?”许未晞皱眉,“怎么弄?像早上捣土豆糊那样?”

      “类似,但对象是纯粹的能量信息流。”陈镜辞解释道,“比如,我模拟一段‘舒缓平静’的音流,你可以尝试用你的谐律,为它增添一丝‘坚定’或‘守护’的特质,让它的平静不是软弱,而是蕴含力量。或者,我模拟一段‘略带疑虑’的音流,你可以尝试‘抚平’那丝疑虑,使其变得‘确信’。记住,不是覆盖或改变我的主体意图,而是如同为旋律加上一道微妙的和声,使其更加丰满、立体。”

      这听起来比昨天更难,但也更有趣。许未晞摩拳擦掌(用左手):“来吧!让老子听听你能搞出什么花来!”

      陈镜辞点点头,闭上眼睛,指尖在乐谱上轻轻一点。一缕极其纯净、如同春日溪流潺潺、带着安抚和宁静意味的银白色音流,如同无形的丝绸般,从他指尖流淌而出,在两人之间的空气中缓缓荡漾开来。

      许未晞立刻闭眼感知。他很快捕捉到了那股“舒缓平静”的基调。他尝试着,像昨天那样,让自己的谐律波动去跟随、契合。然后,他想起陈镜辞说的“增添特质”。他回忆起自己握刀战斗时,心中那股无论如何也要守护身后同伴、斩断前路危险的“坚定”。他将这种感觉,剥离掉暴烈的外壳,只留下那核心的、磐石般的意志,然后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一丝谐律波动,调整成类似的感觉,轻轻地、如同给清澈溪流投下一颗温润卵石般,“融入”到陈镜辞的音流之中。

      奇妙的变化发生了。空气中那舒缓的音流,似乎并没有被改变主旋律,但那种“平静”的感觉,却仿佛多了一层底气和厚度,不再是单纯的放松,而是带着一种“哪怕风雨来袭,我自岿然不动”的沉稳力量感。

      陈镜辞的睫毛颤动了一下,显然感觉到了这种变化。他没有停止,音流继续,但其中似乎多了一丝几不可察的……赞许?

      接着,陈镜辞的音流发生了变化。它变得有些跳跃,有些迟疑,仿佛在几个音符之间犹豫不决,带着一种“选择困难”般的微妙情绪。

      许未晞感知到了这种“疑虑”。他想了想,回忆起偶尔在战斗中,面对复杂局面时,需要瞬间做出决断的感觉。那不是鲁莽,而是基于经验和本能的“确信”。他尝试将这种感觉,化作一丝极其干净利落、不含杂质的谐律波动,如同快刀斩乱麻般,轻轻地“切入”那段犹豫音流的几个关键节点之间。

      不是强行改变它的跳跃轨迹,而是仿佛在每个犹豫的岔路口,都轻轻推了一把,给出了一个清晰但不过分强势的“建议”。那跳跃迟疑的音流,仿佛被注入了主心骨,虽然依旧有变化,但不再显得混乱和迷茫,而是变成了一种有目的的、充满探索精神的灵动。

      陈镜辞再次变换音流。这一次,模拟的是一段“低沉阴郁”,仿佛背负着沉重压力的旋律,能量色彩偏向暗沉。

      许未晞感受到那股“阴郁”。他皱了皱眉,本能地不喜欢这种感觉。他想起了荒原上那些绝望的时刻,但也想起了每次绝境中,同伴互相扶持、咬牙前行的画面。他将那种“无论如何也要撕破黑暗、寻找一线光明”的韧性,化作一丝带着微弱但顽强“破晓”意味的谐律波动,如同在浓重乌云边缘奋力透出的一缕金光,轻轻地“点缀”在那段阴郁音流的边缘和高潮处。

