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坦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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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白宴礼从未见过的场景。
那厉鬼青面獠牙，一看就十分凶险，在陶潇手中疯狂挣扎，却仿佛在做无用功，挣脱不了一丝一毫。
而陶潇只是冷漠地看着，脸上没有丝毫表情，那是他极度陌生的样子。
这样悬殊的力量对比，让白宴礼想到之前的小道士，还有今日的慧明大师，都说过的同一句话——上古大妖。
白宴礼几乎屏住呼吸，他感觉二十多年以来根深蒂固的世界观，在这一刻尽数崩塌破碎。
然而，更令他难以置信的一幕发生了。
陶潇似乎是玩腻了，随手将那厉鬼撕开，团了团，团成好入口的样子，就这样塞进嘴里。
他赤红着眼睛，生吞厉鬼的模样，比起青面獠牙的厉鬼，一时间不知道哪一个更可怕。
陶潇把那团厉鬼吃完，皱着眉头评价，“味道一般，还凑合。”
这仿佛恐怖片一样的场景，让白宴礼几乎全身血液倒流，四肢都变得冰冷。
他几乎停止思考，连思绪都变得僵硬。
然而下一秒，陶潇仿佛察觉到什么，微微偏过头，往这边看过来。
对上那个冷漠又凶残的眼神，白宴礼指尖不自觉颤了颤。
陶潇看清是白宴礼之后，赤红的眼睛立刻褪变成黑色，眼神也收敛了一些，变成他熟悉的样子。
陶潇笑了笑，朝他招了招手，欢快地跑了过来。
名为危险的雷达疯狂响动，让白宴礼想要立刻转身逃走。
理智也同样告诉他，这是一只极度危险的上古凶兽，刚刚吃了厉鬼，接下来就该吃他了，他必须立刻逃走，不然就没有机会了。
但不知为何，他依旧停留在原地。
他无法忘记刚才那一幕，但又清晰地知道，这是陶潇，陶潇不会伤害自己。
转眼间，陶潇已经跑到白宴礼面前，和往常一样扑进他怀里。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让白宴礼多了几分实感。这个气息，这个温度，依旧是他所熟知的那个陶潇，从来没有变过。
陶潇仰头问他：“你和那个和尚聊什么呢？聊这么久，你再不出来，我就要去找你了。”
陶潇的语气没有任何异常，仿佛刚刚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白宴礼忽然想起，自己能看见那只厉鬼，是因为慧明大师借给自己一刻钟的天眼。
那在陶潇的视角里，自己是看不见的，所以陶潇才以为什么都没有发生。
理智告诉他，他应该维持现状，就当做什么都没有看见，就像以前一样，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无知无觉地和陶潇继续生活下去。
如果打破现状，没人知道会发生什么。
但是，他真的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吗？
他刚刚看得清清楚楚，也记得清清楚楚，他没法再装聋作哑了。
白宴礼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回答陶潇刚刚的问题，而是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看见了。”
“什么？”陶潇没听明白。
白宴礼继续说道：“刚刚……慧明大师借了我一双天眼，所以，我全都看见了。”
陶潇几乎整个人都僵住了，回过神后，他紧张地查看白宴礼的情况，生怕把人当场吓死。
不过还好，白宴礼看着依旧很健康，没有半点要死的征兆，陶潇轻轻松了口气。
看到陶潇紧张的样子，白宴礼心里不自觉软了一块，陶潇依旧是他所熟知的那个陶潇，不论是人是妖。
“你……不害怕吗？”陶潇犹豫地问道。
“害怕。”白宴礼的语气很直白，也让陶潇的心提起来几分。
在陶潇紧张的目光中，白宴礼又继续说道：“也不害怕。”
陶潇眨了眨眼，没明白白宴礼想说什么。
白宴礼温柔地注视着他，接着说道：“害怕是人类的本能，但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更不会吃了我，不是吗？”
陶潇用力地点了点头，“你是我的伴侣，我会保护你的。”
看到陶潇认真的样子，白宴礼的心软得一塌糊涂。自己喜欢的永远是这个陶潇，又遑论他是人是妖呢？
世界观崩塌的后遗症还在，白宴礼的手心依旧发凉，但他还是轻轻揉了揉陶潇的头发，语气温柔又无奈，“下次不要乱吃东西了。”
陶潇意识到，白宴礼是真的看到了他吃厉鬼全程。
作为一只看过那么多人类电视剧的凶兽，他也明白，刚刚那一幕有多吓人，几乎算是恐怖电影里经典的惊悚桥段。
