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月（师徒）》土衛十一

43、奇才祝师师

　　魏凌来归附归月军后，并未沉寂。

　　他凭借昔日忠月军中的威望与人脉，暗中发出了集结的讯号。

　　那些在神月倾覆后心灰意冷、隐居于市井山林间的忠月军老兵们，闻听“魏镇边”之名，沉寂多年的热血再次涌动。

　　他们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前前后后，竟有五十余人。他们大多已不再年轻，鬓角染霜。

　　但那一双双眼睛，却依旧锐利如鹰，挺直的脊梁透着百战余生的悍勇与不屈。

　　望着这些熟悉而又略显陌生的面孔，魏凌来心中百感交集。

　　他立刻着手组建骑射营。然而月南之地少产良马，本地马匹耐力差，体格普遍矮小，冲刺速度与负重能力远不足以支撑骑射营的需求。

　　全力资助归月军的贾家，竟冒着巨大的风险，从月北之地辗转弄来了一批优质战马。

　　这批马种源于北蛮大周，它们肩高体阔，四肢强健有力，鬃毛飞扬，眼神桀骜，无论是短途冲刺的爆发力还是长途奔袭的耐力，都远非南马可比，乃是天生为沙场而生的坐骑。

　　天乾朝廷对马匹管制极为森严。贾家此次行动，可谓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打通了无数关节，才堪堪送来了七十匹。

　　良马已至，骨干犹存。魏凌来毫不迟疑，立刻以这五十多名忠月军老兵为核心，组建了归月军的第一个骑射营。

　　就在顺安县水战即将拉开序幕的紧张时刻，前方斥候快马传来紧急军情：一支装备精良、气势汹汹的朝廷先锋部队，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续攻陷了顺平县等天波道北部三县，稍作修整后，正马不停蹄的继续南下，兵锋直指顺安县。

　　军情如火。魏凌来与洛长离深知，必须为顺安县的水战争取足够的时间。

　　两人当机立断，率领着骑射营提前出发，北上迎敌，牵制朝廷南下大军。

　　这五十余名老兵乃是魏凌来一手带出的铁血精锐，昔日随他在朔关道与大周铁骑多次浴血拼杀，丝毫不落下风。

　　他们的弓马技艺已臻化境，能在疾驰的战马上开弓放箭，百步穿杨亦非难事，曾是多少北蛮的噩梦。

　　此刻，他们策马奔驰，人马合一，如同一股白色的旋风掠过原野。就连体质异于常人的洛长离，初次跟随，竟也感到有些吃力，难以完全跟上这群老兵的节奏。

　　魏凌来察觉到了洛长离的窘迫，刻意放慢了马速，与他并辔而行。

　　他一边观察着地形，一边耐心的向洛长离传授驭马的要诀。这些来自沙场老将的宝贵经验，让洛长离茅塞顿开，受益匪浅。

　　这支精悍的小队行动如风，很快便在一条通往顺安县的必经之路上，与南下的朝廷大军先锋撞了个正着。

　　魏凌来目光如电，迅速扫过敌军阵势，随即沉稳的一挥手。五十余骑如同心有灵犀，齐刷刷的勒住战马，停在一处地势略高的土坡上，与下方黑压压的朝廷军阵保持着安全的弓弩射距。

　　只见下方的军队，军容严整，杀气凛然。士卒皆身穿玄色鱼鳞铁甲，在阴沉的天空下反射着幽冷的光泽，头戴统一制式的兜鍪，红色的盔缨如同跳动的火焰。

　　他们手持长枪，腰挎长刀，肃立无声，唯有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魏凌来见多识广，一眼便认出，这正是戍卫京畿的天策七卫之一天璇卫。观其阵势，人数为两千左右。

　　随天璇卫步卒一同行动的，还有约五十骑兵。这些骑兵的装备更为精良，人与马皆覆重甲，骑士连面部都罩着狰狞的铁面，只露出一双冰冷无情的眼睛。战马亦披挂马铠，如同移动的铁塔，正是冲击力极其恐怖的重骑兵。

