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野野空里

32、第 32 章

　　教官喊完解散，就是尴尬的一幕了，余生怎么看程盼都不像是会撒谎还颠倒是非黑白的人。
　　“别奇怪了，”李为国站旁边看着他笑了笑，“你跟程盼待久就知道了，管你是对是错，在程盼这都是对的。”
　　“什么？”余生没听懂他的意思。
　　“程盼是出了名的帮亲不帮理。”李为国又解释一句。
　　操？还有这样的尖子生......
　　“走吧，去吃饭。”程盼走了过来。
　　余生转头看着那张被自己揍的肿起来的脸。
　　......不至于吧，细看半边脸跟红糖馒头一样，又红又肿......眼睛都成......
　　要不要跟程盼说声对不起啊？可他又没错......
　　“我没事，”程盼大约看出他的心思，大度说了一句，“去吃饭吧。”
　　“嗯。”余生点点头，他实在说不出那三个字。但他决定在心里说。
　　程盼，对不起。
　　还有，谢谢你。

　　食堂依旧没什么可吃，他剥了个鸡蛋递给程盼：“敷一下，去肿。”
　　程盼犹豫一下接过了鸡蛋，慢慢在脸上蹭着。
　　余生知道他在犹豫什么......虽说茶叶蛋可能并没有什么效果，但食堂的茶叶蛋煮的跟白蛋一个味，说不定有用。
　　“靠！”李为国听声儿眼睛都要馋出眼屎了，“不让我吃，倒拿来做美容！”
　　程盼笑了一下没理他，这一笑脸更肿了，跟被蜜蜂蛰了一样，具体点儿就是网上那表情包......余生心虚的塞了一个馒头进嘴里，然后差点儿没噎死。
　　程盼果然看了看他，低声说：“慢点吃。”
　　......
　　余生点头。
　　“这次应该是齐然搞的鬼。”李为国竟然开始推理了。
　　蠢货居然变聪明了？余生惊讶的看着这傻货。
　　“那孙子阴的很，”李为国又说，“别去招惹他。”

　　“你这校霸捡的吧？”余生有些无语，“一会儿别惹这个，一会儿别惹那个。”
　　“我懒得跟你说，反正别惹。”
　　“啧，”余生咂巴两下嘴，又塞了一口馒头，“果然是捡的。”
　　“靠！你大爷！你祖宗！”
　　此处省略他内心的无语......
　　等祖宗投胎后，李为国才继续：“他上面有人。”
　　“谁啊？”
　　“就......说了你也不认识。”
　　“不认识才让你说啊！蠢货！”
　　“我靠！”李为国瞪着他，“让你别惹别惹他，躲着躲着点，你记住这个就行了。”
　　“你老子记不住！”
　　“你大爷！你祖宗！”
　　“......”

　　二十分钟后，他们没吵了，程盼还在吃......
　　余生今天还是不想去军训，他瞅着正在配合程盼脚步慢悠悠啃馒头的李为国：“想请假吗？”
　　“滚。”李为国这次很干脆的拒绝了。
　　“操！不识好歹，”他皱了皱眉，这么晒，还这么热，军训不得把他帅脸晒黑啊，“李为国，手机拿来。”
　　李为国悄悄从兜里掏出手机递给他：“动作小点儿！”
　　“瞧你那贼样。”
　　余生接过手机，起身走到食堂楼梯层给老姐打电话。
　　结果打了三遍，对面才接，关东煮西施挺忙啊。

　　“喂？”电话那头余盎然问了一声。
　　“我，”余生说，“你帅气的弟弟。”
　　“干嘛？”余盎然问。
　　“我军训要请假，你给班主任打个电话，就说，”余生想了想，“就说我心脏不好，风不能吹日不能晒。”
　　“滚！”余盎然在电话里骂了他几句脏的，“数你事儿多。”
　　“少废话，”余生看了眼时间，快集合了，“赶紧打，不然我又得白站几小时。”
　　那边默了一会儿，问：“你是不是......”
　　“什么？”
　　“是不是又贫血了。”
　　“我靠！我什么时候贫过血！”
　　“那怎么不军训。”
　　“就不想呗......”谁愿意被训啊！
　　“余生，”老姐声音低了下来，“你如果又贫血......”
　　“没有......真没有！”余生皱起眉头，“都多久以前的事儿了，现在......现在......我就不想军训，拜托了姐，很热，很累。”
　　这次余盎然送了他一个熟悉的字：“滚！”
　　“......”
　　那边立马挂了，他又编辑一条短信过去。
　　——姐，而且很晒。我这张脸可价值千金啊！
　　——滚。

　　管他的，总有希望，余生耸耸肩走回去把手机还给李为国。
　　“今天还去军训吗？”程盼问他。
　　“去，”余生回答，“不过可能训不了多久。”
　　“为什么？”程盼又问。
　　“你要知道一件事儿，”余生挺严肃看着他，“我可是一中校草，校草怎么能晒黑。”
　　程盼没说话了，看起来一脸无语。
　　“靠！”李为国抬起头，瞪他一眼，“你要不要脸啊？”
　　“我就是要脸才不去军训，”余生皱着眉也瞪着他，“一个破军训凭什么要老子花时间精力，还得搭上黑一阵子。”
　　下一秒李为国被馒头噎住了，一脸蠢样。
　　“你要请假？”程盼问。
　　“请，”余生点了点头，“不想再躲躲藏藏了，我要光明正大走在街上！”
　　怎么感觉这句话有点儿别捏......

