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野野空里

184、第 184 章

　　李为国还在笑，程盼走过去看着他：“李小千知道了？”
　　“不然呢，”李为国说，“那天下暴雨，我告诉她死了这条心，余生机是你的。”
　　“我的......”程盼觉得这句话，听着挺......钟意，他点点头，“你别跟余生吵架，他揍你我不负责。”
　　“他敢！”李为国瞪了后面余生一眼，又缩回头。

　　“他敢，”程盼回答，又说，“对了。”
　　“什么？”李为国问。
　　“我差点忘来这儿目的了。”程盼抬手对准李为国肩膀，捶了下去。
　　“我靠！”李为国吃痛叫了一声，护着肩膀一脸懵逼，中气这么足，感冒应该快好了。

　　程盼转头朝余生走，身后二狗反应过来骂开了，“你们俩祖宗！你们俩大爷！”
　　他侧过头侧脸盯着李为国。
　　“靠！”李为国悻了悻没再说。
　　他回过头走过去，抬手拿过余生手上的袋子，余生睁大眼看着他，一脸疑惑。
　　“不愿意？”程盼问。
　　“怕你累着......”余生依旧睁大眼。
　　“那自己提。”程盼说完准备重新把袋子还给他。

　　余生赶紧缩了缩手，对他笑着一张脸：“我愿意愿意，我也是......”
　　程盼看着他又蹦上前拉紧他的手，依旧笑着一张脸：“我也是有男朋友的人......”
　　“嗯。”程盼看着他的笑颜，也笑起来。
　　“你笑什么？”余生拉着他问。
　　“你觉得呢？”程盼反问。
　　“笑......我可爱？”
　　“嗯。”
　　“我爱你。”
　　“嗯。”程盼又笑起来。

　　到家都傍晚了，外婆在门口等他们。
　　人多，热闹，俩女孩儿拉着外婆编花绳去了，四个男生张罗晚饭，轩辕朗和李为国去地里扯菜，程盼看着案板上的鱼，有些无语，没想到他还有做主厨的一天。
　　这鱼倒是做过，只是实在忘了，在百度的安排下，终于剥皮洗净，正准备下锅，就听到门外传来爆笑声，和余生疯狂的嚎叫，抓狂的——
　　有狗么......
　　程盼擦擦手赶紧出去，然而不是狗......是鸡。

　　余生正被一只老母鸡追逐的在院子里嚎着跑，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外婆都乐得直笑......
　　余生大概想捉它，只是没想到这鸡功夫不错......还能飞奔。
　　太丢脸了......程盼有些想当没看到。

　　“程盼！”余生转头看到门沿后的程盼，“救救救......救我！”
　　“救命啊！”
　　“程盼！”他又叫了一声。
　　程盼没什么动静，还叹了口气，然后慢吞吞朝自己走过来，身后鸡还在追杀，他赶紧窜到程盼身后，程盼低头对鸡挥挥手，那只鸡高傲的瞥身后的他一眼，踮起鸡爪走了，这这这......
　　“吓死我了......”他低声说，“吓死我了......这鸡追我！”
　　程盼回过头一脸无语的看着他，看着看着扯着他走到厨房：“在这儿待着，不准出去。”

　　“干嘛？”余生皱着眉，“屋外俩喜欢我的女生，你吃醋了是不是。”
　　“你自己听听外面的笑声，”程盼说，“还喜欢你的绝对是人才。”
　　余生愣了愣，这才注意到外面的狂笑......男女老人都有，好像刚刚是有点儿丢脸哈，他有些不好意思：“那你呢？”
　　......还喜欢我吗？

　　程盼把调料放进锅里，等水烧开，转过头看着他：“我不一样，我是天才，比人才高一级。”
　　“啊？”余生张了张嘴。
　　程盼拿了个小番茄塞他嘴里，转回头继续做饭：“说的够清楚了，别装傻，在这儿陪我做饭，不准出去，哪怕外面人对你没兴趣了。”
　　“啊......哦。”余生没忍住笑了笑，盯着程盼做饭的背影，完了完了，程盼怎么发火吃醋管闲事儿都这么帅......
　　十八岁到底什么时候到啊喂！
　　他要和程盼干柴烈火，情投意合！

　　晚餐在程盼大厨的拖拖拉拉下开始，一桌菜味道都很好，当然，也不看看一个菜平均时长！
　　众人都饿的要死，一顿残卷。
　　外婆很开心的边吃边拉着程盼，余生当然不会和外婆吃醋，他有主线任务呢，他瞅着那人：“喂！轩辕屌，你少吃点鱼啊，一个大鱼头都被你吃了，程盼给我做的！”
　　轩辕屌一愣，大概没反应过来自己的新名字。
　　余生继续：“你们都少吃点，程盼给我做的。”
　　众人：“......”