然而，见到他这样骇人的一面，白宴礼却没有跑，也没有害怕，依旧和原来一样，对他温柔又纵容。
陶潇眼眶有些发红，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白宴礼笑了，无奈道：“怎么快哭了？该吓哭的不是我才对吗？”
陶潇侧过身，绷着脸，嘴硬道：“我没有哭。”
“好，没有哭。天色很晚了，该回去了。”
白宴礼自然地牵起陶潇的手，带着他往外走。
陶潇乖乖地跟在白宴礼身后，目光落在他们交叠的手上，微微发愣。
他觉得，他好像越来越喜欢自己的人类伴侣了。
当晚，吃过晚饭后，两人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陶潇将一切都对白宴礼坦白。
“你是饕餮？”白宴礼有些惊讶。
陶潇想起来，在人类的记载中，饕餮是凶残无比的远古凶兽。
“你会害怕我吗？”
白宴礼摇了摇头，他只是觉得惊讶，一时间很难将神话故事里那个饕餮，和眼前的陶潇对上。
陶潇将自己的身世和盘托出，包括自己是怎么附身到这具身体里面的，当初是怎么作恶多端被天雷劈死的。
既然白宴礼已经知晓并且能够承受，那他便决定不再对自己的伴侣隐瞒，选择将一切都和盘托出。
白宴礼听到陶潇的讲述，也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他跟陶潇初识时，陶潇身上的违和感到底从何而来。
比如不懂人类社交的礼仪，不懂人类世界的常识，对一切都像是懵懂的小动物，食量比一般人大很多，还有之前曾让他奇怪的，陶潇的字，遒劲有力，堪比一些书法大家。
这样鲜活的陶潇，又怎么是书上空泛的介绍可以比拟的呢？因此，他更愿意相信眼前所看到的。
陶潇将一切说完之后，有些紧张地看着白宴礼。
虽然已经决定和盘托出，但他说的似乎有些太多了，他不确定白宴礼会不会害怕，会不会把他当成凶残的怪物？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白宴礼只问他：“天雷劈你的时候，疼吗？”
白宴礼微微蹙着眉，眼里含着满满的关切和心疼。
陶潇愣住了，有些受不了地移开视线，他几乎要被那滚烫的爱意灼伤。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应该不会很疼，我已经都忘了。”
白宴礼一眼看出他的逞强，轻轻叹了口气，将他搂进怀里。
“没事，都过去了，以后不论发生什么，都有我陪你一起面对。”
陶潇鼻尖有些发酸，要溺死在这汹涌的爱意里，几乎有要哭的冲动。
他回抱住白宴礼，抱得很紧，声音很轻地说道：“白宴礼，我真的越来越喜欢你了。”
白宴礼被这一记直球打得心软成一片，他深吸了口气，同样直白地回应道：“我也爱你，比世间任何人都要爱你。”
陶潇看着白宴礼，几乎要溺死在那双温柔的眼睛里，他有些情难自禁地吻了上去。
明明不是第一次接吻了，他的动作却依旧生疏，不得章法。
白宴礼耐心地引导着他，慢慢接过了主导权。
这个吻轻柔缠绵，还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陶潇感觉自己像是泡在温水里，很温暖，很舒服。
不知道是不是白宴礼的气息太让他安心，他居然就这样在白宴礼怀里睡着了。
白宴礼看着自己怀中睡着的人，有些哭笑不得，又有些无奈。不过他还是没有把人吵醒，而是动作很轻地将人抱回了房间。
他帮陶潇盖好被子，最后在他额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对熟睡的陶潇轻声说：“晚安，阿潇。”
回了自己的房间，白宴礼的温柔和笑意逐渐褪去，脸色有些凝重。
既然陶潇是上古大妖这一点已经被证实了，那么慧明大师说的其他话也是真的吗？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吗？
换句话说，他真的即将在不久后的某一天，死于非命？
他还有多长时间？几年？几个月？还是几天？他还能和陶潇相守多久？
他又想起了更早之前的传闻，说他是天煞孤星，亲缘浅薄，克死了父母，将来还会克妻克子。
从前白宴礼只觉得这些话很荒谬，到现在，他却不由得信了几分。他知道这些并不是传闻，而是慧明大师亲口所说。
他没来由地感觉到恐慌，他真的会给陶潇带来厄运吗？
一时间，他竟不知道要先担心哪一个，似乎哪一个应验，都意味着他和陶潇无法相守。
但是，如果最终一定有一个会应验的话，他希望先离开的是自己。
陶潇在这个时代苏醒还没有多久，世间很多美好的东西都还未见过。
如果他注定没法陪着陶潇的话，他也希望陶潇能去亲历那些美好的事物。
那还有多少时间呢？他又想起了慧明大师所说的时日无多，要他珍惜当下。
原来是这样。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