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野野空里

150、第 150 章

　　这句撕裂的吼声炸在巷子里，余生回过头，只看到眼前虚晃一个人影......还有人影手中......他刚刚丢掉的棍？这棍朝哪？脑袋？
　　他眯起眼，几乎是下意识用右手臂一挡，棍子结结实实打在他小手臂上，他手臂一麻，过了几秒，剧烈的痛感传到他脑子里。
　　所有人都被这猝不及防的爆裂一棍吓到了，在安静的巷子里，发出棍打在骨肉上的粗重响声。
　　自然也包括那匹白龙：“操！别打头！”

　　下一秒，对面那蠢货的棍子又挥了过来，对着他脑袋又是一下，这次挥舞力度倒比刚那一下轻，起码轻一半，王二夸吓软了。这么软也不忘顺手挥第二棍！
　　可下意识透支了，他手也软了。棍子无缝贴合在脑袋上，顿时世界一片清明。
　　什么都不复存在。
　　晕，晃，想吐，还想躺，这是他现在唯一能感受到的东西。
　　王二夸那蠢货，又举起了棍，两下没挥够么！
　　他没再挥过来，而是吓得护在自己身前，有些结巴：“我......我......”
　　“你知道这棍子有多实吗？！”他伸出另外一只手用力提起王二夸，使劲儿往巷子里的墙上抡过去，也不知道砸准没，他看不太清，“我他妈都舍不得用这个打你！”

　　王二夸被摔的棍子没拿稳，武器一下掉在了地上，然后抱着脑袋开始嚎：“啊！！痛痛痛！！”
　　“操？”余生听不太真切，只感觉自己脑子周围全是星星，他有些撑不住，按着想吐的胃，盯着嚎叫的王二夸。
　　白龙马跑过来想拉起王二夸，没拉动，其他人动都不敢动一下，余生真的这一刻恨不得打死这堆蠢货，他一脚朝白龙马踢过去，他不知道踢没踢着，已经完全感受不到了。然后手上放下摇摇欲坠的王二夸。

　　“哥！救我！”王二夸看带来的人，没一个敢帮他，盯着白龙马，粗着嗓子大叫一声，“我不是故意的！”
　　余生蹲下来一把扯住王二夸的头发往墙上撞，然而王二夸紧紧用手护着自己脑袋。
　　“你这个蠢货，”余生根本看不清，只知道自己抓着王二夸头发，“怼着我脑袋来一棍是吧！是吧？”
　　他连撞两下，都没撬动这夸脑袋，挺会保护自己啊，余生忍着恶心继续往墙上撞，傻逼开花儿吧！
　　傻逼！

　　旁边白龙马急的跟撞的是他脑袋一样，赶紧给李为国打了个电话，电话很快接通，在安静的只有撞墙声的巷子里显得极其突兀。
　　“大半夜的你有病啊？”李为国在电话那头不耐烦说。
　　“霸......霸哥！王二夸和五班那个余生打起来了！余生要杀他！”
　　余生：“......”
　　拜托谁要杀谁！
　　他这边脑袋刚清醒一点，就听到一句他要杀人，操！

　　白龙马继续边说边开了免提，往他那走两步，手机递给他。
　　余生现下又陷入了头晕，什么也听不清，他不知道白龙马跟李为国说了什么，也不知道电话那头李为国逼吧啦说什么，他只知道现在自己脑袋难受程度，就只比有人往他脸上划一刀，那精神损害程度好一点。
　　晕的只想吐，吐之前王二夸得晕！

　　“余生机啊......”电话那头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别打了，你也不想出人命吧，饶了王二夸吧，都是同学......”
　　这几句他倒是听清楚了，饶了他？那谁饶了他？
　　他没饶过么？王二夸自己想死。
　　余生没理李为国，继续扯着王二夸往墙上撞，王二夸手上的皮磨了个透，指缝不停流血，痛吗你傻逼！
　　大叫着又嚎：“霸哥！救我！”

　　“救你么？”余生又用力扣着他脑袋一下撞了墙，“是不是很疼，你怎么不晕啊，是不是手起了作用？保护套啊！松手！”
　　他说完另一只手，去抓王二夸抱着脑袋的手，撞墙护什么脑袋，跟他妈谁学的！
　　“我操！”李为国听声儿也着急了，忽然又说，“赶紧，赶紧给程盼打电话！别撞出人命了！”

