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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第 76 章 ...

  •   真讨厌,哥哥又不理她,一个人在屋里看着晦涩难懂的书。

      她撇起嘴巴,很想让哥哥出来陪她玩。她又进屋里去,拽着兄长宽宽大大的袖口摇来摇去:“走嘛,我们出去玩。”

      可兄长只是无奈地看向她,并摇了摇头。随即继续看向手中的书卷。

      “林昭!你都看一天了,看看看,把眼睛看坏了才好!”

      她生气的时候会直呼名字,边喊边气呼呼地跑出去了。

      舅舅回来的时候,她正在地上数蚂蚁数得起劲,才没有生闷气呢!舅舅告诉她,今日是个很不同的日子,所以林昭才会一天都闷闷不乐,并不是故意不理人的。

      她知道的,她也不是真的非要人陪,只是想让哥哥开心一点。

      吃饭的时候,舅舅和月姨饱含鼓励地看向她,她眼神不自然地飘忽,从盘中里夹了一筷子青菜给兄长。看见他立马吃了,她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又接着夹了好多筷,几乎要把盘中的菜全部移到兄长的碗中。

      大家都笑了。

      之后,舅舅让她们兄妹二人朝东边磕了好几个头,她不明白为何,缠着两人势要问个明白。舅舅只是宠溺地看向她说话:“小玉,该醒了。”

      可是现在明明是亥时啊,她看向黑乎乎的天。

      天边漆黑一片,没有繁星,只有一轮孤寂的明月悬挂。耳边水声潺潺,林玉睁着眼睛失神。

      这里不是南方的小院,而是桐遥的山上。

      几个时辰之前,桂纶假意带路,不知何时点燃了早就埋好的火药。她发觉之时,已为时过晚,就算奋力奔跑也来不及远离。当热浪扑面而来的那一刻,她被奚竹抱入怀中从山上滚了下去,落到此处。

      她甚至能清晰记得奚竹怀里的温度,望着她的眼神毅然决然又带着一分不舍与温情。

      漫天烟尘中,只剩他们望着对方的眼。

      刻骨铭心。

      她此生再也忘不掉。

      对,奚竹呢?

      林玉动了动手脚,只觉得僵硬无比,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随后便有一股钻心的疼痛传来。她强撑着,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断断续续地喊着:“奚竹……奚竹……”

      最终在距离几步之遥的地方,她看到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奚竹。走近后,才发现他脸上尽是擦伤,身上衣袍亦被泥土染脏,没有几处干净之处,眼睛紧闭,安静得像是已经没有了气息。

      恐惧感将她整个人吞噬,林玉几乎要哭出声来,颤抖着去探鼻息。

      幸好,从鼻中轻呼出的气虽然很弱,但温热均匀。

      林玉的泪终于滴下去,落到奚竹苍白如霜的唇上。

      她心中全是失而复得的庆幸感,可下一刻又紧揪起来。从坡上滚下时,奚竹一路护着她,更遑论还有那火药的威力,她都疼痛难耐,他伤得该有多重?

      所以才昏迷不醒吗?

      林玉摇了摇他的身体,又喊了几声。但奚竹不禁没醒,眉头还皱得更紧了,像是承受着极大的痛苦般。

      山中常有野兽出没,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林玉环顾四周,树林寂静幽深,不知是不是因为今日那声爆炸巨响,时不时还传出诡异的声音,不知道会有什么潜在的危险……她的目光在一处顿下。

      十步之外的石壁旁,除去缓缓流淌的河水,有一处的藤草纵横浓密,几乎将那处石壁全部遮挡住,看不到石头颜色。

      林玉心中有异,过去一看,发现那杂草与藤曼后方果然是一山洞。她壮着胆子吼了一声,又借助月光进去看了看,确保安全后才返回奚竹身旁。

      她弯下腰,将奚竹的两条手臂搭在自己背后,自己再从他身下穿过,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人架起。

      奚竹的头无意识地搭在她脖颈处,温热的气息同火热的温度一道喷洒而来,瞬时把林玉吓了一跳。

      她竟然不知,奚竹烧得如此厉害!