　　吃完饭他主动去洗碗，一群饿鬼，都说少吃了，越说竟然吃的更多。
　　刚洗几个，有人进来拿刀划西瓜，他转头一看，是李小千。
　　“余生，”李小千看着他，“我，我拿刀。”
　　拿刀砍人啊......余生有些无语，用胳膊擦了擦汗：“在架子上。”
　　李小千愣着走过来拿好刀，犹豫几秒又说：“我，我不知道你......对不起。”

　　“现在知道也不迟，”余生继续刷碗，边刷边说，“李为国挺喜欢你的，别作弄他了。”
　　“那你呢......”李小千说，“你也挺喜欢程盼吗？还是......还是。”
　　“还是什么？”余生皱着眉，难不成这巫婆觉得他对程盼只是一时兴起，他有些烦躁，不想再搭理李小千。
　　然而李小千默了几秒又说：“我以前经常想象你喜欢一个人的样子是哪种的，我今天，终于知道了。”

　　终于知道......？不会因为那只鸡.吧......
　　余生低头看着手里的碗皱了皱眉。
　　李小千盯着他叹了口气：“你说的没错，我对你的喜欢真的很表面，我不知道你喜欢的食物，你喜欢的颜色，而我总认为是你不给我机会靠近，我觉得只要我等下去，你总有一天能看到我。”
　　“结果没想到我喜欢男的对吧？”余生摇头，继续洗碗。
　　“没想到，”李小千回答，“更没想到，你会这么爱程盼，在他面前，跟在所有人面前都不一样，那么......那么依赖他，爱他。”
　　“还好吧。”余生也叹口气，故作深沉，其实非常想告诉她，拜托是程盼先喜欢他的好么！

　　“余生......”李小千小声喊了他一声，“即便我对你的喜欢不够深，我也是真心的。”
　　“真心？”余生默了默，其实有些好笑，谁对他不是真心？
　　从徐尔尔到李小千，再到黄晓雪，谁对他不是真心喜欢，可她们的这份喜欢，说句不好听的，就是一时兴起，自己感动自己，而看破自己所有不好，知道自己所有不堪，愚蠢，甚至罪恶。还依旧爱他的人，只有程盼。

　　许是他的眼神太没看上，李小千愣着没说话了，拿好刀准备出去，余生叫住了她：“喂，西瓜给我留一块儿吧，我要甜的。”
　　“啊......好。”李小千说完笑了笑，点点头跑了。
　　跑了一半又窜回头看着他：“如果我一早不喜欢你，我们能做朋友是吗？”
　　“现在也不迟。”余生回答，他愿意为了程盼，爱每一个人，因为程盼，他觉得每一个人都很可爱。
　　没有这观那观世界观，世界因程盼而可爱，才可爱。

　　晚上一顿西瓜大餐，又撑到爆，外婆吃了两块儿后洗洗睡了，他们一群人在外面玩游戏聊天，之前真没发现，李小千其实是个挺逗的女孩儿，多才多艺，演起小品来，简直没包袱，余生想起第一次见她，她装病的样子，老演员了。
　　他们约好明天去河里摸螃蟹，然后各自回了房间，程盼收好桌椅板凳，关上门带他去了河边，而河边是漫天的萤火虫。
　　余生抬头看着这遍野的绿光。

　　“以前更多，”程盼捡了块儿石头扔在水面，一个漩没飞起来，“你还记得吗。”
　　......程盼这运动能力。
　　“记不得，”余生诚实的回答，“我只记得你。”
　　“余生，”程盼侧过头，“我俩考一个大学吧。”
　　“本来不也......”余生皱着眉，“靠？难道你不准备跟我一个！”
　　“没深想过，”程盼说，“我只想做个简单的高考状元。”
　　......

　　“......成吧。”余生应着。
　　“高三一起努力，一起去同一所大学，”程盼看着他，“我帮你。”
　　“我可考不了你那么高，”余生有些无语，“你这冲清北的成绩......”
　　“不去北方，”程盼说，“太冷，去一个繁华的南方城市。”

　　余生愣了愣，他以为程盼心里是想留在家乡的，程盼果然感应到，看着他又说：“我大学毕业后一定会回家乡工作，所以想去外面走一走，自然，首选大城市。”
　　“是啊，”余生点头，“读都读了。”
　　“跟我一起吧。”程盼问，问语里是满满的肯定。
　　程盼自然知道自己想跟他一所，可......
　　“我试试吧......”余生缩了缩脖子，可他不行，他考不了那么高。
　　果然，程盼还是想做个简单的有钱人，简单的高考状元，儿女情长什么的，哪栓得住这尖子生的心。