　　程盼？
　　余生一把抢过手机，低头好笑的开口：“李为国，你家狗把我打了，我还不能还手？”
　　“别人能打着你？”电话那头愣了愣，放低了声音，“余生机，你还要撞多少下，真出事怎么办？”
　　“出事儿？”余生气的把手机丢还给白龙马，“操他妈的，挥我脑袋上那两棍怎么没人担心出不出事儿！”
　　他活该命贱，被打不还手么，李为国这个不在现场狗眼瞎透的，要第一棍儿他没来得及避开，现在他百分之五十就去见阎王了！另外百分之五十最好结局也落个脑瘫的下场！
　　所以他摔摔王二夸脑袋怎么了！他不是用手护着吗！他掰开他手了么！
　　还好意思跟他提程盼！程盼在这儿王二夸早死了，都不用他动手！

　　王二夸蹲着蹲着，看他脸色不对劲儿，赶紧就想跑，余生重新一把提起他，手里捡了块儿地上破砖头，打人是需要技巧的，打头也是，所以王二夸知不知道刚刚他那两棍儿，真让他窝火了。
　　“我说你这个蠢货，打人不打头不知道吗？就算打头，像你这样打，你下辈子蹲监狱吧你！”余生深呼吸一口气，捏着手里的砖头，“老子大难不死救了你一命！”

　　他捏了又捏，气的发颤，终究还是放了下来。
　　余生朝回路瞅了瞅，最近改邪归正对他又开始“惯”的人，还在店里等着他。
　　这一群蠢货。
　　“文还是武？”他慢慢回过头看着王二夸。
　　王二夸一愣，哆哆嗦嗦开始问：“文......文跟武是什么？”
　　“文，期中考试你数学成绩必须超过我，不然逼你去跳楼，”余生回答，“武，我打累了，你去旁边垃圾桶里睡一晚。”
　　王二夸瞬间愣住，结结巴巴又开口：“你开学考数学......”
　　“138，”余生看着他回答，“校草加学霸。”
　　只有数学最优秀，整死你！

　　王二夸没敢再说话，毕竟“护了”一手的血，他扫了扫旁边大垃圾桶......又扫了扫周围的夸兄夸弟。
　　活该，自己要带这么多蠢货来看笑话。
　　“给你三秒考虑，”余生十分不耐烦，“三......一了吧。”
　　王二夸忙不迭点头，他敢不点吗？刚刚撞墙那几下人都差点吓疯了。
　　点完连忙抱着头爬了两步爬到垃圾桶旁边，里面全是有的没的，于是他又转头看着余生，犹豫着。

　　“你他妈要老子重复几遍？”余生走过去对着他就是一脚，真他妈当他消气了？
　　这个杀人未遂的蠢货！
　　王二夸被踢的滚在垃圾桶边，转了个身连忙爬进去，又被里面的气味臭的一阵干呕。
　　周围人愣住了，还是一片哑巴，依旧，傻逼，一群。
　　余生烦躁的侧脸看着白龙马：“既然你这么爱管闲事，给我现场转播，明早垃圾车来之前，他离开这桶，我找你麻烦。”

　　白龙马赶紧点了头，打开手机摄像头对着垃圾桶里满手满脸是血，又脏又臭，垂下头一言不发的王二夸。
　　王二夸很活该，垂头更活该。
　　余生按着被活该这蠢货打中的脑袋边儿，慢慢走出巷子。
　　再待下去，他就真要吐了。

　　余生走出巷子找了个没人的角落一阵狂呕，脑袋现在都还是天旋地转，星星也还没消失。
　　他吐到最后，都吐出了胆汁，整个人倒下来，靠在路边的墙根。
　　“我操......”他难受的抱住脑袋，脑袋上好大一个包，“好痛......”
　　他难受的要命，又不知道怎么缓解，只能从包里摸烟，边摸边在心里骂王二夸这孙子，妈的，真他妈第一棍下去......他死了怎么办......
　　操！一群打起架不计后果的蠢货！
　　他没忍住又骂了两句。
　　他知道，最后王二夸不反抗，乖乖进垃圾桶，也是因为，他自己也被这头先一棍吓到了，毕竟打归打，没人想真出事儿。
　　余生难耐的摸了摸脑袋。
　　后知后觉的...感到害怕，死了就见不到程盼了...
　　程盼还在等他。

　　一个小时后。
　　余生背着包慢慢回来。
　　程盼还在店里，隔着玻璃门在打包外卖，边打包边看手机，像在等谁消息......等他么？
　　胡能松也终于露面，不过在睡觉。懒狗。
　　余生蹲了一会儿，给自己又点了烟，然后......靠在路边睡了过去。
　　他能走回来，完全是怕......自己睡在路边，被王二夸同伙看到，又要打他。
　　再醒来的时候，程盼在他面前，背好了小绿包，余生眨了眨眼，确定自己身上除了脑袋，没什么明显的伤口，轻轻朝程盼笑了笑。

