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闹了我什么时候才能成为琉璃匠》星照金山

3、第 3 章

　　宋茴筝换了一身墨色劲装，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潜入了黑夜之中。

　　她回忆着白天走过的地方，一路顺利地摸索到了沈家的厨房。沈家不亏是世族大家，厨房很宽敞，看陈设的用具就知道，荤、素、主食、点心都是划分了不同区域分开做的。往里还有个小隔间，走进去药香扑鼻，竟是专门辟出来做药膳的。

　　宋茴筝掏出个火折子左右看了看，目光锁定在一角的榆木药柜上。宋晚秋身体不好，她很小的时候就会跑去药铺给她娘抓药，因此也慢慢认识了不少药材。

　　宋茴筝眼睛微微发亮，她快步走上前挨个打开药柜里面的小抽屉，寻找可用的药材。

　　乌头！宋茴筝捻起抽屉里的一块生乌头，惊喜之余又觉得有些奇怪。乌头与桂枝、白芍、黄芪等同煎，可做乌头桂枝汤，对祛风去湿很有效用。但乌头是大热大毒之药，若食用不当会呕吐盗汗、四肢麻木甚至危及性命，怎么就被随便放在这个小药柜里？

　　不过能找到可用之物总是好的。宋茴筝压下心中疑虑，迅速掏出小刀切下一小块乌头包好放进荷包里。时间有限选择有限，她也没工夫挑剔了，等回客房把这点乌头磨成粉再加工一下，待明日见沈大爷时将他灌醉，再把掺在吃食里的少量乌头哄他服下，只需叫他头晕目眩、四肢无力，误以为已经同自己圆了房就好。

　　宋茴筝拿好东西，熄了火折子，转身离开时却突然定住了。

　　小隔间的门口居然站着个人！

　　倚在门边的人见宋茴筝终于注意到自己，抬起手朝她随意挥了挥：“这位…姑娘？你这水平当贼，真是一点儿也不屈才啊。”

　　宋茴筝脑中飞转，此人身形修长，嗓音清亮，估摸着是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少年。他是谁？怎么看出来她是个姑娘的？他又在这儿站了多久？

　　那少年见她不说话，也失了耐心，直接指了指外面：“站厨房说话算怎么回事，出去聊聊吧。”

　　走出厨房，少年一把拉住正准备溜走的宋茴筝，握住她的手腕不容置喙地往另一个方向走，宋茴筝挣脱不开，只好任由那少年带着她七拐八拐，直到绕过一处假山，走到一潭静谧的荷花池边才放开了她。

　　宋茴筝揉揉生疼的手腕，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少年。他穿着一身黑色夜行衣，马尾高束，凤眸微垂，目光沉沉地落在自己身上，莫名有种无形的压迫感。

　　宋茴筝抢在他开口之前先质问道：“你是何人？大晚上的跑去厨房做什么？”

　　那少年笑了：“好问题。沈府外围有家仆巡夜，你连身后站着个人都发现不了，想来没这个道行神不知鬼不觉地翻墙进来，所以你是本就住在沈家的人。那就奇怪了，你住在沈家，不知道我是谁？”

　　宋茴筝被这少年的敏锐洞察惊到，嘴上却不肯落于下风：“恕我眼拙，不知道沈家有哪位贵人，会在晚上偷偷摸摸跟着别人还故意不出声。”

　　宋茴筝说完这话，突然反应过来她之前的怪异感从哪来了。怪不得这诺大沈家，厨房到了晚上就这么大敞着，想来在她之前是这少年先开了厨房门进去，之后发现她来了就隐在暗处，所以她才能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厨房、又直接推开了小隔间的门，还有那没上锁的榆木药柜……不对！

　　宋茴筝倏然抬眸望向少年：“那抽屉里的乌头是你……”

　　她话还没说完，就见那少年目光一变，紧接着伸手一把扯下了她的面罩。

　　宋茴筝心头一跳。她不该挑明的，之前这少年慢悠悠和她磨嘴皮子，显然是没把她放在眼里，可现在瞧这少年的眼神……他想杀她灭口！

　　宋茴筝忙止住话头，垂下眼避开少年锐利的目光，那少年却不想放过她，用力捏住了她的下巴：“果然是个姑娘。你这易容手法虽然拙劣了些，但我还真没瞧出来你是哪房的人。不过无所谓了，多嘴的人不可留。”

　　宋茴筝听完他的话拼命挣扎起来，她想去掏怀里的小刀，却被那少年看穿意图，一把钳住了她的手，正在这时，不远处竟传来了脚步声。

　　“怎么好像有人影在晃，”一个巡逻的家仆嘀咕着往这边走，“喂！谁在哪里！出来！”

　　宋茴筝一惊。若是现在被沈家的家仆抓住了，沈大夫人势必会知晓，到时候她和她娘都不会好过。宋茴筝趁着那少年分心去看家仆，心一横直接一头跳进了旁边的池水中，那少年抓着她的手，猝不及防被她一带，也跟着落入了水中。

　　……

　　等到家仆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宋茴筝才从水中冒出头来，她往岸边游了游，发现那少年已经上了岸，正坐在地上拧湿透了的衣服。

　　少年听见池中的动静，抬眸瞧了一眼。

　　少女脸上夸张的妆容被池水洗去，露出了她本来的容貌。她正努力往岸边移动，水上露出的半截脖颈白到晃眼，她双手拍打着水面，月光映照下的池水被搅得更显波光粼粼，使得少女的双眸中仿佛撒满了星光。她蹙着眉，双颊被池水映得忽明忽暗，给那张明艳的脸更添了几分隐隐绰绰的朦胧感。

　　少年怔了一下，复又低下头去拧另外半边衣角，余光却一直追随着水中的那道身影，看到她快上岸时，还犹豫着伸出手想去扶一把，不过那少女压根没看见，他便很快装作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低声嘀咕：“怎么这么半天才上来，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宋茴筝好不容易爬上岸，累得气喘吁吁，听到这话没好气道：“是，我如果溺死了，正好省得你动手了。”

　　宋茴筝还没忘记这少年是个危险人物，她警惕地往旁边挪了挪，也开始拧淌着水的衣角。

　　“你就算溺死了也是自找的。”少年看她那狼狈样，忍不住摇摇头，“不过你这半吊子水性还真敢跳湖，沈某今日也算是长见识了。”

　　宋茴筝听见少年的自称，愣了愣，斟酌着开口：“你是这沈家的少爷？”

　　少年点头：“我姓沈名屿，在家中排行第七，你可以叫我沈七。”

　　宋茴筝皱眉：“七少爷……你是沈老夫人的亲生儿子？”她早上好像听给她梳妆的丫鬟婆子们提过，沈老爷共有八个儿子，唯有这七少爷是沈老夫人所出，是沈家这一辈唯一的嫡子。

　　这样金贵的人物大晚上跑出来和她抢着做贼干什么！

　　沈屿有些意外地挑挑眉，凤眸里却染了几分笑意：“你知道的还不少。那你呢？你是我哪位嫂嫂的亲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