      阴郁没有被驱散,但仿佛被照亮了,显露出其沉重之下,可能隐藏的深度与力量,甚至带上了一丝悲壮与抗争的意味。

      练习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陈镜辞模拟了多种不同“情绪色彩”和“意图”的音流,许未晞则努力尝试用自己理解的方式去“应和”与“修饰”。过程并非总是成功,有时他的“修饰”会显得笨拙、过度,甚至干扰了主旋律;有时则能恰到好处,甚至让陈镜辞都感到惊讶,从而微调自己的音流来配合这种奇特的“和声”。

      这更像是一种无声的、能量层面的“对话”与“即兴创作”。两人都沉浸在这种新颖的、深度交互的练习中,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和身上的伤痛。

      直到陈镜辞因为精神力持续输出,脸色再次变得苍白,额角渗出细密汗珠,才不得不停下来。

      “今天到此为止。”他声音有些虚弱,但眼中带着明显的光彩,“进步显著。你对谐律‘情绪特质’的感知和转化能力,超出预期。尤其是最后那几次,你的‘回应’不仅贴合主旋律,甚至……升华了它。”

      许未晞也感觉精神有些疲惫,但更多的是兴奋。他觉得自己好像学会了一种新的“语言”,一种用谐律能量“说话”和“倾听”的方式。这不仅仅关乎战斗,更像是对自身力量本质的一次探索。

      “这玩意儿……挺有意思。”他难得地正面肯定,摸了摸下巴,“比光砍砍杀杀复杂多了,也……有意思多了。”

      陈镜辞喝了点水,缓了缓,然后拿出他那本《图书馆据点烹饪实验日志》,翻到新的一页,开始记录今天的“谐律感知与互动训练”的观察结果和心得体会,其认真程度不亚于记录一次重要的科学实验。

      许未晞看着他奋笔疾书的样子,忽然咧嘴一笑:“喂,大学者,你说咱俩这算不算……‘谐律相声’?你逗哏(发声音流),我捧哏(应和修饰)?”

      陈镜辞笔尖一顿,抬起头,看向许未晞,脸上罕见地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近乎茫然的空白,似乎CPU被这个过于生活化、过于不学术的比喻干烧了一瞬。

      几秒后,他才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用一如既往的平静语气回答:“从互动形式与效果来看,你的比喻……存在一定程度的类比合理性。虽然‘相声’作为娱乐形式的复杂度与谐律交互的精密性不可同日而语,但其核心的‘对话’、‘呼应’与‘共同构建’的框架,确有相通之处。”

      许未晞:“……” 得,跟这书呆子就不能用正常人的比喻。

      他翻了个白眼,懒得再解释,但心里却默默给这个练习项目定下了名字——谐律相声课。

      嗯,下次练习的时候,也许可以试试更“捧哏”一点?比如在陈镜辞模拟一段特别严肃激昂的音流时,冷不丁给他“掺和”进去一点滑稽走调的音符?

      许未晞摸着下巴,眼中闪过一丝恶作剧的光芒。

      陈镜辞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抬起头,警惕地看了他一眼。

      阳光西斜,将两人的影子再次拉长。伤痛在缓慢愈合,力量在奇特的方式中增长,默契在无声的“谐律相声”里,悄然编织出更加紧密而有趣的联结。

      而关于晚餐吃什么,以及如何对付那些依旧顽固如石子的黑石豆,成了他们需要面对的下一个“课题”。

      许未晞看着角落里泡发的豆子,又看了看陈镜辞那本写满实验记录的日志,忽然觉得,也许……把做饭也当成一种“谐律相声”来搞,说不定能有意外惊喜?

      他决定,今晚就试试。

      午后的阳光透过擦拭过的彩色玻璃窗,滤去了一些尘埃,在地板上投下更加清晰的、五彩斑斓的光块,像是打翻了一盒半融化的、带着暖意的糖果。钢琴房内安静下来,只有炉火余烬偶尔发出“噼啪”的轻响,以及窗外遥远的风声作为背景音。空气中还残留着之前“谐律相声”练习留下的、若有若无的能量波动余韵,如同微甜的空气震颤。

      许未晞盘腿坐在地毯上,一边活动着左手手指(右手依旧被小心地搁在膝头),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陈镜辞在那本《实验日志》上奋笔疾书。炭笔划过粗糙纸张的“沙沙”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喂,写什么呢?给老子念念。”许未晞伸长脖子,试图看清那些密密麻麻的符号和文字。

      陈镜辞笔下不停,头也不抬地回应:“训练过程记录,能量互动模式分析,以及基于你‘相声’比喻衍生的交互模型初步构想。”

      “模型?”许未晞挑眉,“什么模型?说人话!”