　　“带的夜宵呢？”程盼看着他。
　　“我吃了，”余生又笑了笑，“撑的我想吐。”
　　“你头怎么了？”程盼还是看出来了，深深皱起眉头。
　　不该剪长发啊。
　　“磕了一下。”
　　“磕成这样？”程盼语气有些不对劲儿，蹲下来想去检查伤口，余生乖乖不动，任由他检查。
　　程盼这下脸色都变了，语气也是：“这么大的包！你！你不疼吗？为什么一定要打架？”
　　“啊？”余生愣了，程盼知道了？

　　程盼的确知道了，李为国刚刚打了电话，说上次余生在天桥打了王二夸，他找了一伙人今晚来寻仇，电话里李为国没说太清楚，只说事情已经解决了。
　　他不知道余生在哪里，想打电话，又按耐住，等到了现在。
　　直到看到蹲在门口的人。
　　他上次不知道余生为什么打人，这次不知道余生怎么打人，又是怎么被人打。
　　“不疼吗？”程盼又重复一遍，他问的自己心里都在疼。
　　余生愣了愣也开了口：“还好，反正基本每次......也都打赢了。”

　　“所以呢？”程盼又问，“不疼吗？”
　　“......啊。”余生不知道说什么了，程盼这么一问。
　　程盼继续：“余生，有什么事情......我在店里，不能和我商量一下吗？为什么要出去，他们一群人，而且为什么一定要打架？”
　　程盼说着扯起了他。
　　“小盼！”余生惊呼一声，程盼看着真的挺生气的。
　　“这么大个包，你！”程盼面无表情的拿起手机，输入百度，搜索了......
　　‘脑袋被打了个包怎么办？’
　　余生看得又好笑又想笑。

　　程盼则说：“我包里有药，我先给你擦，如果明天不消肿，去医院。”
　　“没那么麻烦吧......去医院......”他看着程盼的脸色，“好好......去去。”
　　“现在去。”程盼又说。
　　“真的不至于......”余生说，“他打的时候，没多大力。”至少第二下没多大力了。
　　“打赢了吗？”程盼看了他脑袋两眼，冷冷的，边问边从包里拿药。比如拿出跌打药酒，余生愣了愣......程盼还随身带这些？
　　他又想起，从前程盼包里还带着胃药？
　　程盼又没有胃病，不会全是给他备着的吧？
　　“算打赢了吧......”余生答。
　　“你打架痛快吗？”程盼拆着药酒包装。那包装有些难拆。程盼看着有些手忙脚乱。

　　“我......”倒是不怎么痛快，打赢也疼，打输也疼。
　　输赢，只要是打架都疼。
　　“我这次......”余生皱起眉，“我......”
　　他是不是不该打架？他错了吗？可，可王二夸，也没有全对啊，程盼在怪他么......

　　余生默了一会儿，转移了话题：“小盼，我......我不会再打架了......”
　　也......不想再打架了。
　　程盼这才侧回头：“头，我先给你处理伤口，然后我背你回去。”
　　“你背我......”
　　“你走路都在飘，”程盼语气有些生气，“你要把自己弄成什么样。”
　　“我以后不打架了......”
　　“你跟我保证什么？”程盼说，“痛的反正也不是我。”
　　程盼终于拆开了盒，说完生气的拿起跌打药酒，朝他糊来，余生“啊！”一声惨叫：“疼疼疼！痛痛痛！”
　　“忍着！”程盼仍旧生气的说。

　　忍不了啊，除非亲一口......余生憋住自己的呲牙咧嘴：“程盼好痛啊！”
　　程盼终究是深深瞪了他一眼，放轻了力度。
　　“好痛！”
　　“很...疼吗？”程盼面无表情只剩生气的脸上终于松动了一下。
　　没人关心就比较疼，有人关心特别疼，余生狂点头。
　　程盼还是给他擦着，轻轻叫他：“余生......”
　　“嗯？”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打架，但是你打人，你自己疼，别人也疼。”
　　余生没说话。
　　“上次天桥，你不该朝自己同学动手。”
　　“我......”
　　“这一次，”程盼说，“你不该不告诉我。”
　　余生沉默，不敢再说。

　　打架事件“圆满”过去。好在他头第二天就不疼不晕了，余生第二天看到王二夸的转播视频，不知道什么滋味，那夸......还真的蹲了一夜垃圾桶啊。
　　不过他也没敢给程盼看这个，也不敢告诉程盼，他拿王二夸头撞墙这事儿......
　　这事儿......就过了吧。
　　反正、他这样想。
　　转头也就没提起这事了，就是第二天的时候，程盼坚持带他去照了个脑部ct，花了一大笔钱，屁事儿没有。他又恨起了王二夸......