　　这含糊应下的下场就是，程盼在旁边盯着他，一直不说话，余生有些无语，只好点头：“一所大学一所大学，保证一所大学行了吧。”
　　“你高三要努力，一定得努力。”程盼说。
　　“知道了，那你是不是也得答应我一件事儿啊，”余生看着他，“反弹！”
　　“好。”程盼点头。
　　“那......”余生想了想，抬头看着天上绿光，“你给我抓三千只萤火虫！”

　　程盼转身就走，都不带搭理他，余生无语的跟上去：“喂！”
　　“你怎么不说三万只，”程盼皱着眉，“三千只我把你直接丢这儿欣赏够。”
　　“那三百只？三十只？哎！不让你抓了，程盼你别不理我啊！”余生边走边追上去。
　　程盼转头看着他，低声说：“我去找瓶子。”
　　“啊？”余生愣了。
　　“不然三千只抓了放哪？”程盼牵起他的手，朝那边儿屋舍走去。
　　余生跟在后面，莹莹绿光散在他们周围，程盼身侧。
　　他的男朋友，要给他抓三千只萤火虫啊......

　　最后俩人累死累活抓了一大玻璃瓶，程盼很细心的一只都没伤害，还不允许他伤害，于是自然没三千只，给三千只余生都不要了！
　　瓶里已经足够好看，程盼又牵着他走在回家的路上。
　　篱笆外的古道我牵着你走过......
　　余生单手抱瓶跟在后面，忽然想起，小时候，这围了一片篱笆地，他不认识乡下的路，程盼也牵着他走过，怎么歌词里这么多爱情啊。

　　他笑着举起夜光神灯，轻轻握紧程盼的手，去他的高三哦，神明在场，他对着阿拉灯发誓，他高三一定好好学习，无论多苦多难多伤......一定好好学习，绝不放弃。
　　以爱......程盼的名义。
　　“余生。”程盼忽然转过头。
　　“我知道，”余生说，“我爱你，我......”
　　“不是。”程盼看着他。

　　家里静悄悄，他和程盼洗漱好跑进房间，程盼关了灯，和他一起躲进蚊帐里。
　　“你刚想说的是什么？”余生问。
　　程盼没回答，拉紧蚊帐，抬手打开玻璃瓶，赠了他三千萤河，程盼在萤河间捧起他的脸，哑着嗓子：“想说，我们洞房吧。”
　　“好啊，”余生看着他的眼，“求之不得。”
　　夜不能寐。
　　程盼笑了笑，伸手抱了抱他：“不要脸。”
　　“要你。”余生还是那句。

　　“给我唱首歌吧。”程盼说。
　　“好。”余生看着对面斑驳的墙面，岁月在墙上剥落，留下小时候，他捡起刚刚那首未唱完的东风破。
　　“一盏离愁孤灯伫立在窗口。”
　　“我在门后假装你人还没走。”
　　“旧地如重游，月圆更寂寞，夜半清醒的烛火不忍苛责我。”

　　“一壶漂泊，浪迹天涯难入喉，你走之后，酒暖回忆思念瘦，水向东流，时间怎么偷。”
　　“花开就一次成熟我却错过。”
　　“谁在用琵琶弹奏一曲东风破，岁月在墙上剥落看见小时候。”
　　“犹记得那年我们都还很年幼，而如今琴声幽幽我的等候你没听过。”

　　他侧头看着程盼，这些年，程盼是怎样，在等他。
　　“怎么不唱了？”程盼问。
　　“想问你几个问题，”余生仰起脸，“认真回答哦。”
　　“好。”程盼点头。
　　“Q|Q锁是什么？”他问。
　　“2222。”程盼回答。
　　“啊......为什么？”
　　“两个人的生日，2，222。”

　　“嗯......下一个问题......真不会离开我？”
　　“永远不离开，死了你殉葬。”
　　“你怎么不说我死你殉葬。”
　　“祸害遗千年。”
　　“空间里的留言......”
　　“是你，我的空间，只有你能进。”
　　“你......不会......真只加了我一人吧......Q空间？”
　　“只有你一人......当然，还有班群。”
　　“那每晚在窗台。”
　　“守着你，”程盼说，“余生，每晚在窗台看着你，陪你，是我......最幸福的时候。”
　　“程盼......”
　　“开始我以为是我陪着你熬夜，后来才发现，是你陪着我，余生，能看着你，能看到你，是我那么多年，最渴望的心愿。”

　　余生瞪着程盼，程盼也看着他，低低诉说：“你是我藏在心里，那么多年，提都不敢提及。”
　　那么多年......藏在心里。
　　余生根本不知道回什么，程盼叹了口气：“虽然你以前经常骂我，比如狗操的......”
　　“我靠？”余生愣了愣，“你知道？你为什么会知道！”
　　程盼没回答，耸了耸肩，余生只好腆着一张脸：“我后来没骂了......好吧，骂得少。”
　　“那我就做一只狗吧，”程盼说，“只要能......”
　　“程盼你在开车！”余生看着他，“大黄狗！”