      陈镜辞终于停下笔,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看向许未晞,用一种近乎学术报告的平静语调开始阐述:“基于上午的练习,我观察到,当我的谐律音流携带特定‘意图’或‘情绪参数’时,你的‘禁绝’谐律会产生相应的‘属性偏移’。例如,面对‘舒缓平静’,你的谐律会自发增强‘稳固’属性;面对‘犹豫迟疑’,则会强化‘决断’倾向;面对‘低沉阴郁’,则会产生‘破晓’或‘韧性’的附加特质。这种偏移并非随机,而是与你的潜意识认知和力量本质相关。”

      他翻到日志某一页,上面画着简单的示意图和曲线。“我正在尝试建立一套参数化描述体系,将不同的‘意图音流’作为输入变量X,将你产生的‘谐律属性偏移’作为输出变量Y,寻找两者之间的映射函数f(X)=Y。如果这个模型能够初步建立,甚至优化,我们可以尝试主动设计‘音流输入’,来定向诱发或强化你谐律中某些需要提升的特质,或者反过来,通过你的‘偏移反馈’,来微调我的‘音流输出’,达到更高效的协同训练效果。理论上,这可以看作是一种‘谐律交互反馈闭环’……”

      “停!打住!”许未晞听得头大如斗,连忙摆手,一脸嫌弃,“什么变量函数闭环的!老子听不懂!你就说,这玩意儿能让我砍人更厉害不?”

      陈镜辞顿了顿,似乎被这个问题过于直接的功利性噎了一下,但他很快调整过来,严谨地回答:“从广义上讲,对自身谐律特质更精细的感知、控制和与其他谐律的深度互动能力,是提升战斗素养的重要基础。通过这种‘相声式’交互训练,可以增强你在战斗中对复杂能量环境的瞬时判断、对队友谐律意图的快速理解与配合,以及对自身力量更富创意的运用方式。例如,你最后对‘阴郁音流’的‘破晓点缀’,若转化为实战,可能就是一种在逆境中精准提振士气、破除敌方精神压制的高阶技巧雏形。”

      “这还差不多。”许未晞满意地点点头,虽然还是没完全听懂那些术语,但“提振士气”、“破除压制”、“高阶技巧雏形”这些词听起来就很厉害。“所以,明天还继续这个‘相声课’?”

      “如果条件允许,可以增加训练时长和复杂度。”陈镜辞点头,目光却飘向了房间角落,“不过,在此之前,我们需要解决另一个迫切的生存问题——食物。尤其是,”他看向那罐泡了一夜又半天,依旧□□如初的黑石豆,“如何高效处理这些顽固的‘矿物质补充源’。”

      提到吃,许未晞的肚子又非常配合地“咕噜”了一声。他看向那罐豆子,皱起眉头:“这玩意儿泡了这么久还这么硬,煮肯定没戏了。难道真要靠老子用谐律把它们震成粉?”他想起早上捣薯糊时的成功,但又觉得豆子比薯块硬得多,没那么容易。

      “直接暴力破碎能量消耗大,且难以控制粉末细度。”陈镜辞否定了这个简单粗暴的想法,他站起身,走到那罐豆子旁,仔细观察着。“黑石豆的硬度源于其致密的细胞壁结构和内部特殊的能量晶体排列。常规物理浸泡和加热难以破坏。或许……我们需要一种‘里应外合’的方法。”

