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誓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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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赛季的比赛结束之后，他们回到了重庆。
始终思念着故乡的孩子，一定会回到那个地方。
这座城市是山峰与江流组成的迷宫，旅人在城市中穿行，再也无法用东南西北锚定方位，这里只有上下左右，导航软件在此处失灵，右转之后立刻右转，驶出环岛第三出口向右沿第二车道直行二十米后马上左转，前方有闯红灯拍照，正在为您重新规划路线，手忙脚忙的地一阵转，草，转错球了，不可回头的单行道，见鬼去吧！
初见她的的人或许会被市中心璀璨的吊脚楼与空中轨道的奇观摄去心神，但真正让这城市在灵魂里生根的，并非这些夺目的瞬间，它的魔力藏得更深，一层一层嵌入感知，盘旋的立交，弯弯绕绕的公路，数不清的跨江大桥，依山而建的楼宇，还有阶梯旁边的贩卖酒水零食的普通小店，各自平凡甚至略显粗粝。夜色赋予了她不一样的的华美，城市的砖瓦在不知不觉间拼合成一幅不可湮灭的的立体图景。这座城市让每个人用脚步丈量迷宫的每一条小道，空间的记忆成为雕刻记忆的刀，所以她变得终生难忘。
一个傲慢的美国佬为巴黎创造出了举世闻名的城市名片———假如你有幸年轻时在巴黎生活过，那么你此后一生中不论去到哪里她都与你同在，因为巴黎是一席流动的盛宴 。每个人的心中都应该存在一座巴黎，或许他们的巴黎，闪耀着这座城市的模样。
塞纳河很美，但是长江和嘉陵江也很漂亮。
从前他们可以一起牵着手绕着繁华的滨江公路散步，跟着许多陌生人一起绕着骑行步道骑自行车，现在这种朴素的消遣却难以获得，于是两个人都只能被迫在家欣赏夜景。
他们趴在高楼的栏杆之上看着这座城市繁华的夜色，围绕市中心的两条江流汹涌又自然的交汇，跨江大桥与复杂盘旋的公路组成城市的纽带，永远都在闪光，晚风轻轻吹过了他们的发梢。
睫毛在眼下投出羽毛状的阴翳，他忽然笑了，“谢珣，我们又回来了，这里是重庆。”
那双漂亮的眼睛让对岸的万千灯火都黯然失色，“我知道。”
“这里，不一样。”
他眨眼，看着他。
“如果我和你之间有什么关系的转变，我希望，是在这里。”
“你在暗示我对吧。”
“重庆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如果是其他地方，我不一定会答应。”
谢珣挑眉，“可是我怎么觉得你也没吃亏？”
所以为什么是他去把他给哄回来？
这人也不见得受了什么委屈，还要他去把人给哄回来，简直刻薄，又恶趣味。
傅丘说：“谁让你自作主张的？”
擅自放逐，又擅自离开，如此的来去随意，不给教训，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他弯了眉眼，呲着牙笑，“我们让足坛恐同见鬼去吧！”
这句话，傅丘很喜欢，眼里难得留下了明显的喜悦。
看来应该是很满意。
谢珣继续说：“没有足坛这个邪恶的大反派了，故事里主角应该要在一起了。”
“就这样吗，那你可真敷衍。”
谢珣瞪了他一眼，“拽什么拽？”
傅丘低笑，“这次你还会跑吗？”
“跑什么跑，我觉得你说得很对，只要我们不拿着喇叭大喊我是同性恋，就没有人能定性我们是同性恋，没人能够定性，就不用跑。”
跟四年前相比，确实长进了不少，只是，如果要达成最终目标的话，这点长进，就有些微不足道了。
傅丘摇头，“谢珣，有一点，你可能理解错了。我不喜欢躲躲藏藏，也不喜欢遮遮掩掩，如果我做了一件我认为对的事情，别人不理解，我也不会觉得自己有错。大不了，就是在重庆，这座城市，向来都很包容。”
谢珣愣住，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说。
他轻笑，“你看，你又差点跑了。”
“你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如果你继续纠结这个问题，今晚恐怕是要得罪我了。”他把他抱住，任由晚风吹过，“你已经失去做决定的资格了，这件事情由我决定，你要考虑的，只有怎么把我哄回来。”
谢珣皱眉迟疑了片刻，随后绽出一个笑来，非常坚定，也非常赤诚，“我觉得你应该不是那种没脑子的蠢货，你想做什么决定都可以。”
这是非常有谢珣风格的一句回答，诙谐而平等给出一切选择，然后向着一个方向抛出蛊惑。
可是，在他为别人选定的方向里，他似乎才是受委屈的那个。