      好在奚竹像是醒了,嘴里不停嘟囔着。她仔细一听,才发觉他是烧迷糊了,说的都是胡话,隐约还有“母亲、父亲”的话语。但他人虽然没清醒,脚上倒是配合林玉而挪动。

      一刻后,穿过缠绕的藤曼,两人总算到了山洞里面。

      把奚竹安放好后,林玉又马不停蹄地去到河岸处。将手帕在冰凉的河水中浸湿后,她耐心地折好放在奚竹滚烫的额头上。

      皎洁的月光下,林玉就这般注视着奚竹,见到他眉目舒展,停止嘟囔沉沉睡去,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他依靠在石壁上,眼睛紧闭,高耸的鼻挺拔如峰,唇因发热显得有些红……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如此安静的奚竹,也是第二次窥见藏在不恭外表下的脆弱。

      林玉去拿手帕,指尖不小心碰到额上,不由轻颤一分。

      很奇怪,看到他难受的模样自己很心疼。

      月色如水,林玉重新走到了河水旁,望着绸缎般的水流发呆。

      她好像……发现了什么。

      -

      日头高照,倾洒出的阳光照在凹凸不平的石壁上,也落到轻抖的眼皮上。奚竹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山洞之中,周围空无一人。

      林玉呢?

      山洞寂静,洞口被杂草包裹,唯有几束光能透过间隙照进来。他动身企图从石壁旁站起来,但突发剧烈的骨痛使他软绵无力,一下又坐了回去。

      奚竹低骂一句,这感觉,像是全身骨头都快碎了!

      他不服输,攀着背后的石壁缓缓站立,又紧紧扶着墙壁,脚步蹒跚地沿着洞口走去。

      林玉抱着摘来的野果回来,看见的第一幕便是奚竹艰难行走的模样。她忙不迭地过去扶他:“你刚醒,别乱走呀。”

      一路扶他坐好,林玉便串珠似地问出一大串话:“感觉如何?头还痛吗?还发热吗?难受吗?身子疼不疼,可有哪出有异?”

      边说还便用手去探奚竹的额头,发觉不似昨夜那般灼人后才安心。

      奚竹被这一连串绕得头晕,迟钝道:“无碍。说来也奇怪,只是最初刚醒之时有点不适应,到了现在,身上已经没有起初那样疼了。”

      林玉从怀中掏出“逢春膏”:“幸亏我随身携带了这药,没想到效果竟如此显著!回头有余钱了定要好好买上几罐。”

      她打开罐子,“来吧,今日再抹上一点,说不定很快就好了。”

      奚竹迟疑道:“你……你帮我抹药?”

      林玉脸色自然地点了点头:“是啊,昨夜你怎么也喊不醒,就只有我帮你抹了……”她看到奚竹无所适从的神色,才后知后觉道:“你不会是害羞了吧?”

      她拍拍奚竹肩膀,正直道:“都是男子汉大丈夫,不必在意这些!”

      奚竹瞧见她正义凛然的模样匪夷所思,她她她……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难道真忘记自己是女儿身了吗?

      “不……不必了!我自己来便可。”

      之前他不清楚自己的心事就罢了,如今这般,叫他如何坦然面对她的触碰?

      林玉见他一脸活像见了鬼的神情,自觉地转过了身。什么嘛,整得她像趁机揩油的浪荡子似的……

      过了半晌,奚竹才重新穿好衣服轻咳一声,示意林玉转回来。

      “喏,”林玉将手中的野果子递给他,“吃点东西吧,我也不知道这果子可不可以吃,但是走遍了周围都只见这种……”

      “咳咳——”

      话还未说完,奚竹的清咳声便先入耳中。林玉一看,他竟在说话的间隙就已咬了口果子。可惜面目抽搐,眼睛都酸得眯成一条缝。

      奚竹紧闭嘴巴,费了大劲才把口中那涩得出奇的果子给咽了下去:“上次我去摘果子,这次你给我摘,我们也算是有来有往了。”

      看到他的面目,林玉不仅猜想这果子当真那么难吃?但他又吃进去了……下一刻,一股酸涩的气味便在口中散开,她朝旁边吐去:“呸呸……这果子怎么酸得发苦,你怎么还把它给咽下去了?”

      奚竹发出笑声,点头:“嗯,的确又酸又涩。”

      他把玩着手中的野果,越看越熟悉:“不过,这是青柿子吗?椑柿,止渴,潤心肺,除腹臟冷熱,作漆甚妙 。”

      林玉点头,并从怀中掏出另一些草木:“除了作漆,青柿亦可作染料。此外,我在其余地方还挖到了这些。”

      “茜草根、蓼蓝叶、荩草茎……竟全为染料所用?”奚竹不由发问。

      “没错。”林玉也觉此事太过巧合,“我观察过,那河水今晨也不似昨夜那般澄澈,像是有什么东西排入一般。这附近,必有染坊之类存在。”

      奚竹听着她娓娓道来的分析,忽道:“你的手怎么了?”

