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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墨香4 ...

  •   池岁安从帘子的缝隙里看到陈康走过来,她立即将帘子放下,装作什么也没看到。

      “两位娘子可以下来了。”

      池岁安和徐六娘对视一眼后拿着各自的包袱下车。

      袁府的管事见陈康这态度知晓她们不是寻常奴婢,一刻也没耽误地将人往后院请去。

      一路上池岁安跟游客似的忍不住四下打量,这宅院又跟谭家的别院格局不同。

      谭家别院大体更像是庄园,面积大房屋稀少,竹木成林,开窗临山,颇有隐逸之志。袁府则前院宽阔,门廊重重,假山岛树,回廊曲折,偏院不知凡几,一路的望族气派。

      最后她俩被安排到贺三娘子居处东侧的院落里,西厢房里刚好置放两张床榻。

      “两位娘子稍事休息,我家娘子已安排好飧食,片刻即到。”后院的管事娘子将人安顿好之后便躬身告退。

      池岁安等人退出去之后立即关上房门,“这袁家好大的规矩。”

      方才在门口接她们的管事进府后经过两道门便不能再往里走,又换了一个女管事领她们进的偏院。

      陈康被其他人领走,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她记得谭家别院里,大家都是随便乱窜,哪有什么男女之别。

      这方面徐六娘倒比她见识长些,“袁家这种几代人混居一处的,规矩不重就会生乱。”其实襄阳城里的谭府也是前后院分置的,不过谭家人丁不旺,规矩便没那么大。

      池岁安觉得这话有一定的道理,“这位贺娘子看起来倒不像是讲这些繁文缛节的人。”

      多鲜活呀!荀慎这种没有情绪的古井在她面前都起了涟漪。

      “规矩是给该守规矩的人定的。贺三娘子是袁家这一代的当家主母,守不守规矩不是由她说了算么。”

      池岁安闻言悟了,“有财有名,当家作主,也难怪公主肯把女儿嫁过来。”

      徐六娘笑道:“襄州地界的贵妇人谁还能越过她去。年节时夫人没少给这边送礼。早前我还听夫人提起圣人有意封贺娘子为县主,只是武安长公主自请辞去了。”

      池岁安没想到还能听到这种秘辛,“公主的女儿封县主?看来圣人对这个外甥女颇为喜爱啊。”

      徐六娘点点头,“圣人这一辈就三兄妹,长兄齐王,圣人行二,武安长公主行三。武安公主只生了一个女儿,是以圣人对贺三娘子自小便宠溺非常。”

      原来如此,这门亲事真算得上是千挑万选。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离东都太远。不过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没有哪个世家大族的当家人能抛开祖祖辈辈的产业别居京城的。

      “话说回来,这贺三娘子的夫君是什么样的啊?”小舅子来了都不露面。

      “听说是个手段了得的人物。”

      “怎么说?”池岁安一下就来劲了。

      “这位袁郎君早年丧父,但他年纪轻轻就挤走自己的叔伯兄弟,稳坐家主之位,而后还娶了贺三娘子,便再也无人能撼动他的位置了。我曾听人说他长袖善舞、文采斐然。”

      了不得了不得,池岁安想起那位贺娘子成婚四年,那这位袁郎君年岁应该也不大,“这位袁郎君长得如何呀?”

      徐六娘回忆了片刻才组织好语言:“三年前襄州刺史新上任宴请本地望族,我随夫人远远看到过一次,珠玉似的人物。夫人当时还夸他,”她想了一下,“哦,夫人夸他俊美有风姿。”

      池岁安惊了,权贵联姻双方都长得极好看的概率堪比天上掉金子吧?公主挑驸马也不过如此了。

      “才子佳人,贺三娘子人生赢家呀!”

      徐六娘听懂了她说的人生赢家,犹豫着补了一句:“不过贺三娘子这几年无所出,袁郎君长子已三岁。”

      池岁安一下就倒了胃口。

      “嘁。我就说嘛,再好看能好看得过荀慎?!”

      徐六娘对她口风转得如此之快表示佩服,但对荀慎好看的说法有些质疑。

      荀郎君好看吗?那样冰冷的人,她只觉得害怕。

      哐、哐。

      “婢子给娘子送飧食。”门上传来的声音打断她们的秘辛交流会。

      池岁安看着婢女端来的食物唾液不断地分泌,“快请进。”

