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下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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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
这个称呼一直盘旋在苏云玉意识里，以至于在鬼使神差应下萧疏影后，他都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倒也不是这个称呼对他来说多有意义。
仅仅只是萧疏影一身灰扑扑的样子，乖巧喊他“哥哥”的样子，仿佛他们就是人间最普通的一对兄弟。
没有那些爱恨情仇，也没有九十九世的纠葛。
好像一下子回归到最本真的一面。
所以苏云玉答应了萧疏影要跟着这行人一起进城的念头。
天色落下来，升起火堆坐在一边的苏云玉，用木枝簇火，问了问萧疏影:
“为何要和他们一起?”
萧疏影正拿着那行人给的囊，架在火上装模作样烤了烤，闻言只是故作羞赧:
“因为这些人是萧家的人。”
刚刚那个打头阵来问话的，身上穿的衣服就是萧家特有的，其领口处纹了木槿纹路。
槿虽然朝开幕坠，其生命力又能连续不绝。
循环往复，永恒不变。
这是萧家的宗旨。
萧疏影内心讥讽，永恒?那么就让这永恒断绝在他手里。
“萧家……”苏云玉有些沉吟，还是疑惑，难道龙傲天对萧家还有旧情，所以今日见了忍不住要一起走?
也不对吧，萧家对萧疏影可谓是无情至极，如果说天璇宗是龙傲天受难的峰点，那萧家就是苦难的开始。
苏云玉扒拉了下火星子，又问:
“莫非你对萧家还有怀念?”
“是啊……”萧疏影低下头去，神色在昏聩的夜色里看不分明。
唯有火光影影绰绰，跳跃在他一片森冷的眸底。
囊还没烤好，萧家催人过来动身。
依然是刚刚那个打头阵的人:
“我们老爷有要事在身，故而路上不便过多停留，将火熄了到最末尾的车厢去吧。”
虽是善言，其态度并不算平和。
萧家整个家风就是这样，小善可为，大恶也做。
苏云玉自然不多说什么，用土盖了火，和萧疏影一道去了最末尾的车厢。
这道商行颇有气势，马车就有不下十顶，更别提守卫在马车旁之人。
只不过最末尾的马车，只是用来押送货物，如今又多了两个同路人。
苏云玉上马车一看，中间堆着不算多的货，也只有可以坐下的地方。
不过这还是他头一次坐马车，刚好从剑上摔下来，摔得骨头都要散架，此刻正好养一养。
因空间有限，萧疏影只得坐在苏云玉旁边，马车走在夜间坑坑洼洼的林路上，时不时就要磕磕碰碰一下。
这马车也不是什么架子稳固的，每次一碰上凹凸不平的地面，车身就开始左右或者上下摇晃。
“嘎吱嘎吱”的声音，让人怀疑马车都要被颠散架了，苏云玉靠着功法不动如山，安然静坐，只是萧疏影……
在马车不知道多少次因路面不平而摇晃时，萧疏影猝不及防朝苏云玉那边栽倒过去——
可恶，失态了。
栽了一次他迅速又坐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再看苏云玉阖着的眸，以为他身在心驰，自己也少了几分别扭。
幸好苏云玉不知道。
只是在连续不断的惯力作用下，萧疏影正欲坐好又不免重心失衡倒过去，这是这一次，苏云玉伸手挽住了他。
本来以为是身在心驰的人，此刻睁开眼有些隐隐笑意地看来，苏云玉自以为戴着面具就是笑也看不出来，实则萧疏影一眼就看到了他眸底的情绪。
尤其是低头一看苏云玉的手还挽着自己，夜色下萧疏影顿时脸色黑得不行，偏偏苏云玉还说:
“下盘不稳的话，坐我腿上也行。”
一面说一面对系统得意:
“我觉得你拿给我的那些师徒文都拿错了。”
系统111:[此话怎讲?]
“你拿给我的都是徒弟在上，我觉得实则不然。”
[……]
明白意思的系统顿时沉默起来，苏云玉也不在意，还是萧疏影拨开他的手，一字一句:
“多谢师尊好意，我下去找人换个马车。”
马车昏暗，只有小窗投进来的月光，没人得见萧疏影此刻眸底暗沉，以及在目光掠过前方时，一闪而过的杀意。
最前面的马车，没猜错的话……
“欸……”苏云玉刚想说什么，萧疏影就已经下了马车，只得收回手去，忙着和系统继续那个师徒上下的问题。
讨论正如火如荼时，马车外的萧疏影已走到最前面的马车处，对着旁边守卫之人通报:
“不知马车里可是萧府司徒长老?”
那手持长剑身穿护身盔甲之人，闻言颇为诧异，审视地打量着萧疏影:
“你是?”
仿佛萧疏影下一秒要是说错话，就能直接结果了他。
苏云玉不在这，萧疏影也不用维持什么人设，低垂下眉眼，不卑不亢道:
“我是萧府的萧小白。”
这个名字并非杜撰，萧小白此人，正是重生那日污蔑他偷了东西并动手动脚那人。
守卫闻言思索一刻，知道马车里的人肯定是听到了全部，故而抱拳躬身请示那人:
“长老，不知您的意思?”
不多时，马车里那人传来沙哑的声音:
“萧小白?”