　　反观魏凌来麾下的五十骑，对比之下显得无比“寒酸”。

　　他们头上没有昂贵的铁盔，仅以一条白色布巾束发，身着有些起球的白色底服。护甲则是简陋的两档甲，甲片打磨粗糙，布满刮擦碰撞的痕迹，仅能有限的防护住胸背要害。

　　这巨大的装备差距，落在远处被严密护卫在军阵中央的太子陈思衡眼中，顿时引来了他毫不掩饰的嗤笑。

　　“哈哈！阿姐你快看！”陈思衡指着坡上的归月军骑兵，语气充满了轻蔑与得意，“这归月军果然是一群乌合之众。连身像样的盔甲都凑不齐，就这等货色，也配与我天乾王师抗衡？真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一旁的天璇卫都统，也是这支先锋部队的主帅，立刻满脸堆笑的附和道：“太子殿下慧眼如炬，所言极是！殿下不辞辛劳，亲临前线监军，将士们感念殿下恩德，岂敢不奋勇争先，一举荡平叛逆，以展我天乾赫赫军威？”

　　陈琦婷与祝师师此番也随这支先锋部队一同南下。

　　祝师师奉命保护这对天家姐弟的安全，而陈琦婷则力主兵贵神速，不等后方数万主力大军缓慢开拔，亲率这两千天璇卫精锐先行，意图以雷霆之势，迅速拿下顺安县这个战略要地。

　　此刻，陈琦婷并未像弟弟那般轻敌。

　　她凝视着山坡上那队骑兵，秀眉微蹙，沉声提醒道：“思衡，不可大意。你看那队骑兵，虽武备破旧，但阵型严整，士气高昂，面对我数千大军，非但不露怯色，反而占据高地，从容俯视，这份镇定与自信，绝非寻常乌合之众所能有。他们定是经历过无数血火淬炼的百战精锐。”

　　站在她身侧的祝师师闻言，只是微微抬眼瞥了山坡一眼，随即又恢复了那副古井无波、双目微闭的姿态。

　　就在这时，坡上的魏凌来再次挥了挥手，随即猛的一夹马腹，单骑冲出本阵。他胯下战马如同一道离弦之箭，瞬息间便冲至距离天璇卫军阵仅五十步之遥的地方，猛的勒住。

　　战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嘹亮激昂的嘶鸣。

　　魏凌来端坐马背，手中长枪遥指敌阵，声若洪钟，清晰的传遍整个战场：“吾乃归月军统领，魏凌来！天乾阵中，谁敢上来与我决一死战？！”

　　其声如雷，其势如岳。那匹来自月北的胡马神骏非凡，双蹄腾空咆哮的姿态，竟带着一股惨烈杀气，惊得对面军阵前列的士兵都不安的骚动起来，微微向后退了几步。

　　“嚣张的老匹夫！一个朝廷叛逆，安敢如此张狂！”天璇卫都统脸上有些挂不住，尤其是当着太子和公主的面。

　　他立刻对身边一名身材魁梧的千户使了个眼色，厉声道：“刘千户！给本帅将此獠的人头取来，献予两位殿下！”