      “里应外合?”许未晞来了兴趣。

      “用你的‘禁绝’之力,从内部瓦解其结构连接点。”陈镜辞拿起一颗泡发的豆子,放在掌心,“不是从外部强行击碎,而是将极其细微的谐律能量,如同探针般,注入豆子内部那些最脆弱、最关键的分子键或能量节点处,进行精准的‘切断’或‘松动’。而我,则用定义谐律,在你‘内破’的同时,从外部施加一个温和的、持续的‘震荡场’,放大这种松动效果,并引导其均匀扩散到整个豆子,而不是局部炸开。”

      他看向许未晞:“这比捣薯糊需要更精微的控制和两人之间更精确的时机配合。本质上,也是一次‘谐律相声’实践,只不过‘捧哏’和‘逗哏’的对象,从能量音流变成了一颗豆子。”

      许未晞眼睛亮了。用谐律来“料理”食材?这想法够新鲜,够挑战!而且听起来比单纯的“听音”更有实际用处!

      “干!”他毫不犹豫地应下,也站起来,走到陈镜辞旁边,“怎么搞?你说步骤!”

      陈镜辞将那颗豆子放在平整的石板(早上烤薄饼那块)上。“首先,你需要感知这颗豆子的内部能量结构。放松,像感知音流一样,去‘听’它。找到那些最‘不和谐’、最‘脆弱’的点,通常位于能量流动阻滞或结构转折处。”

      许未晞闭上眼,将左手食指轻轻悬在豆子上方约一公分处,收敛心神,尝试去感知。起初,他只“看”到一团混沌、坚硬、充满抗拒感的能量团。他耐心地调整感知频率,如同调整收音机频道,渐渐地,那混沌中开始显现出细微的脉络和光点。有些地方能量流转顺畅,有些地方则如同打了死结,晦涩黯淡。他锁定了几个感觉上最“别扭”、最“卡顿”的节点。

      “找到了。”他低声道。

      “很好。”陈镜辞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平静而清晰,“现在,凝聚一丝最细、最锋锐的‘禁绝’能量,不是破坏,而是像最巧妙的锁匠工具,轻轻‘拨动’或‘切断’那几个节点之间的联系。想象你在解开一个极其复杂的、微缩的绳结。”

      许未晞依言,指尖凝聚起一丝几乎看不见的、凝练到极致的血色细线,小心翼翼地从感知到的节点缝隙“钻”入豆子内部。他能“感觉”到那细小能量触及节点时,传来的细微阻力和结构反馈。他屏住呼吸,用前所未有的耐心和专注,控制着那丝能量,如同在米粒上雕刻,轻轻地在几个关键连接处“划”过。

      几乎同时,陈镜辞的双手虚按在豆子上方,银白色的定义谐律能量如同最轻柔的薄雾洒下,笼罩住豆子。这能量场并非攻击,而是带着一种特定的、极高频的微幅震荡频率,如同无数看不见的微小音叉,在豆子内外同时“共鸣”。

      就在许未晞的“内破”能量完成关键节点处理的刹那,陈镜辞的震荡场强度猛地一提!

      “啵…啵…啵……”

      一连串极其轻微、仿佛气泡从水底升起破裂的细响,从石板上那颗黑石豆内部传出!

      肉眼可见地,那颗原本饱满坚硬、表面光滑的黑石豆,如同被抽走了骨架般,迅速地、均匀地……塌陷了下去!不是碎裂,而是整体软化、瘫扁,变成了一滩深褐色的、近乎糊状的泥!其内部致密的结构,在内外谐律的精准配合下,被彻底瓦解了!

      “成了!”许未晞睁开眼,看着石板上那摊豆泥,脸上露出难以置信和兴奋混杂的表情,“我靠!真的行!”

      陈镜辞也松了口气,收回能量,脸色因为刚才的精细操作而略显疲惫,但眼中同样有光。“效果超出预期。结构瓦解彻底且均匀,能量利用率高。这摊豆泥富含蛋白质和矿物质,且易于进一步加工。”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某种发现新大陆般的成就感。这可比单纯地砍死一只怪物,或者烤熟一颗土豆,带来的满足感新奇多了!

