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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绝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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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季的天明的有些晚了,已是早晨七点,天依旧灰蒙蒙的,看不到光亮,风从窗里穿过卷起荷叶绿的缀花窗帘也翻起了涟漪。我在简墨这里度过的这几天时光,除却通讯工具被剥除之外,还是舒适的------至少他只是软禁。
我不晓得他的态度,如今阿儒出了这样的大事,各方人马都来历不明,不外乎想分一杯羹。你道我如何这般巧合躲进简墨的屋子,不过是早有预谋罢了,只是没想到那个时辰他刚好在,也没想到那么凑巧的被人追杀。
如果在这场纷争中,可以把简墨代表的简氏拉进并获得他的后台资助,阿儒就多了一份与孔家对持的资本。又想到我前几天身体是这种半死不活的样子,独自外出行动怕是不妙,通讯设备是一份都没有,好不容易挨到现在可以无大碍的活动,自是不能再这样放纵整个形势的败落。应该是出去看看局势的时候了。我想着眼前的局面,忍不住把头侵入冷水中,努力控制呼吸,这是一种可以让人冷静和沉定下来的好方法。
来日本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追查汪云海,他与孔家大少孔介私下走动也甚是密切。孔介不少见不得光的活动都是他来一手主导。当年孔志荣认阿儒时,孔介没少在暗中使绊子,这次设计师又是孔介介绍过来的人,如今出了问题,他把责任一手向阿儒身上推去,只愿阿儒此次万劫不复,再也不能与他分争孔家。
汪云海是孔介的私人助理,从孔介二十就开始跟他做事,一路走过这九年的腥风血雨,私交也甚是不密切。这次孔介被困在屋里,对外宣称汪云海来日本只是与安藤单纯的洽商,而我深信,在孔介几乎被架空的这个危险时间段里,孔介断然不会单纯的派汪云海来日本。而就在当日跟踪到的局面看,果然不是这么简单。如果不是我在酒吧不小心闯错的房间,也不会让我初来日本就成为现在这个落魄局面,而当日那个外表温和的男子究竟是谁?他与汪云海又有着怎样的渊源?
在我把脸沉入水中时,大脑就开始高负荷的思考这些问题。在我快要忘记我还需要呼吸时,我听到电子门叮的响了一声,来不及把脸上的水珠擦拭干净,就拉开了洗漱间的门。这个时间段,来的会是谁?
当我来到客厅才发现,简墨手里持着一份报纸正坐在沙发里。他显然看到我脸上的水珠,也不在意我的狼狈,用手抖了抖报纸说:“你要有点心理准备。”
我一惊,看着他不动声色的面部表情开始推测,推测所有可能的坏消息,现在整个局势都是孔介单方性的压倒,阿儒现在被禁在局里,最坏的能有什么消息?再者说来,它都已经发生,我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被动的承受。
可是当简墨把那张报纸按在小几上递过来的时候,我的心依然按制不动的颤抖,才建好一年的楼,突然在无任何诱导因素的条件下坍塌,死伤这么严重,轰动一时,这可真是致命一击的狠招。
我稳了稳心神,拿起从国内传来的报纸,上面满满的一版,巨大的标题“孔氏首席设计师孔儒,被曝幼年生活在‘九州锣’”,下面是媒体记者的猜测,更有荒唐者说:从孔儒幼时生活的地方,就可以看出他是一个怎样怎样的人。用词之狠辣老练,煽动性之强令我膛目结舌。这哪里是坏消息,这分明是致人死地前的讯息,带着腐朽的气味向我涌来。
我不知道现在的我面部是扭曲还是麻木,但我尽自己身体最大的力量来控制那些汹涌喷发的往昔,那些旧日的时光早已与我的血液缠绕一体,彼此交融,我只能死死的咬紧牙关,我怕我一开口就泄露了我此时此刻的愤怒和惶恐,‘九州锣’是什么地方?灯红酒绿,酒池肉林,美色欲望;不,不,不,这些都不能算什么?在那样一个以毒品横行的地方,男人和女人都是木偶,被冰冷的毒品控制,没有情感,没有思维。即使是美色欲望也是温暖的,毕竟他还有一丝丝的人气存在的地方,被挖掘出这种的新闻几乎是对阿儒致命性的打击。
现在他们就这样把阿儒的幼时生活暴漏出来,我怕,我怕的不仅仅是这些,我怕的还有那段时光也被挖掘出来,那段与扭曲的人脸,被毒品腐蚀的人心,还有那个小屋里撕碎的布条,被布条捆绑的人的时光,还有以为永远不会抵达的明天,那些曾经的曾经,该被湮没在滚滚时光里的曾经。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还不放过他,不放过我?
“邦 邦 邦”简墨绷着脸用手指敲打小几的声音把我从旧日的时光里唤醒。我看着他依然完美无缺的面孔忍不住想:“到底弱点在哪里?到底怎样才能把你拉进这趟浑水中?”
简墨也阴晴不定的看着我,过来好久,仿佛他终于做了一个决定后说道;“伊小姐,我可以帮你,帮你趟这浑水。”
我一惊,暗想,难道我刚才已经把这个想法通过面部表情泄露给他了吗?
他似看出我在想什么,讽刺的笑了笑:“我可不认为你会在日本被追杀时恰好这么巧的躲进我的房间里?”
我一愣,被戳穿了。这样也好,不用再遮遮掩掩,伤神伤人。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那么,你要什么?”
他似笑非笑,低着嗓音重复我的话:“要什么?”说完用一种挑剔带着审查的眼光把我打量一番,我被他这种挑剔的眼光看的快不知所措时,他缓缓开口:“我要你,要你,从此放弃简单。只要你愿意,那么我们握手成交。”
说完,居高临下的站了起来,带着睥睨的眼神扫了扫我,一只手还象征性的悬在半空,身子微微倾斜,一副绅士的派头。
我被这句话彻底的定住,僵直着身子一动也不动。简老爷子和军方有着密切的关系,如果真的可以搭上这条线,就算现在把阿儒从局里保释出来也不算是难事,局面会大幅倾斜,我甚至可以看到阳光已经漫过窗边抵达我手尖,只要我站起来说声愿意,那么至少阿儒是万无一失了,只是简单,我愧对了六年的孩子,难道我还要再愧对你一次吗?在我颓然思考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对面的男人嘴角一侧是微微上翘的,而眼神却是冰冷的毫无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