      林玉看了下自己的手掌,上面还带着泥土,不在意道:“许是方才挖根时留下的,没洗干净而已。对了,”她神秘兮兮对奚竹说:“那茜草根长在土里,用手不好挖,你知道我最终用什么弄出来的吗?”

      奚竹顺着她的话接道:“什么?”

      “当当当当!”

      林玉变戏法似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簪子,得意道:“是你那日送我的玉簪!这簪子看上去易碎,但其实牢固得很,两三下就把草根挖出来了。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把它洗过了,保管洁白无暇干干净净。不过这上面究竟是什么花啊?我怎么也看不出来呢?”

      她以为奚竹不会接话的,因为那日过后,她也问过他,可他却说不知道。但眼下他垂眸,看向顶上那朵傲然而立的花。

      “是石竹花。”

      说完后,林玉回忆自己是否见过此花,奚竹已旁顾左右,站了起来:“我已经好了许多,可以走路了。”

      林玉连忙去扶他:“也不知周大哥他们如何了?但愿平安无事。桂纶可真是心狠,连自己的妻子、外甥都不放过,他在那时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到底是如何的秘密竟让他以死掩埋?”

      正在两人扶持着走出洞门时,山洞深处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很细微,但在这寂静的山洞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林玉和奚竹不约而同停住脚步,戒备地看向里处。

      黑黢黢的洞里,一个身影慢慢出现。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林中的周桂终于看到了来时那棵参天大树,对后面的官兵道:“快!我们出来了!”

      事情回到昨日,他们进入林中后,明明紧跟着林玉三人行走,但像是着了魔般,走着走着前面的人便不见了,大喊后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可这不是最糟的,更诡异的是,他们走不出这片林子了!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遭,竟都绕回了原点。

      官兵颇有微词,周桂心里也没了底,恐慌在一道巨大无比的爆炸声后达到顶峰。火药爆炸的威力不可小觑,甚至波及到了整座山,他们清楚地感知到了地面的震动,甚至有人因此受伤。

      眼下林玉奚竹不在,周桂作为县令的外甥,不管桂纶做过什么,他仍旧被众人当成主心骨。安抚和奉劝一道的官兵不要乱走后,他观察起了四周。

      终于,在试验好几回后,今日晨时,周桂终于看出这树林摆布的奇妙之处,绞尽脑汁想出破阵之法,才得以带领众人走出被困之地,回到最初的大树所在。

      这一出去,叫他惊了神。

      除了张棉,竟还有孟源,以及一大堆样似官兵的人。

      周桂连忙跑过去:“舅母。”

      张棉看见他们平安无恙地走出来,总算放心。先前林玉唯恐里面危险,没让她继续进去,她本与一小兵一同下山,可谁知在途中听到了爆炸声,担心之下跑到了原处,可一夜过去了,始终没有一个人出来,里面的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后来,这位小兄弟便来了,还叫了很多人进去找你们。”她看向孟源。

      孟源伸长脖子朝林中看去,见所有人都出来了,但唯独不见奚竹和林玉。他着急地问道:“周大哥,我哥和林兄呢?怎么没看见他们?”

      周桂心有不忍,将一切从实说出:“我们在林中便走散了,后来也没找到他们二人。林大人和奚大人,是跟着舅舅走的……”

      他不知道那巨响是否与他们有关,但除此之外,他想不到还会有什么原因,才能造成这突然的爆炸。

      孟源来后也听闻了这场事故,丢了神般地坐在地上:“不,不可能……我哥武功那么高,怎么可能会出不来呢?林兄早先便疑心桂纶,特意叫我带上腰牌去隔壁县借了兵过来,她都如此周全了,怎么可能会出事呢?”

      “不,我要进去找人。”

      他站起身,眼里全是坚决,毫不犹豫地就走向里面。

      周桂知道里面的危险,连忙拦着孟源:“不可!里面有阵法,诡异无比,稍一行错便万劫不复,极有可能被困入其中。”

      “可那是我哥和林兄!”孟源大喊,不为所动地一股脑往里冲。

      但他却被一大把人拦住,甚至还有风尘仆仆赶来的、父亲派来的手下人抱拳挡在面前:“少爷,想想老爷小姐,三思啊!”

      最终孟源无力地坐在地上。

      周桂忽然想到一个人道:“我倒是有一个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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