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野野空里

46、第 46 章

　　余盎然今天回来的有点儿晚，余生开门之前看了眼闹钟，快两点了。
　　“你谁啊？”余盎然一脸震惊的看着他。
　　“你弟。”余生回答了她这句莫名的话。
　　“晒得像块儿碳一样......”余盎然皱着眉，“我哪有你这么丑的弟弟。”
　　“有那么黑吗？”余生有些无语。
　　“有，”余盎然点头，“黑的我只看得到你的牙齿。”
　　“......滚！”
　　“叫谁滚呢？”余盎然往他头顶拍了一巴掌，“找死啊你。”

　　“......靠！”余生烦躁的摸了把脑袋，“再拍一下我抽你啊。”
　　“借你十个胆，”余盎然又拍一下，只不过这次轻些了，“睡觉去，黑碳，都几点了。”
　　“姐，”余生眨巴眼看着她，“你......想我吗？”
　　“一般吧，”余盎然脱口而出，想了想又说，“毕竟你事儿多，军个训都不让我省心。”
　　余生没说话了，老姐居然没想他，该死的老大妈......

　　“都请假了，真没搞懂你怎么还晒这么黑，”余盎然继续盯着他的脸，“爸妈和我都是晒不黑的体质，就你一晒就黑，还是黢黑。”
　　“是啊......”
　　也是因为此，余生甚至都怀疑过，“自己不是爹妈亲生的”这个被老爸讨厌的理由。
　　但是不太可能，他和老妈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属于男帅女美版。
　　他想摸脸，最后摸了摸头发，自顾自：“也还好吧......”
　　“别废话了，黑就黑，不要狡辩......赶紧滚去睡，”余盎然说着，忽然笑了起来，笑的跟个女鬼一样阴险，“你班主任给我打电话了，说你这次考的不错，继续保持。”
　　......

　　原来高兴的原因是这个，老大妈还真忧国忧民。
　　“哦。”余生不好意思点点头，要是老姐知道自己成绩基本是抄的，那肯定会怪程盼把他带坏了。
　　十来天没见，就这么去睡觉他几万个不情愿，但老姐得早点儿休息，毕竟还要养家糊口，他从包里拿出香肠在老姐面前炫耀似的晃了晃。
　　“傻子。”余盎然好笑的看着他。
　　“你才傻。”余生走过去把香肠塞进冰箱，冰箱里果然很多咸菜罐头，萝卜干辣白菜都有，一眼数过去有十来瓶，啧，明天午餐有着落了，不能白吃程盼的，也得奉献一点嘛，虽然羊毛出在羊身上......

　　他关上冰箱门走过去抱了抱老姐：“晚安～”
　　“怎么还这么爱撒娇，”余盎然笑着拍拍他脑袋，“快去睡。”
　　“那你......说晚安。”余生不肯撒手，还是紧紧抱着，老大妈身上有股老鼠街的味，油腻腻的......辛苦了，老姐。
　　“晚安晚安。”余盎然无奈的说。

　　好久没睡过这么安静的觉，周围突然少了那些蠢货叽叽喳喳的闹声，余生还有点不适应，真是贱的......
　　他抬头看着窗边，程盼房间的灯亮着，也不知道在干嘛，都这么晚了，军训的时候看程盼睡的挺早的啊......
　　他打开小夜灯，按了几下，然而......
　　去！电池没电了。
　　今晚奢侈一把，开灯睡！顺便陪陪程盼，当然灯陪，他睡～
　　醒的时候，余生只觉得腰酸背疼，肯定昨晚被程盼拉着路走多了，程盼好喜欢去取经，狗操的......算了，不骂了。
　　他低头看了眼身上灰绿色短袖，要不洗了再还程盼？反正程盼那么绿。
　　“操！书包在餐厅！”他忽然想起来军训服还在里面，一股想象的馊味传入了他脑里......
　　出乎意料的是，军训服不见了，应该是老姐干的好事，帮他洗了吧？军训服丑是丑，总归是件衣服，丢不得......

　　“靠！你有必要吗？”一出仓库余生就看到门口蹲点的程盼，为了顿早饭简直不择手段......
　　“走吧。”程盼看着他。
　　余生走了两步皱了皱眉头，程盼穿的也是昨天那件衣服，这样一来，他俩穿的还挺像情侣......兄弟装的。
　　“你眼睛还没好？”他又看着程盼那双乌青大眼，不是好了么，怎么现在又跟个熊猫一样，“昨天都还好好的，怎么？想在宋阿姨面前陷害我？”
　　“滚。”程盼皱了皱眉头。
　　“哟，你还是第一个叫我滚的人。”余生忽然想起乌哥那句话，有些好笑的说了一句。
　　“你还挺无聊的，”程盼看着他，补充道，“走吧，吃早饭去，去校门口的——大桌子上。”
　　“让我爽死？”余生没忍住顺口接了过来。
　　他真没想到程盼这么逗，这么上不得台面的事开玩笑开的那么理所应当。
　　程盼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但余生莫名觉得程盼会不会在心里编排他......
　　程盼应该不会吧？

　　程盼挑了校门口一家牛肉面露天小摊，这摊子在一众小摊中显得挺破的，不过人很多，应该味道不错，程盼果然眼睛毒。
　　“排队。”程盼拉住他。
　　“排队？”余生皱着眉，“不好意思，我字典里没这俩字儿。”
　　顺手扔个垃圾可以扔，顺耳听那些蠢货说些蠢话可以听，顺脑学个习也可以，排队万万不能，这么多人，得排到猴年马月。
　　他甩掉程盼的手，往前走两步，程盼又拉住了他。
　　这胳膊扯的......都快扯出感情来了。