　　“末将得令！”那刘千户暴喝一声，催动披甲战马，如同一座移动的小山，轰隆隆冲出军阵。他手中一杆精铁长槊，带着恶风，直刺魏凌来胸膛。

　　魏凌来面色不变，眼看槊尖及体，身体向后平躺于马背，险险避过这迅猛一击。同时，他手中长枪如毒蛇出洞，借着后仰之势，悄无声息的刺向刘千户肋下空门。

　　刘千户心中一惊，急忙回槊格挡。

　　两人马打盘旋，战在一处。

　　魏凌来枪法老辣，虚实结合，并不与对方硬拼力量，而是利用月北胡马出色的灵活性与爆发力，不断走位，调动着身披重甲、动作略显迟滞的刘千户。

　　转眼十合过去，刘千户气喘吁吁，沉重的铠甲和跟不上节奏的战马让他倍感吃力，渐渐落了下风。

　　“贼子！你就只会如同鼠辈般逃窜吗？”刘千户又急又怒，眼见正面难以取胜，竟佯装不敌拨马便走，却于马上突然扭身，张弓搭箭，一支冷箭带着尖啸，直取魏凌来后心。

　　魏凌来仿佛背后长眼，听风辨位，头也不回，只是轻轻一带缰绳，战马灵巧的横移半步，那箭矢便擦着他的披风飞过，落入了空处。

　　魏凌来冷哼一声，几乎在躲过冷箭的同时，已然摘弓、搭箭、开弦、撒放。动作快如闪电，一气呵成。

　　一支狼牙箭以更刁钻的角度，更快的速度反射而回。

　　刘千户只觉头顶一震，耳边传来“叮”的一声轻响。

　　他骇然抬头，只见自己盔顶那簇鲜艳的红缨，已被箭矢精准地射断，飘飘悠悠的落了下来。刹那间，他冷汗涔涔而下，方才那一箭若是稍低寸许，此刻他已是一具尸体。

　　就在他惊魂未定、心神失守的刹那，魏凌来已然拨转马头，由守转攻。他双腿猛夹马腹，战马长嘶，朝着刘千户猛冲而来。他手中长枪平举，枪尖凝聚着一点寒星，杀气凛冽。

　　两马交错，众人只见刘千户手中的长槊脱手飞出，他本人则在马背上僵硬了一瞬，随即轰然坠马，溅起一片尘土，再无声息。

　　“魏统领威武！！”山坡上，洛长离与五十名老兵齐声欢呼，声震四野。

　　而天璇卫军阵之中，则是一片哗然与骚动。士兵们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惊疑与难以置信，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蔓延开来，士气明显受挫。

　　“居然是边军的‘破阵枪’，而且火候如此老辣。”一直沉默不语的祝师师，此刻睁开了双眼，她转向陈琦婷，主动请缨：“昭璇，让我去会会这位前辈吧。”

　　陈琦婷看着有些浮动的军心，又看了看斗志昂扬的祝师师，沉吟一瞬，点头应允：“也好。若能生擒，自是最好。”

　　“师师，你小心啊。”陈思衡见状，忍不住出声叮嘱，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

　　祝师师对他微微一笑，笑容清浅，却带着绝对的自信：“殿下勿忧。”说罢，她轻轻一抖缰绳，座下那匹看似普通的白马便迈着优雅而稳健的步伐，不疾不徐的走出了森严的军阵。

　　魏凌来刚调匀气息，便见一名容颜靓丽柔美的少女策马而来，不禁微微一怔，心中大惑不解。

　　“孩子。”他出于长辈的爱护之心，沉声道，“此地乃是沙场，刀剑无眼，非是儿戏之所。你还是速速回去，换一员战将前来。”

　　祝师师在魏凌来马前数丈处勒马，闻言并不气恼，只是平静地回道：“前辈不必担心，战场之上，生死有命，小女子心里有数。”她说着，缓缓抬起一只纤纤玉手，手腕上戴着一副看似寻常的皮质护臂，“前辈，您请出招吧。”

　　魏凌来见她竟不持兵器，更是愕然：“你的兵器呢？”

　　祝师师语气淡然，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自信，“不需要动用兵器。”

　　此言一出，魏凌来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火气。这女娃未免太过托大！

　　他决定稍施惩戒，让她知难而退。于是，他避开对方要害，长枪一抖，挽起一朵枪花，迅捷而精准的刺向祝师师的左肩肩窝。

　　然而，面对这迅若流星的一枪，祝师师依旧面无表情。她不闪不避，只是在那枪尖即将及体的瞬间，抬起的右手如同穿花蝴蝶般轻轻一拂，手腕上的护臂看似随意地一格。

　　魏凌来只觉枪尖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却柔韧无比的墙壁，一股诡异而精纯的暗劲顺着枪杆瞬间传导而来，震得他紧握枪杆的虎口一阵剧痛发麻，长枪几乎要脱手飞出。

　　魏凌来心中大骇，急忙运力稳住长枪，看向祝师师的目光瞬间充满了震惊与凝重。这少女，绝非等闲之辈，其内力之精纯，运劲之巧妙，实乃他平生罕见。

　　“前辈。”祝师师收回手，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丝指点般的意味，“边军‘破阵枪’，讲究的是一往无前，杀意凛然，方能发挥其最大威力。您方才心存顾虑，手下留情，这凌厉刚猛的枪法，岂不是落了下乘，沦为平庸？”