　　程盼笑着，轻轻点了点头，余生又说：“继续问题！夜盲也是骗我？”
　　“这个你不是知道吗？是骗你，双眼好着呢。”
　　“我靠......为了得到我，还真是不择手段，”余生摇头，“小心你以后真看不到，大骗子......最后一个问题。”
　　“......你憋多久了，这么多问题。”程盼有些无语。
　　“的确很久......”余生愣着点头，“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这么爱管闲事儿，你知道你对每个人都很好么？”
　　“知道，”程盼也点头，“我对别人好点，别人对你好点。”

　　“什么......”
　　程盼说什么？余生这次简直愣的话都说不出口，什么叫......我对别人好点，别人对你好点......
　　程盼......
　　“余生，”程盼看着他，轻声解释，“我见过你人生中某一段，不完整的苦难，我无能为力，我很想帮你，但我当时年纪太小，我不知道怎样帮助你，你那会儿需要钱，我没有办法，我也尝试过靠近你，但我也有我自己的自尊心，我靠近过你，而你根本就不记得我。”
　　“你靠近过我......”余生愣了愣，“又骗我牛肉面。”

　　“没骗你，”程盼叹口气，“知道你不信，但你家出事后，我的确去过那座城市，也的确给过那几碗面钱，我也每年往资助你学业的那个机构打钱。”
　　“机构......”余生愣了愣，他们初中的确有个机构，每个学校都有那么一个机构，可......不都是骗子么，至少他们那个学校是，所以世界上所有机构，都是骗人的，他一直觉得，就跟某些有钱人做慈善一样，装模！作样！
　　余生有些无语：“那骗子机构。”
　　“嗯，”程盼点头，“机构犯事后，我就联系你了。”

　　“所以，你一直在我身边？”余生还是有些不敢信。
　　“我一直在别人身边，”程盼说，“用爱着别人的方式，希望别人也能这样爱你。”
　　“原来是......这么个管闲事儿啊......”余生没忍住红了眼，他憋了憋泪水：“还以为你的梦想是拯救世界呢。”
　　“我只想拯救你。”程盼直接说。

　　“靠？”余生没忍住眼泪啪嗒掉下来，“程盼你个三观不正的，让我怎样相信世间有真情，人间有正义。”
　　“有什么不信？”程盼抬抬手擦了他的眼泪，“我因为你而更爱这个世界，有什么不好么，世间的美好，是一花一草一碗牛肉面组成，你吃牛肉面幸福开心，我为什么不能因为你的存在而感激这个世界，更加爱它。”
　　“什么歪理......”余生抬起眼，“所以现在不做拯救世界大侠，改浪漫情使了？”
　　“不至于，”程盼擦干净他的眼泪，“现在想做一个简单的有钱人，还想......”

　　“还想什么？”余生问，睁着大眼睛，充满好奇欲。
　　还想满十八岁，同你在一起......程盼认真看着他：“还想做你的哥哥。”
　　啊？大一天的哥哥。
　　“程盼......哥哥？”余生愣了愣，学着佟菲的叫法。
　　这......
　　程盼也愣了愣：“我还是做一个简单的有钱人吧。”

　　下一秒，余生一下扑过来，滚在他身上：“有钱哥哥～哥哥挣钱给弟弟花。”
　　“......好哭鬼变撒娇鬼了？”程盼被他撞的半靠在床边，笑着摸了摸他的大头。
　　余生也笑着点头滚在他耳边轻声又说一句，跟邀功似的：“程盼，你也是我的特别关心哦，在很久以前。”
　　“嗯，”程盼点头，抱住他，“你是我的唯一关心。”

　　于是余生低下头在他怀里不肯起了，手也渐渐往下......
　　程盼没忍住红了脸，他们好像是很久没有......
　　他想试图扒开余生，但余生犟起来也不得了，死都不肯让，还抬手掀起薄被，盖入漫天星辰。
　　他在这星辰里看着余生，可爱的余生......
　　“说好今夜洞房！”余生大吼一句，“程盼哪里逃！”

　　余生声音跟绿林好汉进山一样。
　　程盼没忍住笑出声，余生愣了愣在绿光中盯着他：“笑什么？”
　　“没什么......”程盼扯着嘴角。
　　“余生。”他叫了一声，捉起他的手，翻身把他压在身下，用力吻了下去，无论如何......未成年接个吻不犯法。
　　未成年摸一下......也不犯法。
　　未成年，摸两下更不犯法。
　　而比未成年大一点的未成年哥哥，在上面，更不犯法。

　　“余生......”十分钟后，程盼喊他。
　　“我爱你......”余生仍旧说着，“程盼......那个......我，求你了......”
　　“余生......”
　　“我真的受不了了......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