      “还等什么?把剩下的都搞了!”许未晞迫不及待地端起那罐黑石豆。

      “等等。”陈镜辞制止了他,“这种操作对精神和谐律控制要求很高,不宜连续大量进行。我们先处理一部分,作为今晚的蛋白质补充。剩下的可以继续浸泡,明天再处理。而且,我们需要考虑如何烹饪这些豆泥。”

      许未晞冷静下来,点点头。确实,刚才那一颗豆子就让他感觉精神有点紧绷,比“听音”练习累多了。他倒出大约三分之一的豆子,一颗颗摆在石板上,准备和陈镜辞配合,进行“谐律料理”。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钢琴房里上演了一场奇异的“无声烹饪秀”。两人全神贯注,配合逐渐默契。许未晞负责“内破”感知和关键节点处理,陈镜辞负责外部震荡场引导和整体能量协调。一颗颗顽固的黑石豆在他们奇特的谐律协作下,接连软化、塌陷成泥。过程中偶尔有失误——许未晞力道稍重,豆子“噗”地一声轻响,内部少量汁液溅出;或者陈镜辞震荡频率没跟上,豆子只软化了一半,另一半还是硬的——但成功率越来越高。

      当最后一颗豆子成功化泥后,两人都累得够呛,额头见汗,坐在炉边喘气。但面前石板上,堆起了一小堆深褐色、质地均匀细腻、散发着淡淡豆腥味(但不再有坚硬感)的豆泥,成就感冲淡了疲惫。

      “现在,怎么吃?”许未晞看着那堆豆泥,肚子又叫了。

      陈镜辞休息了一下,开始分析:“豆泥可直接食用,但口感不佳且不易消化。最好进行二次加工。我们还有少量灰斑薯糊储备,以及最后的调味料。”他想了想,“可以将豆泥与薯糊按比例混合,加入调味料,搅拌均匀,然后像早上那样,摊成薄饼烘烤。豆类蛋白质与薯类淀粉结合,可以提供更全面的营养和更丰富的口感。”

      “豆薯混合薄饼?”许未晞想象了一下,“听起来不错!搞起来!”

      说干就干。两人将豆泥和剩余的灰斑薯糊(早上特意留了一点)混合在一起,加入盐和最后一点混合调味料,仔细搅拌,直到变成均匀的、颜色略深的糊状。

      烘烤过程照旧。有了早上的经验,这次火候控制得更好。当混合薄饼在石板上逐渐变得金黄酥脆,散发出比早上单纯薯饼更浓郁、更复杂的香气(豆香混合着谷物焦香和香草气息)时,许未晞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最终成品比早上的薄饼稍厚一点,颜色更深,边缘同样酥脆,中心部分因为豆泥的加入而更加绵实有嚼劲。味道上,豆类特有的醇厚感中和了薯类的单调,调味料的奇异香气恰到好处地提升了整体风味层次。

      两人迫不及待地分食了这张珍贵的混合薄饼。

      “唔……好吃!”许未晞咬了一大口,眼睛眯了起来,“比早上的还香!有股……扎实的味儿!”他形容不出来,但感觉胃里被填满的满足感更强烈了。

      陈镜辞细细品味着,点了点头:“蛋白质与碳水化合物配比更合理,能量释放更持久,口感也更丰富。成功。”他拿出实验日志,又开始记录这次“谐律料理”的详细参数和成果。

      许未晞一边吃着,一边看着陈镜辞埋头记录的样子,忽然觉得,有这个喜欢瞎琢磨、动不动就搞理论的书呆子在,好像……也不全是坏事。至少,在吃不上饭的时候,他能想出用谐律把石头一样的豆子弄成能吃的东西。

      晚餐在满足中结束。夜幕降临,炉火重新点燃,驱散着春夜的寒凉。

      许未晞靠在墙边,用左手摆弄着几颗剩下的、还没处理的坚硬黑石豆,忽然问:“喂,陈镜辞,你说咱们这‘谐律相声’加上‘谐律料理’,要是让议会那帮老古董看见,会不会把鼻子气歪了?他们肯定觉得,堂堂谐律之力,不是用来拯救世界维护秩序,就是用来搞研究探索真理,结果被我们拿来……一个说相声,一个做饭?”