　　她顿了顿，再次抬起单手，“这次，换晚辈主动进攻吧。”

　　话音未落，祝师师身形微动，竟从马背上翩然跃起，身姿轻盈如燕，直扑魏凌来。

　　她依旧只以单手对敌，或冲拳，或格挡，招式看似简单直接，但那拳劲却密不透风，每一拳都蕴含着凝练无比的暗劲，后力绵长。

　　魏凌来不敢再有丝毫怠慢，将“破阵枪”施展到极致，枪出如龙，点点寒星笼罩祝师师周身要害，攻势迅猛绝伦。

　　然而，祝师师的身法如同鬼魅，在漫天枪影中穿梭自如，总能于间不容发之际，或是用护臂精准格开枪尖，或是用掌风拂偏枪势，游刃有余。

　　她在格挡之余，竟还能屡次寻隙而入，那看似轻飘飘的掌、拳，每一次击中魏凌来的身体，都让他如遭重击，气血翻腾。

　　如此交手十二合，魏凌来已是面色潮红，呼吸急促。

　　他终于压制不住翻涌的气血，一口鲜血喷出，手中长枪再也把握不住，脱手坠地。他整个人在马背上晃了几晃，险些栽落马下。

　　洛长离在坡上看得心惊肉跳。他看得出来，魏大人后面已经全力以赴，枪法狠辣凌厉，绝无留手。可那少女从始至终仅用单手，赤手空拳，看似连五成的功力都未使出，便已完全压制住了魏大人，这是何等恐怖的实力？

　　他的目光焦急地扫过天璇卫军阵，终于在重重护卫中，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陈琦婷，她果然亲自率军南下了。

　　洛长离心中一沉，暗叹道，“兵贵神速，她果然不肯给我们丝毫喘息之机啊。”

　　“长离，你听得到吗？”就在这时，一个清冷而熟悉的声音，如同细微的丝线，直接传入他的脑海，正是白曜的内功传音之术。

　　洛长离心中一喜，立刻四处张望，虽未见人影，但强大的感知让他确信师傅就在附近。“师傅，您也来了！我听得到！”

　　“那少女实力深不可测，魏老将军绝非其敌。待会儿你立刻冲出去救人，并主动向她挑战。记住，只许败，不许胜。她定会将你擒回敌阵。

　　“啊？只许败不许胜？”洛长离一愣，有些不解，甚至带着几分少年人的不服气，“师傅，若是我用力过猛，一不小心将她击败了呢？”

　　“放心吧。”白曜传来的声音依旧平淡，“以你现在的实力，即便拼尽全力，也绝非她的对手。按计行事，切勿逞强。”

　　祝师师用脚尖轻轻一挑，将地上的长枪踢起，精准的送回到魏凌来手边。

　　“后生可畏……我，今日算是领教了。”魏凌来喘着粗气，艰难的翻身下马。

　　他双手紧紧握住长枪，摆出了一个稳守的架势，目光复杂的看着祝师师，“姑娘，你既有如此惊世骇俗的本事，究竟师承何处？”

　　祝师师依足江湖规矩，抱拳一礼，清声答道：“小女子祝师师，家父乃贞元派当代掌门，‘贞元大师’祝修慈。”

　　“你是祝修慈的女儿？！”魏凌来身躯一震，脸上露出一丝恍然与苦涩交织的笑容，“难怪有如此实力。原来是天下武林执牛耳者，贞元派的千金驾临。”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渴望，“既然如此，我有个不情之请，可否让我见识一下贵派独步天下的绝学‘混元神功’？”

　　“哦？前辈见多识广，居然也知道‘混元神功’？”祝师师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微笑道，“不瞒前辈，门派寻常弟子，终其一生也只能习得‘混元劲’的皮毛。如今世上，真正有缘登堂入室，习得完整‘混元神功’之人，屈指可数。”

　　“那你修习到什么程度了？”魏凌来紧紧盯着她。

　　祝师师略一沉吟，坦然道：“小女子才疏智浅，资质驽钝，堪堪步入混元神功小成的境界。”

　　说罢，她竟开始解下自己双臂那看似普通的皮质护腕，随手丢在地上，依旧只以单手，摆出了一个古朴的起手式，“既然前辈执意要求，那么晚辈便破例让前辈一观吧。”