　　到了操场，黑寡妇倒没对他说什么，也没问为什么昨天李为国这个“病人”都来军训，而他却没来。
　　她只是优雅的说了一句：“先热身跑个十圈。”
　　黑寡妇怎么可能知道李为国不是为遵纪守则，只是为跟李小千一起军训。
　　啧，只知道欺负他。
　　跑就跑，待会儿老姐请假电话一打，自己趁机心脏病发作，吓死这老寡妇。
　　于是第一圈余生还没什么感觉，毕竟是老/江湖，第二三圈也没有什么感觉，毕竟他很牛逼。
　　可跑到第八圈，何和还没放过他的意思，余生开始怂了。
　　“继续跑！”何和说，“再加五圈！”
　　余生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字。
　　操！
　　他看着这条规矩的400米跑道都傻眼了，到底他妈谁设计的垃圾跑道！
　　躁了几秒，他又继续踏上跑途。
　　running man，ready go！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救命......

　　很多阵头脑风暴后，终于跑完了十五圈。
　　“操......”
　　他呼吸都不敢用力，慢慢蹲在跑道上，蹲了好一会儿，气还是喘不过来，整个人处于我要死了的状态，看来这次心脏病是真要发作了。
　　“我还以为你是真心改过，”何和走过来看着他，“看来我看走眼了。”
　　“教......官，”余生感觉嗓子眼都在冒烟儿，“我......错了。”
　　“认识错误不够深刻，”何和说，“继续跑，这次二十圈！”
　　“什......什么？”余生瞬间听到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二十圈？这次没病都能跑出病。
　　有血都能跑出没血......

　　何和还想再说什么，有个老师过来找她，说她手机响了。
　　余生眼睛都泛光了，这是希望的电话，这是灵魂的救赎。
　　他真的......快要晕了。
　　他慢慢躺在跑道上，残留呼吸，等待解脱那一刻。
　　然事总与愿违。
　　当何和回来一脸淡定的叫他继续跑时，他彻底奔溃了。
　　“......教官，”余生仰脸看着她，“真......跑不动了。”
　　“跑不动也得跑。”何和不领情。
　　你他妈的......
　　看来又只有装死了，可能这次也差不多真死了......余生叹口气闭上眼睛。
　　此时此刻，他心里只有一个呼声。
　　我死了......

　　“起来！”何和吼了一句。
　　余生还是一动不动，就心脏“扑通”跳了一下，今天都动不了了，谁爱跑谁跑，今天装这个病爱吓死谁吓死谁。
　　主意一定，他更加认真平稳呼吸，静静躺着吸收大地母亲的气息。
　　没过几秒，手臂传来知觉，这寡妇居然在把他脉......
　　脉怎么调的来着，九阴真经？九阳神功，还是吸星大法......
　　“别装了，赶紧起来，不然再加十圈。”头顶传来了声儿。

　　其实余生不怕跑圈，他只是怕热，而且——这是好几十圈......
　　所以他还是没动。
　　丢脸吗？有一点儿，但比起跑圈......脸先丢着吧，以后再帅回来。
　　而且谁搭理谁啊，装死还不会，那他活着干嘛？真是白瞎那两年混混生涯，毕竟自己以前哪没躺过?
　　修炼脸皮的心酸，他的这些努力不简单。
　　“起来！”何和摇了摇他，语气终于带点儿害怕的说了一句，“不让你跑了，快起来。”
　　知道怕就行了，再吓你一会儿就起。
　　余生闷着在心里笑出了“声”。
　　“装死是吧？有本事装个够。”黑寡妇柔情不过两秒，又露出本来面目。
　　......果然是寡妇。
　　余生轻轻皱了皱眉头，准备开始持久战。
　　名言说得好，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下面是验证名言的时刻。

　　半个小时后，余生还是一动不动，何和也没再搭理他。
　　其实他有点后悔，应该找个阴凉地儿装死，这地儿又晒又靠近跑道，也不知道会不会被踩到......
　　不过现在都在整队站军姿，没人会到处瞎跑，他应该挺安全。
　　万一有人敢踩他，他就讹那人。
　　想着想着，他睡着了......

　　“教官，”程盼皱着眉，“晕过去了。”
　　“装的。”何和回了一句。
　　“晕过去了。”程盼又说一遍。
　　“那小子的话你也信？”何和看着他，“我就不信你看不出来。”
　　“看得出来，”程盼点点头看着远处身影，“余生不舒服。”
　　“你......”何和有些气到了，转过头也看着地上那一滩，犹豫几秒，接着点了点头，“好吧，来两个人扶他去休息。”
　　“走吧，盼儿，”旁边李为国非常无语的说，走了两步又小声问，“真的假的？”
　　“装的。”程盼回答。
　　“我靠！也太不要脸了吧......”李为国简直愣了。
　　“走吧，去扶他。”程盼叹了口气。

　　余生睡着睡着忽然发现自己在移动，吓得眼睛一睁，然后看到程盼那张......嗯，一般的脸。
　　“教官放过我了？”他低声问，声音有些发哑。
　　紧接着程盼伸手摸了摸他额头。
　　余生：“......”
　　“没感冒，”程盼说，“还好吗？”
　　“还......还行吧。”
　　程盼点点头，拖着他继续走。
　　李为国一脸无语的转头看着他，“我靠......能不放过吗？这么多人面前居然装死，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我才靠......刚刚再不装死，我丢的不是脸，是命好吗，脸又不能当饭吃，”余生觉得他简直是蠢货，想了想又说，“当然我的脸当饭吃没问题。”
　　“滚。”李为国死瞪着他，“真的是不要脸。”
　　“叫谁滚呢？”余生好笑。
　　“叫你滚！”李为国好有骨气的继续骂。
　　靠！！
　　这蠢货欺负他现在心脏不好！
　　“滚就滚！”他转头靠在程盼肩膀上。
　　嗯......滚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