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生寒夜》嘀嗒Ray

47、第 47 章

　　几个月来，在王楚砚“孜孜不倦努力”及林梦“宽容温柔默许”下，两人同进同出、亲密无间，旁人都默认他们是情侣关系。

　　天气转热，林梦也进入孕中期，即使再有意注重穿搭，衣服穿得少且薄，渐渐膨隆的腹部曲线无法忽视。

　　但从背后看仍难发现，依然身材高挑、四肢纤细。

　　王楚砚对她的身体愈发上心，上次产检，血色素、血压、体重接连好几个评估指标都没达标，但她不是孕期常见的进补过多的问题，而是母体营养不良—她贫血、低血压、过瘦。

　　他也发现她最近经常有憋闷、心慌、头晕的情况出现，虽然尽可能一顿不落地提醒吃药，见缝插针地食疗，但效果都欠佳。

　　王楚砚有几次看到她深夜里会站在走廊尽头的窗户前看月亮，脸上的表情平静但落寞。

　　他很心疼但也很无力，他不能给予任何过多的表达。

　　天早上，林梦晚起了很久，虽然给王楚砚发了信息，但他还是在等她，但等了快1小时都没听到她出门的声响，还是担心地敲开了门。

　　敲了好一阵儿，门才被打开，她衣装整齐，只是脸色很差，应该是晨起都洗漱准备好去上课了，但没去成。

　　王楚砚连忙伸手撑住她，感觉她脚步虚浮，可能随时都能摔到地上。

　　“哪里不舒服？”王楚砚扶着她坐下。

　　林梦摇摇头，不知是要表示自己无事还是觉得头痛想清醒清醒，“今早要出门时，突然觉得眼前黑朦，摔了下，然后觉得有点难受，想着先歇一歇。”

　　“我就在你隔壁，”王楚砚听得心惊肉跳，“摔了都不告诉我？！”

　　不等林梦回答，王楚砚背上她的包，开车送她去医院。

　　路上，林梦窝在后排，头偏向一侧，手臂搭在若隐若现的弧度上，眼睛微微闭着，似在养神也似在忍痛。

　　王楚砚时不时抬头通过后视镜看她一眼，脚下已是安全范围内的最高速度。

　　王楚砚这次直接带林梦去了他当年上学的医学院，那里的医生、老师和他都还保持着频繁的或专业或商业合作的联系。

　　他早有打算将林梦住院分娩的各类身份手续都转过来，但一直也没找到恰当的时机开口，但现在当务之急是确保她和孩子的安全，他就擅自“做主”了一回。

　　他提前给医院打了电话通知，救治医护和担架早就等在门口准备，他们一到，林梦就被迅速拉进了抢救室，完善一系列检查。

　　王楚砚先得签署必要检查知情同意书，那医生也在他进修时带教过他，可谓亦师亦友。

　　但他拍拍他肩膀，眉头紧皱，很是不解“Dr.Wang,is this your spouse?Why didn't you take good care of her and your child?We are medical professionals,after all.”其间的指责语气不乏明显。

　　王楚砚露出一丝苦笑，他能理解对他的质疑，是啊，这要是一个男医生能把已经怀孕的爱人照顾成这番模样，也正是对不起自己的专业了。

　　他摇摇头，只能在知情同意书的关系那一栏填上朋友的身份。

　　对面的人立马了然，改口道歉“I’m sorry my friend.Iwronged you”

　　王楚砚摆了摆手，但多么希望他真的能成为她的谁。

　　没再多耽误分秒，他签完字立即换衣服进入救护室。

　　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各种救护器械，此刻像把利刃，似乎不把他眼睛割成碎片誓不罢休。

　　林梦的各项生命体征都已经被监护上，王楚砚逼着自己一一看过去，都还平稳，总算得到点些许慰藉。

　　紧接着一步跨到超声机屏幕前，眉头紧皱，眼睛一眨不眨地观察她肚子里宝宝的情况。

　　林梦原本侧身，一手按着太阳穴，紧闭着眼睛，在感觉到腹前衣服被揭开，冰凉的耦合剂挤上的瞬间，她眼帘抬起，露出的担心远大于害怕。

　　但在看到王楚砚就正站在显示器后面时，明显松了一口气，即使他带着口罩，但还是一眼就能认出他。

　　王楚砚似是也察觉到被注视的目光，微微起身，迎上她的视线，仅露在外的眼角上扬，给了她一个安定的笑容。

　　林梦也冲他微微点头，又阖上了眼。

　　迅速但细致的超声结束后，就是动态胎监，咚咚咚的心跳声瞬间传来，林梦的眉头微微舒展，但王楚砚的眉头却从没松开过。

　　超过正常速率的胎心，听起来强而有力，但很可能是孩子的求救信号，如果没有得到及时恰当的干预，后果不堪设想。

　　王楚砚后背都发凉，不敢想象要是今天没有敲开林梦的门，或者再晚一会儿，会发生什么，他不敢想。

　　又观察了一个多小时，液体、药都用上，其他监护仪器都撤掉了，但胎监要一直戴着，要看在接下来几个小时内，胎心能不能回复正常。

　　如果，如果没有改善，那接下来除了终止，也没有其他办法。

　　这倒也不用医生向家属交代，因为那时胎心的声音和现在就会是两个极端，低而弱，所有人都会明白应该怎么做。

　　在转送林梦从监护室到病房的路上，王楚砚做好了打算，如果真到最差的境地，他一定会把胎心监护撤掉，不让她听到生命一点点逝去的痕迹，否则可能会是一辈子的遗憾和渗进骨子里的潮湿。

　　等到嘈杂散去，只剩下安静和宝宝的心跳声，林梦不知慌张悬挂了多久的心终于能微微回到些轨道，但她不能无视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一直有他在身边。

　　林梦经历过好多感情，还有一段荒唐至极但可能这辈子都忘不了的协议婚姻，竟然还有了生命之间的羁绊，虽然她不会让他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但像王楚砚这样温柔、细致呵护她的人，确实太过罕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