　　“松手。”他转头看着程盼。
　　“排队吧，”程盼说，“前面只有几个人了。”
　　“不排。”余生回过头继续往前走，开什么玩笑，几个人？他看是很多人！
　　程盼没有松手的意思，依然扯着他，他竟挪不动步子，操！程盼这吃肾宝的功效全用他身上了！
　　“等一会儿吧......”程盼无奈的语气又传了过来。
　　“知道知道了。”余生烦躁的应着。

　　排队太无聊，他转过头好笑的看着依然抓他抓死的程盼：“还不松手？你是多怕我把这洗劫一空。”
　　“我是怕你被人打死。”程盼看着他。
　　“就周围这些垃圾？”余生觉得程盼简直在说笑话，“就算他们一人吃十碗牛肉面，我再饿个三天，垃圾也还是垃圾。”
　　“回头。”程盼说了一句。
　　“什么？”余生疑惑的回过头，发现刚刚他口中的“垃圾”全在盯着他看，这一堆“垃圾”包括但不仅限于这个牛肉面摊，还有隔壁手抓饼摊，寿司摊，粥摊以及各种摊......人怎么能跟垃圾斗呢。

　　“他们不会真打我吧？”他又转过头看着程盼，“好多人......”
　　结果程盼竟然笑了，还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笑的挺甜啊你，有本事笑出鱼尾纹来啊你，傻逼！
　　“笑个屁......”余生有点儿无语。
　　“你别说话了。”程盼收起嘴角，看着他认真的说。
　　余生点点头，回过头继续“乖乖”排队。
　　还不是只能“乖乖”，周围垃圾太多，万一真打起来......他打不过，大众人马呢。
　　不过怎么......好像又在程盼面前丢了一次脸，而且他怎么感觉越丢越习惯。

　　余生“怂”的样子太搞笑，程盼没忍住又笑了笑，他现在明白余生眼睛怎么那么干净......完全是个孩子。
　　爱玩爱闹爱打架，也怕被人打......
　　该怂的时候也不手软，装死功夫那么地道。
　　可怎么怂也不肯吃半点亏，跟个小流氓似的......
　　也许小流氓只是个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情绪的孩子，不知道这些年，余生打过多少架，又被多少人打过。
　　程盼轻轻皱起眉头，他忽然想到余生背上那条狰狞的伤疤。
　　疼不疼啊？小小的身躯大大的伤疤......

　　“应该快到我们了。”余生转过头说了一句。
　　“嗯。”程盼点点头，慢慢松开手，现在应该安全了。
　　这流氓怕被群殴，现在肯定怂着，且很怂，一狗熊。
　　“你在想什么？”余生问。
　　想狗熊......
　　程盼愣了一下，摇了两下头：“没什么。”
　　“哦。”余生回过头继续排队，程盼看他烦躁的摇晃着大脑袋。
　　大事有些不妙，果然......
　　“操！”余生一脚蹬在水泥地上，又用力踩了一下，“真他妈麻烦！排队！”

　　二十分钟后，余生接过两碗恩赐的牛肉面，终于......
　　所以说做好人真难。
　　回头的时候，程盼已经找好一张油腻腻的桌子，擦开了。
　　余生等了起码三分钟，老年人才把油腻腻的桌子擦成刚从宜家买的居家小木桌......事儿真的好多。
　　吃了两口面，他终于明白这家店为什么生意这么好，因为碗下面铺满了牛肉！
　　他伸手拿了桌上的调料罐，一口气放了半罐子小米辣，今天吃辣里个辣！
　　“你放这么多？”程盼皱起眉。
　　“我们这个地儿的人，”余生混着面喝了口汤，然后抬起头看着程盼，“半罐是起底。”
　　“我怎么没听过这种说法，”程盼也看着他，“说的我们不是一个地方一样。”
　　“你不一样，”余生挑了一筷子面，塞进嘴里，顺口就说，“你是老年人。”
　　“什么？”程盼愣着问。
　　“没什么。”余生赶紧摇头，低下头继续吃面，操？差点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程盼在他这可不止老年人......要是被知道那一系列......估计得气晕过去。

　　早饭不吃不重要，一吃饿一跳，余生觉得自己压根还没开始吃，面就没了......
　　隔壁老年人面碗还是没动，跟他娘“赏面”一样......
　　“好——饿——”晃了晃脑袋，余生锁定对面三家开外，一家路边馒头摊。
　　程盼低头吃面吃的很认真，自己还是不打扰他。
　　余生起身走过去看着笼屉里的馒头，这些馒头长得奇形怪状，看着好贵的样子......
　　“白馒头一块两个，”老板说，“花馒头一块一个。”
　　“买这个，两个。”他指着中间大熊猫馒头，其实本来想买个白馒头，但来都来了......
　　程盼简直有毒！
　　“好嘞！”老板麻利的用塑料袋装了两个熊猫馒头递了给他。
　　嗯，他和程盼一人一个，虽然大概率程盼吃不了，不过面子功夫还得做。
　　“同学，有会员卡吗？可以打折，八角一个。”老板又说。
　　“会员卡？”余生愣了愣，反应过来往后指了指面摊大概位置，“他有，可以用他的吗？”
　　“程盼啊！”老板笑了笑，“当然可以！”
　　“你们认识？”余生有些惊讶。
　　“这条街谁不认识程盼啊，”老板说，“我家女崽数学还多亏了程盼呢。”
　　果然是居委会大妈，余生十分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