　　随着护腕的解下，她周身的气息仿佛为之一变，虽然依旧站在那里，却给人一种与周围天地隐隐融为一体的玄妙感觉。

　　魏凌来瞳孔骤缩，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他不再多言，猛的压低重心，全身力量凝聚于双臂，紧握长枪，骤然爆发。

　　一声低吼，魏凌来人随枪走，化作一道残影。

　　在一个呼吸之间，他竟连续刺出了十五枪。枪枪快如闪电，狠辣刁钻，带着他一往无前的惨烈意志，仿佛要将毕生所学都在这一刻完全施展。

　　面对这搏命般的攻势，祝师师的身形如同风中柳絮，飘忽不定，从容不迫的闪过了前面十四枪。

　　当最后一道，也是最凝聚魏凌来精气神的一枪，如同毒龙出洞，直刺她面门而来时，她不再闪避。

　　她缓缓抬起那只未戴任何护具、洁白如玉的右手，手背向前，竟以血肉之躯，去硬撼那饱含内劲、锋锐无匹的铁质枪尖。

　　魏凌来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箭在弦上，已不得不发。

　　然而，预想中血肉横飞的场景并未出现。

　　就在枪尖即将触碰到她手背皮肤的刹那，异变陡生。

　　那凝聚了魏凌来全身力量、足以洞穿铁甲的枪尖，仿佛撞入了一团无形而粘稠至极的漩涡之中。

　　所有的冲击力、穿透力，在接触到她手背的瞬间，竟如同泥牛入海，被一股玄妙无比的力量层层化解、消弭于无形。

　　紧接着，一股诡异而强大的螺旋劲力，顺着枪杆逆袭而上。

　　精铁打造的枪头，竟被那股无形的力量硬生生扭曲变形。

　　紧随其后，坚韧的木质枪杆承受不住这恐怖的力量传导，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砰然炸裂，化为无数碎片。

　　魏凌来持枪的右臂如同被一条无形的巨蟒缠住，衣袖瞬间被绞得粉碎，手臂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怪响，剧痛钻心。

　　一支箭矢，带着尖锐无比的破空之声袭来。

　　祝师师瞳孔微缩，她反应极快，立刻震开已无威胁的魏凌来，同时左掌向前轻轻一拂，那支来势汹汹的箭矢，在触碰到她掌风的瞬间，气劲迅速消解，最终轻飘飘的被她握在了掌中。

　　与此同时，洛长离已从山坡上冲下，来到魏凌来身边，一把扶住几近脱力的老将军，迅速将他搀扶上马。

　　“魏大人，快走！”洛长离在魏凌来耳边急速低语几句。

　　魏凌来闻言，脸上闪过一抹震惊与不甘，但看着洛长离坚定的眼神，无奈的点了点头，不再犹豫，调转马头，在几名老兵的接应下，撤回本阵。

　　“咦？你是……”祝师师并未追击，她的目光完全被眼前这位英俊的少年吸引。

　　她打量着洛长离，尤其是他手中那张造型奇特的“赤风”弓，眼中流露出浓浓的兴趣。方才那一箭的气势与力道，绝非寻常弓手所能企及。

　　“在下洛长离，特来与你切磋！”洛长离将“赤风”弓重新挂好，面对这位深不可测的对手，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杂念，赤手空拳应战。

　　“你不用你那把弓吗？”祝师师有些意外。

　　洛长离回想起她刚才的“狂言”，毫不客气的回敬道，“对付你，用不着‘赤风’。”

　　祝师师闻言一愣，随即唇角微扬，露出一丝真正感到有趣的微笑：“有意思。那好，你先出招吧。”她依旧单手负后，仅以一手应对，姿态从容。

　　洛长离不再多言，体内“天流”心法全力运转，灼热的真气如同江河奔涌。他脚下一蹬，地面微陷，整个人弹飞而出，一拳直轰，毫无花巧，唯有最纯粹的力量与速度。

　　而在远处天璇卫军阵之中，陈琦婷看着洛长离竟主动冲向祝师师，那双洞悉世事的明眸中，不禁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她下意识的攥紧了手指，内心深处，一丝难以言喻的纠结悄然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