      陈镜辞正在检查许未晞手上的绷带,闻言动作顿了顿,然后继续解开绷带检查伤口,语气平淡无波:“力量的用途,取决于使用者的意志和处境。在生存成为第一要务时,任何能提高生存质量与效率的应用,都是合理的。况且,”他仔细地给愈合良好的伤口重新上药包扎,“我们对谐律的‘非标准’应用,并非消遣,而是另一种形式的理解、掌控与协作训练。其本质,与战斗和研究并无不同,都是对谐律法则的探索与实践。”

      他打好最后一个结,抬起头,看着许未晞:“如果你所谓的‘议会老古董’无法理解这一点,那只能说明他们的思维僵化,对谐律的理解过于狭隘。”

      许未晞愣愣地看着他,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一本正经又……有点酷的回答。他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行啊,大学者,说话越来越中听了。”

      陈镜辞没接话,只是收拾好医疗用品,然后坐回自己的位置,再次翻开父亲的研究笔记,就着炉火的光芒看了起来。火光在他平静的侧脸上跳跃,映得那双专注的琥珀色眼眸格外深邃。

      许未晞看着他的侧影,又看了看自己手上包扎整齐的伤口,再回味了一下嘴里残留的豆薯混合薄饼的香味,忽然觉得,在这破败荒凉、危机四伏的世界里,能有这么个古怪又靠谱的搭档,一起养伤,一起琢磨怎么用超能力做饭,一起变强,顺便骂骂那些讨厌的敌人……好像,也挺不错的。

      至少,不无聊。

      窗外的风声似乎也温柔了些,炉火发出安稳的噼啪声。

      一夜无话。

      接下来的几天,图书馆钢琴房里的疗伤生活,就在这种奇特的节奏中展开。

      白天,两人继续进行“谐律相声”感知训练,难度逐渐增加,从简单的情绪音流,发展到模拟复杂环境、模拟敌人攻击意图、甚至模拟彼此谐律特性的“模仿秀”,互动越来越默契,也越来越……放飞自我。许未晞偶尔真的会搞点恶作剧般的“捧哏”,让严肃的训练变得啼笑皆非;陈镜辞虽然表面上依旧严肃,但也会不动声色地调整“逗哏”内容,配合甚至引导许未晞的“即兴发挥”,让训练效果在轻松(相对而言)的氛围中稳步提升。

      “谐律料理”也成了日常必备项目。他们不仅成功将剩下的黑石豆全部“谐律处理”成了豆泥储备,还尝试了用类似方法处理其他从废墟里找到的可疑“食材”——比如一些晒干的、疑似野菜的叶片(处理成粉末作为调味),一些硬邦邦的、疑似块茎的根须(同样软化后混合)。虽然并非每次都能成功,失败品偶尔会变成一滩难以形容的糊状物或直接“噗”地一声化为青烟(能量失控导致),但成功的案例让他们获得了宝贵的、可长期储存的混合营养粉和调味料。

      许未晞手上的伤愈合得很快,第三天就能拆掉绷带,只留下一道颜色稍深的新生疤痕,活动基本无碍。陈镜辞的谐律核心也恢复了稳定,精神力通过每天的训练和良好(相对)的饮食逐渐充沛起来。

      两人甚至抽空,利用从废墟里找到的一些金属碎片和废弃能量回路元件,在陈镜辞的“定义”辅助和许未晞的“禁绝”微操下,勉强捣鼓出了一个简易的、能够利用微量谐律能量加热并保持恒定低温的“保温/慢炖装置”雏形。虽然粗糙得像一堆破铜烂铁焊在一起,但至少解决了炖煮食物需要持续看火的问题,让他们能腾出更多时间训练和休息。

