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生寒夜》嘀嗒Ray

57、第 57 章

　　王楚砚出差返程那天，林梦去接机。

　　落地刚打开手机没多久，就收到了林梦的信息“我在XX口等你。”

　　他很意外也有些不安，但还是取了行李后就大步走去她等的地方。

　　她一身风衣、独自站着，下午并不刺眼的温暖阳光从斜方打来，在她身侧落下高挑的阴影，她看起来有些憔悴，像是没有睡好的样子。

　　林梦看到王楚砚，露出笑容，挥挥手朝他走去，接着欠身就要帮忙拿行李，被他迅速巧妙躲开。

　　“不重”王楚砚看见她就止不住的嘴角上扬，另一只胳膊习惯性地环住她肩膀，一起走出机场。

　　“不回家吗？”王楚砚发现车并不是朝熟悉的方向去。

　　林梦扭头看他，笑道“请你吃饭。”

　　“那我可有口福了！”他虽朗声笑道，但看向她的目光里有疑惑。

　　他们来到他第一次请她吃饭的地方，他心底的不安瞬间不受控制地蔓延开来。

　　侧目观察林梦，表面看不出异样，但却让他心发慌。

　　自那次超市后，谁都没有主动提及两人间的关系。

　　“今儿是回忆局啊？！”面对面坐下后，他调侃道。

　　她笑笑，两手交叉来交叉去，纤细的手指灵活得像两只漂亮蝴蝶，如果忽视她动作里透出的纠结犹豫。

　　王楚砚耐心等着，倒了杯水放在她手边。

　　“谢谢”考虑良久后，林梦还是以这句话起了头，她实在想不出更合适的开场白。

　　王楚砚心中一落，脸上却扬起熟悉的笑容，“想告诉我，你想明白了？”

　　被人抢先一步，林梦怔了怔，还是点点头。

　　王楚砚视线转动，身体后倾靠在椅背上，看着她，眼球还在不停转。

　　林梦虽被他盯得有些发毛，但仍双肘支着桌面把胸膛挺得笔直，做出选择就得面对相应后果。

　　关怀、照顾、包括经济上的支持，都是很多人会不忍放弃，

　　甘于欺骗自己，蒙混心灵，甚至误导起可能本就微弱的真实念头——

　　“现在一切多么舒适，你又是多么幸运能碰上这样的爱慕者，维持现状不好吗？”

　　林梦不是没有过这样的念头，但也仅仅一闪而过，看似安逸的选择，如果不遵从内心，就会损人损己。

　　自己因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她尚且能接受，但要波及到他人，于情于理于道德，都是万万做不出的，所以这个念头，真的也就只是一瞬。

　　他还是看着她，没有说话。

　　林梦皱眉，还是扬起一丝笑容，努力让这场谈话完整，“有什么要说的吗？还是就？”

　　还是就从此不再互相打扰了？她原本想说这句，但还是心里难受，没说出口。

　　“就，什么？”王楚砚尾音上扬，勾起一丝邪笑。

　　他心里不难受是不可能的，出差这几天全凭逻辑压抑感情，如果她的态度依旧坚决，他该怎么办，放弃？！他没想好。

　　刚看到她的状态，他瞬间明白还是得继续硬着头皮考虑这个难题。

　　“这样吧”王楚砚倾身向前，拉近了和她的距离，将原本的笑容放大，不忍看到她的惴惴不安和强装镇定。

　　拍拍她的手背，安慰她，又何尝不是在安慰自己。

　　“这件事我们先暂存再议，好吗？”他瞧见她猛地抬头，眼里似是有了雾气。

　　“眼下各种事情渐渐上了轨道，你也先喘口气，专心学习，小宝这边也还有我和阿姨。”

　　林梦瞬间红了眼圈，她匆忙低头，又慌又乱地揩掉眼泪。

　　王楚砚的心都要碎了，但面上的笑容始终没变。

　　“周末有个朋友办婚礼，陪我一起去吧？”他向她发出邀请。

　　林梦点点头，虽然内心也为难，自己应以什么身份去，但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她对面坐的是个真正善良的人啊，不论他以后还是否愿意和她有联系，她对他人品的评价不会改变。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都默契地愈发礼貌克制，真正的是同屋檐下的舍友。

　　周六是个难得的好天气，似乎上天也感受到一对新人婚礼将至的吉兆，而特别加以照顾—

　　阳光明媚而不耀眼，清风习习而不剧烈，一切都合乎程度地恰到好处。

　　王楚砚和林梦一同出门，去参加他朋友的婚礼。

　　说起来，也不能算特别亲近的朋友，通常他都是礼到人不一定到，

　　但可能因出差时心情低落，正热切想有能和她多亲近的机会，又是婚礼这样相对甜蜜的场合，所以没考虑多久就答应下来。

　　婚礼是在一个庄园里举办的，有符合童话爱情故事里的宏伟城堡，绿色草坪，其间藏着一条由灰白色、棕色及各种颜色鹅卵石铺就的小路，蜿蜒曲折，像极了让人琢磨不透的爱情。

　　从门口开始就有一条红毯为宾客指引路线，看来主礼场在草坪上，各种洁白、粉嫩，各种造型的装饰都已经摆好了，系上优雅丝带的椅子也都摆放整齐。

　　林梦看着忙碌而有序的场景有些唏嘘，原来这就是婚礼的样子，原来婚礼也可以这样——如此宏大而不是默不作声。

　　“但我的那个不能算婚礼吧，只是协议”，她如此在心里安慰自己。

　　王楚砚看出她情绪的低落，不露痕迹地装作顺势牵起她的手，放进自己的臂弯，转头笑道“我们走吧！”

　　携手而行的两人没有意识到，此刻在一众旁人眼里，他们有多么养眼、默契、登对，不知会不会提前抢了接下来新人出场的风头。

　　新娘应该还在做最后的梳妆打扮，来迎接人生中可能为数不多的难忘时刻；

　　新郎已经在人群中走来走去照顾宾客，接受众人的祝福，虽然浑身都散发着喜悦激动，但言行举止和神态表情中都能看出他十分紧张。

　　王楚砚蓦地笑了，林梦好奇地看向他，“不知道我到时候是不是也这么紧张！”

　　林梦虽然笑了，但表情复杂，不知该如何回应，浅浅低下头。

　　王楚砚的笑意收敛，心中有道裂缝，汩汩苦涩难言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