　　接下来日子过的很快，打工时间一晃就过，程盼惯他惯得很严重，毕竟余生是个伤员。他说是就是。程盼送外卖都要跟他一起了。骑上他们心爱的小摩托......小电动，程盼载着他，飞奔在城市。
　　而他在后面嚎着粤语，光辉岁月来一套！
　　于是程盼又吐槽他：“英语不怎么样，粤语这么逼近港式。”

　　什么叫逼近港式，完全香港归来好么！但他没说的是，他粤语是跟老姐学的，老姐声乐这方面很牛逼，来源从小重金培养。
　　程盼倒不怎么会唱歌，关于所有“运动”，程盼都不太行，除了骑车，程盼载他的时候，背影那么......帅。
　　陈默这个孙子没说错，程盼真是当老公的料。
　　于是余生死不要脸搂住程盼，并且问了一句：“你会骑摩托吗？”
　　“不会，”程盼看了眼环在腰间的手，“只会电动。”
　　......

　　“是么。”说着余生手悄悄往下一滑。
　　“手拿开。”程盼毫不留情。
　　“摸一下。”余生说了一句。
　　“你再不要脸一次，”程盼说，“就马上还我钱。”
　　余生：“......”
　　真是守身如玉啊，尖子生。
　　余生点点头，拿回了手：“不摸就不摸，欠着！”
　　他没说欠着什么，欠钱还是欠摸，都欠！
　　总有一天，他要程盼心甘情愿的求他摸。
　　这样一想，余生自己都差点被自己乐死。
　　自己也好像霸道总裁哦！

　　送外卖的过程也是培养感情的好机会，有两次晚班去城西老吊楼，怕黑的他和夜盲的程盼偶尔会心照不宣的牵手，俩合一起又是撞鬼体质，荒地儿信号都没还能接到卖家电话催单。
　　于是，偶尔变成经常。
　　啧，怕什么，鬼来电？来啊。

　　一切时间的流逝，距离他正式告白也越来越近，要给程盼怎样的惊喜程盼才会答应嫁给他，啊呸！答应跟他在一起。
　　买颗钻？
　　......算了，还是单身吧。
　　余生乐了乐躺在床上，翻了本程盼的悬疑小说，今天他俩本来有班，但主厨特地给他们安排了休息，只等着明天领工资。
　　啧，乐呵呵。

　　这书看了没一会儿，程盼从厨房给他端了碗面，程盼做饭的确挺有天赋，一次比一次有进步，只是时长不敢恭维。
　　超级奶爸，每天管吃管喝。
　　面上全是牛肉，余生接过来挑了两筷子，还是泛了些感动......不得不说。
　　从小到大，说真的，连他曾经正常的爹，和曾经尚在人世间的妈，都没对他这么好过，更别提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的余盎然......
　　全世界最关心他的一定是......程拖。
　　余生斜眼看着一根面一根面吃着的奇葩......
　　程盼是个小狐狸精，吃个面都这么......别想了，火这么大！

　　想点别的吧，好像......最近除了在店里免费，免费到他吃汉堡都吃害怕，有一次不要脸拿太多，程盼叹着气，嘴唇发颤，胃不落空帮他一起啃了......虽然余生觉得自己吃得完，但程盼担心他把胃撑坏......怎么又是程盼。
　　然后......在家里也免费，程盼那点儿钱全花他身上？买手机包生活费......怎么还是程盼，程盼多有钱。
　　他看着程盼面上几乎没有的牛肉。
　　他低头继续扒拉了两口牛肉，各种情绪比较复杂。
　　只能以身相许，嗯。

　　吃完午饭，余生仍旧趴在床上翻小说，程拖慢吞吞洗完碗又来养生了。
　　“你要瞎？”程盼拍了拍他的背，“坐起来看。”
　　“麻烦。”余生正看到精彩处，哪愿意挪动位置。
　　于是程盼这狠心的腹黑，继续又问了一遍，得到的回答还是“麻烦”后，程盼坐在了他面前，盯着他。
　　余生抬眼好奇的也盯着程盼，程盼要干嘛？能干嘛？撕书么？
　　还是强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