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御[2023]》匿见渊

14、福江郡流水阁（3）

　　【第十四章福江郡流水阁（3）】

　　“九十一？什么九十一？”姚历沙问。

　　明断闭了嘴，索珑在一边道：“哦，就是主人杀掉的鬼修个数。如果再杀一个，那就有九十一个了。”

　　“原来如此。那大侠岂不是救人无数？怕是天上的仙人都比不过。”姚历沙随口一赞。

　　明断的嘴角垮了下来。虽然她自己也曾是凡人嘴里的仙人，但现在这两个字，总能叫她想起害她下界受罚的混账天尊和那条横行霸道的臭龙。

　　而且，如今就算能确定九十一和流水阁有关系又能怎么样呢？

　　流水阁的东西里有幻意散，这散可以下在任何地方，什么酒里，水里，吃食里，甚至是物件上，只要接触到就会中招。

　　她如今感官有缺，不能确定那鬼修是不是今日出现过的阁主，也不清楚流水阁的运行规律，更不了解其背后的鬼修的能力几何。能弄到白虎洲的东西，不会是寻常货色。

　　她对这个鬼修一无所知，甚至现在连歇脚的地方都没了。

　　真是天命弄人，哈！明断幽怨地看了一眼天上，张口欲骂，被一旁看着的索珑按住。

　　“别。”

　　明断狠狠地皱了皱鼻子，憋住那股气。

　　无法，福淇客栈没了，她们只能拎上自己的行囊，再去找客栈，而且只能往靠近流水阁的地方去找。

　　穿过整个坊市，终于在街边发现一家还挂着灯笼的客栈，名为福来。

　　福来客栈里面有个熟悉的面孔——王小二。他见了她们，也不惊奇，毕竟离福淇客栈最近的客栈里，就只剩这家还开着门。

　　他要和之前一样给她们开三间上房，但是姚历沙出言阻止，一脸尴尬地看着明断。明断明白了：“要两间一般的。”

　　王小二听了，了然地给了她们两块牌。

　　姚历沙和淮三泉很快就觉困意侵袭，迅速睡了。明断和索珑对视一眼就翻出了屋子，跑到小二们住的后院偷听消息。

　　福淇是当地规模不小的客栈，一朝倒闭，这些同行肯定有舌头根子嚼。

　　果然，没在屋顶上趴一会儿，就听见王小二正被人奚落。

　　“王大公子，要不去流水阁算算命？怎么您家道中落之后找个杂工，客栈又倒闭一个啊哈哈哈哈哈哈！”

　　“别说了，又不是咱王公子的错，人家从小养尊处优，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哪有那个本事把客栈做倒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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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四个人七嘴八舌的笑话他，还有人让他不要福来做工，免得把晦气带过来。王小二听不下去了，抹布一甩，就要跟人打架。

　　“客栈倒闭关我什么事啊！坊市里那么多店铺都倒了，难道都是我的错吗！”

　　“姓王的，你疯了！敢打我！”一阵拳打脚踢的动静。

　　这声响引来了福来客栈的老板，老板三言两语就劝了架，大意是福江郡近月来状况都不好，大家就不要互相为难了。

　　“呸！你们这么嫌弃我，不也是跟我一样都是小二，有本事去流水阁打工啊！谁不知道那边最有钱！要不是看在老板的面子上，我打死你们！”王小二扔下这么一句就从后院临街的小门跑了出去。

　　明断冲王小二跑走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示意索珑下去。索珑立马从屋顶上翻下去找王小二。

　　王小二蹲在街边抹眼泪，一边哭一边嘴里骂骂咧咧的。

　　“王兄。”索珑喊他。

　　王小二抬眼，泪眼朦胧中，索珑的小脸显得格外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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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珑很快就打听了消息回来。两人回了房中细细合计。

　　说是这个王小二全名王胜眉，是福江郡有名的氏族王家最小的儿子。王家世代做码头生意，很多送去大合都城的海货都是由王家经手。

　　王胜眉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向来不管事，都是家里的姐姐哥哥们在管。所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家道中落，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姐姐哥哥全去了流水阁做工，娘和爹则回了老家。

　　王胜眉什么都不会，进不去流水阁，只能到处找杂活儿干。

　　他一开始在靠码头的村镇做活，后来村子没落，他就进了淇中，淇中边缘的行市支撑不住，他就一点点向里面来。

　　听完这些，明断好像摸到了一点头绪，只是还需要确认。

　　她道：“索珑，明日，我会带着淮三泉再进流水阁，你和姚历沙在外面等着。如果我们十二个时辰之后还没有回来，拿着我的刀硬闯进去找我。”

　　索珑有些紧张：“硬闯？怎么个硬闯法？”

　　“谁敢拦你，全杀了。”明断把九环宽刀交给她，语气是和动作相反的轻描淡写，“不用顾忌什么。反正见不到我的面，这刀决不能离了你的手。知道吗？都靠你了啊。”