      钢琴房被两人收拾得越来越有“家”的气息。墙壁上挂上了用旧布条拼接的、抽象的地图(标示着他们已知的区域和三条通道方向);窗台上除了那盆多肉,还多了几个用破陶罐种的、从后院挖来的耐旱小植物(陈镜辞说可以监测空气和土壤成分);角落里整齐地码放着他们的“战略储备”——混合营养粉、调味料、干净的水、燃料、以及一些修复好的简易工具。

      第七天的傍晚,夕阳将天空染成壮丽的紫红色。两人刚结束了一场模拟被复数敌人包围、需要快速切换攻防角色的高难度“谐律相声”对抗练习(累得够呛,但酣畅淋漓),正坐在炉边分享最后一点混合营养薄饼(用新做的装置低温烘烤,口感更均匀),就着烧开的热水。

      许未晞活动着已经完全恢复、甚至感觉比以前更灵活有力的右手,看着窗外瑰丽的暮色,忽然说:“喂,陈镜辞,老子觉得……咱们恢复得差不多了。”

      陈镜辞咽下口中的食物,点了点头:“生理指标基本恢复至伤前水平。谐律核心稳定,精神力充沛,协同训练达到新的熟练度。雷克队长那边反馈,士兵们的伤势也已得到有效控制,据点防御工事初步完善。”

      “所以,”许未晞转头看向他,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是不是该……干点正事了?”

      陈镜辞明白他的意思。他放下水碗,走到墙边,看着那张抽象地图上标注的三个光点。“‘守望者之钥’指示的三条次级通道。我们需要选择一条,进行初步探索。”他指向其中一个相对最近、且周边标注信息(来自圣所数据包)显示“能量环境相对稳定,疑似小型生态保留区”的光点,“E-5区域,距离约一百二十公里,路径显示需要穿越一片‘活性孢子林’和一处‘废弃能量中转站废墟’。风险中等,但潜在收益可能包括新鲜食物、水源、以及可能的科技遗存。”

      “E-5……”许未晞走到地图前,摸着下巴,“就它了!总比待在屋子里强!什么时候出发?”

      “需要一天时间进行最后的准备。”陈镜辞冷静地规划,“检查装备,分配物资,制定详细的行进路线和应急预案,与雷克队长明确联络方式和紧急接应方案。后天清晨出发。”

      “行!”许未晞一拍巴掌,兴奋起来,“终于能活动活动筋骨了!天天在这屋子里,老子都快憋出蘑菇了!”

      陈镜辞看着他那副摩拳擦掌的样子,提醒道:“探索未知区域,风险未知。宋清许的威胁依旧存在,我们需保持最高警惕。此次探索以侦察和获取基础资源为主,避免不必要的战斗和冒险。”

      “知道知道!”许未晞不耐烦地挥手,但眼神认真起来,“老子又不傻。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跑不掉就……用咱们新练的‘相声’和‘料理’ combo(他最近从陈镜辞的术语里学的词)阴他一把!”

      陈镜辞:“……” 虽然用词怪异,但逻辑上好像……也没错?

      夜色渐浓,炉火的光芒再次成为房间的主宰。两人开始详细讨论起后天出发的种种细节,从背包里装多少营养粉,到遭遇不同怪物的应对策略,再到万一走散了用什么谐律频率互相定位……

      破旧的钢琴房里,充满了务实而紧张的计划气氛。几天的疗伤与“谐律相声”日常暂时告一段落,新的、充满未知的冒险篇章,即将翻开。

      而他们之间的默契与信任,就在这一顿顿简陋却用心的饭食,一次次看似古怪却有效的训练,一夜夜围着炉火的讨论与偶尔的互怼中,悄然生长,坚韧如那盆窗台上的多肉,也锋利如许未晞已完全恢复、渴望饮血的刀锋。

      后天,E-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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