      瞧瞧,有钱人家就是不一样,炙羊肉、炙虾、鱼脍、翡翠豆腐、玉露团、小混沌。天晓得,上次吃肉还是三天前高师傅偷偷给她切了几片牛肉藏在汤饼里。

      就这里连肉都经常吃不上的生活水平,池岁安发誓一定要回到现世。

      ※

      夜里,一道雷声将池岁安从睡梦中惊醒,屋里漆黑一片。她心里一慌,赶紧把枕边的木匣子打开,看到红光霎时铺满帐中一颗心才落地。

      这一路跟徐六娘同吃同住,她还找不到机会跟邓弃说话。

      徐六娘其人灵醒非常,比如现在,她就不敢肯定隔着一个屏风的徐六娘是醒着还是睡着。

      雨打在瓦片上一阵急过一阵,池岁安放在薄衾外的手臂感受到了凉意。

      十月初八,她到这个鬼地方已经九天了,这九天比一年还难熬。几番生死危机,举目无亲,还落下一身的伤。虽然晚间袁家派了医士医女给她敷了药,说没有大碍,但她心里还是不得劲。

      算起来家乡已经是十一月了吧?想回家。

      “你不过就是……”

      “你又是什么……”

      “少拿……”

      模模糊糊的争吵声和在雨里穿进池岁安耳中。

      这都什么时辰了,竟然有人敢在袁家这么大声吵架?那只能是家主夫妇啊。

      池岁安支起耳朵想听清楚他们在吵什么,但头顶瓦片上传来的雨声却越来越大,开先还能听到个模糊句子,现在只能听到零星几个字音。

      不得劲。

      池岁安掀开衾被后蹑手蹑脚下床,发现什么也看不清之后又转身把匣子里的核桃挂件取出来,就着满室红光轻轻开了门。

      要说有钱人家的房子有一点好处,门外有走廊三面围合,即便下雨也有遮挡。她出门左拐后贴在院墙下,极力想听清隔壁院子里在吵什么。

      没办法,这些人好像都没有啥娱乐生活。她现在家回不去,想听点才子佳人的故事也没成功,好不容易有点家长里短能消遣一下。

      “吱嘎。”

      还没等她听出个一二三,正房西屋的窗户被推开,闪电划破夜空,荀慎月白的袍子差点晃花她的眼。

      现在回去当作无事发生行不行?

      答案肯定是不行的。

      池岁安看到正房里燃起火烛,晃动的人影映照在门扉的砂纸上,让她产生了被上司叫去办公室谈话的错觉。

      要说有钱人家的房子还有一点坏处,人家的窗户都是打不开的直棂窗,就你们钱多做成两扇能开的。这窗户打不开还能有这出吗?

      还有邓弃,那么大个人戳在窗户后面是没感觉到吗?池岁安举起核桃挂件恶声恶气地问。自从它再次醒来后就没主动说过话,也不知是不是在匣子里睡大觉。

      “再说一遍,活人的事情不归我管。”邓弃才懒得管她跟那姓荀的小子,指不定她等会儿跪得比谁都快。

      拖是拖不到天亮的,池岁安压下心中恶气,把挂件收到袖中后几步走到正房门口,试着推了门,一推即开。

      荀慎盘坐在东屋的矮榻上,面前的银壶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

      池岁安知情识趣地在他对面坐下,“荀郎君这么晚了还没睡啊?”

      荀慎并未看她,只是给她面前的杯子注满热水,“伤得可重?”

      原来是他大发善心,“小伤。医士说最多半月便可痊愈。”

      “墙角好听吗?”

      “什么墙角?我在听雨声。”池岁安已经对他的作风有所了解,早就预想过他会问什么问题。

      “为何追来?”

      又是这种跳跃式问法!

      “荀郎君不是知道我追来的缘由吗?”

      荀慎停下手中舀水的动作,目光平静地看着她,“想通了,要义无反顾为某效力了。”

      池岁安笑,发自内心的,这人还有点子幽默。

      荀慎对她的笑视若无睹,继续用竹舀往银壶中添水。“你当知道,容你走了一回,便不会再有第二回。”

      池岁安脸上的笑瞬间消失。她当然知道想在他眼皮子底下逃走有多难,再来一场那样的大火都不见得能成。

      “郎君行事令人费解。兴圣宫除妖诛邪乃是利国利民之举,他们既不与民争利,也不沾惹政事,除了行事作风有些霸道之外,有什么值得郎君对付的?” 她顿了一下,“更何况郎君身上恐怕就戴着兴圣宫制的辟邪之物吧?”

      简直是农夫与蛇啊。

      荀慎听完她的话也不生气,只是轻轻放下竹舀,“某何曾说过要对付兴圣宫了?”

      池岁安眉头一皱,刚想反驳就在荀慎幽深的眼神下失去语言。

      他好像真的没说过要对付兴圣宫!

      不过,你又不对付兴圣宫,那我能为你效什么力啊?

      她这么想的,也这么问的。

      “那就是说,你能对付兴圣宫确凿无疑。”这是荀慎的结论。

      唉。池岁安深深叹了口气,实在很不适应荀慎的思维模式。

      累了,想回去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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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第一个单元自顾自地埋了很多伏笔,后面的单元故事去呼应第一单元时发现前面读起来不够流畅,于是有部分文字修改,故事走向不变——2025.7.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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