　　索珑点点头，若是没有明断，她的小命早就在之前被赶出白虎洲的时候没了，所以只要是她下的令，她会无条件照做。

　　第二日，明断把淮三泉装进抢灵袋里带进了流水阁。

　　索珑和姚历沙在福来客栈焦急地等着。姚历沙这几日实在是累极了，跟索珑在楼下坐了没一会儿就觉得困，就回房歇着，要索珑有事喊她。

　　索珑自己喝了会儿茶也觉得没意思，便回了房间，准备和小如意玩。

　　结果刚把小如意从被子里找出来，索珑就突然觉得一阵气闷，头晕眼花。她踉跄着要去开窗户通风，但是刚下榻就倒在了地上。

　　小如意急得跑出房间去找姚历沙。它不敢说话，怕吓到别的凡人，只能用小小的身子去撞门，但收效甚微，已经睡着的姚历沙听不见。

　　小如意又回了房间，爬上衣架，想撞开窗户，给索珑吹些新鲜的风。但它那一撞，把自己也撞到了楼下。

　　幸而她们住在二楼，小如意没有受什么伤。它从地上爬起来，在外面急得团团转——它不知道该怎么回去。

　　它在楼下喵喵叫着，想让索珑起来。

　　索珑听到了小如意的叫声，挣扎着想起来。

　　但她脑中突然出现一个熟悉的声音。索珑一听，整个人的动作就停止了，顺从地躺在地上。

　　“索珑。是我。”

　　索珑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她进入了自己的识海。

　　一个身材高大，神情威严的女子在喊她。

　　“索珑，好久不见。”

　　女子穿一身白色毛皮的外衣，左右对襟用金线绣了表示吉祥的纹样。她的领口一圈厚实的短白毛，和头上的那顶白色绒毛帽互相呼应。

　　索珑许久未见她，忍不住大叫着扑过去：“虎云主人！”来人是如今的白虎族长，白虎洲的守护者，明断的亲阿姊。

　　虎云带着笑接住索珑，摸了摸她头上的辫子：“你还是喜欢梳这样的。下次我教你另一种编法。”她自己的头发被一丝不乱地束在一起，编成一根辫子。

　　索珑岂有不依的？两人闲聊了一会儿，索珑才问，虎云来找她是为了什么？

　　“说实话，我有些担心她。”这个“她”是指明断。“我听说了峦城的事。”

　　“虎云主人不必担心，我们现在有个鬼饵，引鬼是极好用的。虎云主人既然听说了峦城的事，就应该知道在那里我们杀了八十九和九十。”

　　索珑喜滋滋的，钻进虎云怀里窝着：“之所以能那么快地杀两个，就是那鬼饵的功劳。这次在福江郡，主人很快就找到了九十一的踪迹，估计也和他有关系。有他的话，我们很快就可以完成任务重新回去了。到时候，我们也可以回白虎洲看您！”

　　说完，索珑有些忐忑：“如果主人重新回到了九重天，成了太明真人，白虎洲的人就不会赶我们走了吧。”

　　“当然。我也会护着你们的。”虎云嘴上笑着，眼中却多是忧愁：“只不过，索珑，你还是孩子心性，不明白这样快的进度对她而言，也许不是好事。她的功力并不比之前，你是知道的。现在又是最后几个鬼修，定然都是难缠的。”

　　听了这话，索珑也有些愁色。她知道虎云说的是对的。

　　“我今日来找你，是想给你一个宝物，你戴在身上，万一遇到危机，敲三下，我能感知到，能帮上忙。”

　　索珑点点头，从虎云手里接过一个铜制吊坠，和索珑平日里喜欢戴的样式差不多——吊坠是祥云纹样，下面缀着小铃铛。

　　“这是白虎洲最好的工匠做的，里面有我的一丝神识。”

　　索珑欢欢喜喜地戴上，继而有些支支吾吾地道：“那个，如果主人问起，我如何说？毕竟她不喜欢白虎洲的东西。就算是虎云主人送的，她也……”

　　“傻姑娘，就说是你自己买的就好。”虎云摸摸她黑乎乎的小脸，“我走了，你该醒来了。”

　　索珑的思绪渐渐清明起来。

　　她从地上爬起来，看着手里的吊坠，挂在了脖子上。

　　小如意还在楼下喵喵叫着。索珑赶紧爬起来，跑下楼营救。

　　临近明断说的十二个时辰，客栈外还是没有她们俩的身影。索珑和姚历沙如坐针毡。

　　时辰一到，索珑立马抱刀出门，姚历沙跟在她身后，怀里揣着之前打水鬼没用完的镇凶怪异符。

　　两人杀到门庭若市的流水阁门口，还是走的翠玉台阶，但月牙内湖没了鱼。

　　门口的小厮还跟之前一样，要收刀。

　　索珑把刀往身后一背，张口就道：“这可不成。我主人在里面玩，银子不够，这是拿来当的。”

　　小厮道：“姑娘可以交给我们，我们拿去当铺，可以直接换了现银来。”

　　姚历沙赶紧帮腔：“那也不行，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偷梁换柱？这可是上好的刀，值三百两！”

　　小厮点点头，转瞬就有人抬来三百两银子。

　　索珑有些慌张。姚历沙立马改口：“我说的是三百两金子。”

　　小厮又点点头，着人抬来三百两金子。姚历沙把箱子翻了个遍，每一块都是货真价实的纯金。

　　这下没话了。

　　索珑和姚历沙对视一眼，咬咬牙准备硬闯。索珑把刀带系牢了些，姚历沙紧了紧自己的护臂。

　　与此同时，在她们俩的脚底下，热闹非凡的流水阁地底，明断和淮三泉正陷在一片密不透风的芦苇沼泽里。周围满是扰人的蚊虫和过于茂密的水藻，还有腐烂的淤泥和无数水蛭。

　　淮三泉的神情极为痛苦，要不是被明断架着，他早陷到泥里去了。

　　明断在沼泽里费力支撑着两个人的身体。

　　两人一言不发，神情紧张，听着周围的动静。几只皱皱巴巴的水鬼正在四处梭巡。

　　有只水蛭钻进了淮三泉的腿，他忍不住哼了一声。明断神色一凛，赶紧捂住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