“正是，”萧疏影应声后，里头那人掀开马车幕帘，没有人再说话，空气陷入沉默。
萧疏影知道，司徒寇此时一定正拿那双虚浮的眼睛打量他。
哪怕不去看，浑身不适的感觉都足够强烈，没一会，那人发了话:
“既然是萧府的人，有什么话进来马车和我说吧。”
于是守卫也不再戒备，萧疏影顺利进入了司徒寇的马车，不同于最末尾只是拿来塞货物的马车，一府旁支的长老司徒寇，其马车富丽堂皇，大富大贵。
譬如这坐卧的地方，就铺着上好的白狐毛，红木方桌上，放置着金杯美酒，鲜鲈时馔。
司徒寇正拿着酒杯自酌自饮，见萧疏影上来了，迎着马车里良好的烛火仔仔细细打量着:
“你叫萧小白?”
“是。”
眼前的萧疏影如同刚刚抽条的修美柳树，既不浮华也不暗淡，五官端正，带着莫名内敛的气息，双眸低敛，又透着藏锋于剑的凛凛。
虽然司徒寇总觉得这个名字和这个外貌不太相称，却还是看住了眼，摩挲着金杯又问:
“找我何事?”
见终于引上正题，萧疏影薄唇暗勾，却是微微抬起头，目光直视司徒寇，语气朦胧:
“听闻司徒长老府上多收幕僚，故而此来毛遂自荐。”
事实上这个幕僚并不是正经幕僚，司徒寇好美色，美女来者不拒，美少年更是意动非凡，所以听到萧疏影这么说，登时那邪森森的眸子浮起意味深长:
“哦?你可知我收的是什么幕僚?”
“自然知道，”萧疏影上前一步，假装靠近，实则垂袖之际，将准备好的无色无味的毒药放进酒壶里，然后不动声色:
“我在萧府不被重视，今见长老浩浩荡荡，自然是心生追随之意。”
说这话的时候萧疏影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低垂眼眸，反倒让司徒寇以为他是羞怯了，于是摸着下巴大笑:
“好啊，不过我听闻你此番还有一个哥哥?”
“……”萧疏影本来的故作姿态，猛地顿住，随即飞快回应:
“我哥哥相貌丑陋，不通人事，我早就想甩开他了。”
说着将毒药又加大了剂量。
这东西还是他前段时间闲着无聊找苏云玉要的，说是为了防身之用，需要见效快而且无知无觉。
这么刁钻且极品的毒药，也就苏云玉富裕的空间能找来给他了。
瞧瞧，现在不就用上了吗。
“原来如此……”司徒寇闻言，自己就脑补出萧疏影在萧府是个小透明，不被重视还要带着相貌丑陋的哥哥谋生，顿时心生被依附的高大之情:
“我以前在萧府，碰见过与你外形相似之人，只不过那人却不如你识时务。”
“哦?”萧疏影隐隐猜到话里主角，却佯装不知:
“不知长老说的是何人?”
“一个克死母亲的灾星罢了，不提也罢。”
萧疏影狠狠握紧了手，心里恨意翻涌，这人他在熟悉不过，因为就是他自己。
当年他大概才十岁，司徒寇来萧府汇报，见了他以为是下人的孩子，当即起了歹念。
不过也只是歹念，毕竟司徒寇还没来得及做什么，萧疏影就狠狠搬起石头砸了他跑了。
也算是机缘巧合，今日倒是不巧又遇见了此人，也该说人各有命，时隔多年司徒寇还是改不了好色的毛病，何尝不是给了他可乘之机。
萧疏影压下心底的戾气，表面笑道:
“灾星吗，确实晦气，金樽玉酿在手，大人也不必再去忆起。”
此话倒是让司徒寇这才想起来他已经摩挲着金杯摩挲了很久，于是又给自己倒上些酒，豪饮而尽。
萧疏影就看着他喝下了带毒的酒，薄唇勾起的笑意顿时深沉起来，趁着这人即将毒发正欲脱身时，马车外传来苏云玉的声音:
“请问看见我弟弟了吗?”
“……”萧疏影先是心里一紧，随即飞快作出反应:
“看来是我哥哥来找我了，今夜不便，等明晚我再来这里。”
说罢看都不看司徒寇就飞快跑下马车，行云流水地拉过正焦急找他的苏云玉喊道:
“哥哥你真是烦死了，我就出去一会而已。”
“……?”苏云玉尚且不明就里，萧疏影已经拉着他疾步走到了末尾马车，见司徒寇始终没有喊住他，这才松了口气，仰起头对苏云玉笑说:
“师尊，我们走吧。”
苏云玉眨了眨眼睛，感觉龙傲天有点不对劲:
“你不解释一下刚刚怎么回事吗?”
“刚刚啊……”萧疏影心算着那毒发作的时间，不疾不徐解释:
“我过去打了个招呼，不小心听到他们其实是拿我们当挡箭牌的，遇到危险了就会把我们丢出去，所以我才着急带着师尊走开的。”
“这样吗?”苏云玉眸底还是有些疑惑，但看着萧疏影又觉得他的话很有信服力，于是点头:
“那我们走吧。”
说着想起来萧疏影不久前还说对萧府有眷念，那这个事实应该会打击到他吧?
于是苏云玉略一思索又安慰到:
“不管你过去经历了什么，但以后还有我。”
正疾步离开的萧疏影闻言，猛地一顿，侧眸看向苏云玉，不知想到什么，勾唇点头:
“好。”
以后?他竟然还有以后吗。
苏云玉这个想杀他的人跟他谈以后，是不是有点可笑了。
至于过去……
三——二——一。
司徒寇，你这会儿应该死了吧。
至于萧府，萧疏影离开之际回眸看了眼那浩浩荡荡的萧家商行，勾唇笑了，这次是真心实意:
你们就等着下地狱吧。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下毒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