为什么要把自己藏起来呢？
为什么不对对方要求多一点呢？
为什么不想得到一个的阳光下牵手的机会呢？
“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谢珣，四年的时间，你的长进也太少了吧。”
哎，随你好了。
谢珣耸肩，轻松的语气，“那我们可能要深渊相见了，希望时代进步，别喊打喊杀的。”
职业体育圈，犹以足坛，同性恋情，出柜曝光，即是深渊。
足坛里上一个公开出柜的球员至今还在遭受死亡威胁，这就是恐同的足坛世界。
傅丘顺了顺谢珣的头发，轻笑说：“深渊相见也是个很不错的的设想，不过外面可能不太安全，苗头不对我们就跑路，重庆是个好地方，极端主义的脾气大，这里的人脾气也很大。”
准确而言，极端主义很危险，这里的人却十分包容。
谢珣摆手，安慰，“其实万丈深渊下去也是前程万里，深渊底下还摆满了火锅小面辣子鸡烧烤脑花啤酒鸭，黔江鸡杂和万州烤鱼纷至沓来，麻辣小龙虾还在冒着热气，嘴的前程也是前程。”
他并不在意，一切选择都交给了傅丘，什么都可以，什么都支持。
傅丘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心满意足，继续道：“其实我是吓唬你的，我觉得我还能再干几年，资本主义给的钱很多，要多攒钱，才能给我的谢珣弟弟攒聘礼，总不能让你跟着我过苦日子，你想要的酒色财气，一个字都不能少。”
谢珣：“……”
你现在也是越来越手拿把掐了……
多特蒙德，你真的把人给带坏了……
“我说过，表明你的态度，给我你的决心，抛掉你的顾虑，然后，我就属于你了。”
谢珣问：“嗯……要是没有怎么办？”
他面无表情，瞳孔一片墨色，额发正在碎光之中飘摇：“没事，我是习惯被你抛弃的贱货。”
谢珣囧：“小伙子，你这么说是不对的。”
他咬着人家的耳朵，拉长了语调，是他在求人：“谢珣，你应该求我！！让我跟你在一起！！”
谢珣挠了挠头发，吸了口气，痛苦说：“我不是都求了好多次吗，就差跪下来给你唱征服了……”
忽而间这个思维跳跃的孩子眼睛亮了，瞳孔之中映衬着城市灯火，“原来你喜欢这一款吗？如果我下跪唱征服，那我要捅你才行。”
那个人的表情be like：▼_▼
一巴掌打在他圆滚滚的后脑勺上，“你给我好好说话。”
“嗷——”谢珣小叫出声，眉目生动，“你不要打我！！”
那个人的表情依旧be like：▼_▼
足坛那个一天到晚恐恐恐的坏家伙已经出局，不再构成任何威胁，童话故事里的主角迎来美妙结局。谢珣终于虔诚地给出了自己的承诺，只有在这座城市，他才能想到的承诺。
收起玩笑姿态，拿出他的态度，明亮的眸子在夜色中过于动人，他问：“这里有什么？”
“延绵的山峰，奔涌的江流，数不清的楼梯，很热的夏天。”
他点头，“就是山和水。”
继续发问，“你觉得，重庆的山和水，会消失吗？”
傅丘认真地看着他，眸色深，映着璀璨灯光，轻轻摇头，“不会。”
这座城市里，山永远都在，水不会枯竭，山是山，水是水，是根基，也是起源，是骨骼，也是血脉，城市终生难忘，城市也永恒存在。
谢珣说，“既然城市的山永远是山，水永远是水，你觉得，我会给你什么承诺？”
傅丘好像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瞳孔骤然紧缩，呼吸都在发紧，无言地注视着对方，他真的很期待谢珣给出的回答，那就是最后的缔约盟誓。
远处的城市灯火璀璨，江流不歇，只是，再美的夜景在今晚也只能沦为陪衬，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华美夜色，是被模糊掉的背景。
绯红的口唇，吐出誓言之际，尤美。
他说：“除非，山峰数灭，两江涸竭。”
那个孩子咧着嘴笑，认真问：“这就是我的回答，你喜欢吗？”
山峰不灭，两江不竭，这就是回答。
傅丘目光沉静地望向远处的华美城市，他说：“谢珣，恭喜你，我的一切，都属于你了。”
这座城市是山，是水，是山城，也是雾都，既然山不灭，水不竭，永久相伴的誓言就应该是——以山峰数灭，以两江涸竭。
其他的都不重要，什么都不重要，除非这座城市湮灭，否则没有什么东西能把他们分开。
他们终于补齐了完整的誓言。
亲爱的，我们会终生为伴，以山峰数灭，以两江涸竭。
这才是这座普通的西南城市里长大的孩子应该许下的诺言，直到永远过于的简单和直白，也非常轻率。终身为伴的誓言应当与城市相连，那些亘古存在的山峰江流会替他们记下来，纵然是沧海倾覆桑田，誓言也永久不变。
庞大的城市灯光群正在闪烁，席卷两江的夜风呼啸，奔涌盘旋直上天际。
（完）
作者有话说
第92章 誓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