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生寒夜》嘀嗒Ray

62、第 62 章

　　宴会开始，闪光灯聚焦台上C位，林梦趁黑摸到导师身边的位置，是提前留给她的。

　　视线暗适应后敏锐度更高，萧寒肆无忌惮盯着林梦的背影，像陷了进去，像进了回忆。

　　萧寒不明白为什么现在自己还在观察她，还有关注她的强烈好奇，这和他素来风格完全不同。

　　他的人际交往只出于利益需要，他对人与人间的真实感情也没有丝毫探索欲望。

　　萧寒越来越觉得自己就是一体黑暗，从里到外都是黑的，顶着张人皮为了尚未查明的事情而苟活。

　　外人看他，叱咤风云、身处高山之巅，但他只觉得自己早已是一团腐烂。萧寒盯着林梦的背影，反思，

　　自己有体验过爱吗？应该有吧，是妈妈还在的时候。

　　为什么自己会变成这样？因为露出的真心一次次被自己想相信的人狠狠摔在地上，还回报以匕首，从小如是，“帮助”他一步步成长。

　　他的心很坚固，还加固着层层铁壁铜墙，但那不是一颗鲜活的心，是被伤的支离破碎的心。

　　萧寒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总是这样，心越痛他越笑，接着会听成长悄然绽放的声音——

　　越来越残忍、独立、强大、冷酷，有自虐般的快感，心防如自保所需又加固了好几层，由此而来的代价是和人的距离越来越远，他甘愿承受。

　　这么多年，萧寒在各个利益场里停留、穿插、纵横，听过数不胜数、轻易就能出口的情感义气，而能越来越快到后来几乎是扫一眼就知道其中最根本的利益牵扯。

　　哪有什么情，即使有，在利益面前也不值一提、不堪一击。

　　萧寒还在看着林梦，今天这条白裙子很配她，印象中她一直是衣服架子，看起来安安静静、像洁白无暇的花瓶，骨子里却有股刺人的倔劲儿。

　　萧寒看到林梦正跟她导师低头说些什么，时不时眼角眉梢会扬起温柔地弧度，是他很少有见过的温柔放松。

　　萧寒也微微环胸，靠到椅背上，更方便好好看她，这也是两人认识以来，第一次把全部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看着她的白，萧寒已回想不起自己是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的黑的，更准确的好像是接受早于意识，待他反应过来，他早已浸泡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也渗透进了自己的每一个毛孔。

　　萧寒经常都会想，自己生的欲望是什么。

　　“嘈杂”结束，灯光即将亮起，萧寒突然心生一计，整理了衣服起身。

　　没想到对方似乎也有此意。林梦不明所以地被导师带着从座位里站起，说要介绍人给她认识。

　　向后刚一转身，没成想，也已走来的萧寒就明晃晃地站在她面前。

　　这回林梦避无可避，脑海里炸起漫天烟火。

　　萧寒视线在她脸上微滞划走，嘴角扬起邪魅弧度，转向她导师，“教授，您好，我是萧寒，今天终于见面了。”

　　林梦偏头观察导师，仍旧幽默风格开场，握上他递来的双手，可亲的笑容，“Xiao，you are way too handsome!”

　　听着两人此前是邮件往来，这是第一次见面，但还是觉得这是两个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

　　不知是这么久没见，人转了性，还是她导师对他利益价值非常高，总之萧寒反了常态，表现得格外用心和尊敬。

　　林梦正希望两人聊着自己就能离开时，导师突然碰了碰她的胳膊，已经跳到嗓子眼的心脏瞬间能从口里蹦出来。

　　萧寒似乎求之不得，视线瞬间回到林梦身上。

　　“这是我的学生林梦，很努力关键也有天赋”，导师看着萧寒笑道，“她今年毕业，也是中国人，你们好像还是老乡，可以认识一下”

　　“你好，林小姐”萧寒似乎早就等待这一刻，瞬间就冲林梦伸出手。

　　只能硬着头皮跟上，林梦回握，手掌是不受控制地颤抖，“你好，萧总”

　　关爱萧寒感触到那指尖的颤抖和冰凉，眉间微调，嘴角不自觉更上扬个弧度，

　　他旋即先行一步抽回手，好整以暇、人畜无害地看着她缓缓道，“林小姐，很优秀，希望以后有机会合作。”

　　林梦细眉微蹙，抬眼看他，疑惑惊讶，但面上只能微笑。

　　教授在一旁点头，萧寒很聪明，明白了她的意图。

　　“不知林小姐是否愿意多聊两句，也加深下了解？”萧寒进一步顺着林梦导师的心意继续说，瞬间捕捉到她脸色突变，但她的反应还算冷静，保持微笑转头观察她导师的意图，只能答应。

　　“我要去和其他几个老朋友打声招呼，你们慢慢聊。”导师见机走开。

　　再没有第三方在场，林梦松了口气，虽然接下来还要应对这个熟悉的陌生人，她刚才紧张不已，唯恐导师说出她已经有了孩子的事情，那不亚于把天捅了个窟窿，起码现在她能决定说什么，不说什么，起码在她的认知里是这样。

　　“坐吧，我们”，萧寒一手一个，拉开了两把椅子，示意道。

　　“今天上午就看到你了，以前没发现你戴眼镜。”视线始终看着她，他也不清楚他想看出什么。

　　“哦，”林梦心中一惊，还是被发现了，“近视但度数不高，只有上课的时候才戴”

　　“但你上课都不抬头的吗，”萧寒轻轻笑反问，“只靠听？”

　　林梦心里暗骂这人的不地道，但没有回应。

　　过了半晌，萧寒咳嗽两声，有了些许正经，“在新环境还适应吗？”

　　林梦又是没控制住地惊讶一抬头，莫名就盯住了眼前这个男人，这是自分开后，她第一次好好看他，还是那种冷若冰霜下玩世不恭的孤傲。

　　回过神来，轻轻点头，“挺好的，多谢”。

　　林梦对自己无语到莫名其妙，谢？在谢他什么？？但也仍是没常规礼貌回问一句“你怎么样？”

　　这个她不需要问，那些铺天盖地的报纸新闻已经告诉了她，他很好、比以前更好。

　　一声叹息，掩藏在满室喧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