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温带气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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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惊莳在路上飞驰着，脑中思绪翻涌，有种不可抑制的心酸，沸沸扬扬直往上涌，他抬手抹去泪，咬牙切齿。
这次过去找他，一定要问清楚，他江溪池有什么资格替周惊莳做决定？他凭什么要替自己担污名？他凭什么以为这么做就能让他原谅八年前的不告而别？
然后，到了老旧小区底下，当他真正见到正在倒垃圾的江溪池时，一句话也说不出。
“你来干什么？”是江溪池先出的口。
“明天是我生日，公司弄了生日会，八点结束，我能来找你吗？”周惊莳说完，才后知后觉自己对自己的叛变。
“对不起，我明天晚上要去剧团帮忙。”江溪池没抬头，就这样强硬地拒绝了。
“你几点结束？我可以等你。”周惊莳忙不迭答。
“周惊莳，离我远点吧。”江溪池抬头，黑洞似的眼睛沉默地注视着他，“你说得对，我很懦弱，我是混蛋，我不敢面对现实，也不敢面对你。既然如此，你也别招惹我。”
周惊莳话梗在喉咙里，在那人独自走进楼道入口，背影即将消失时突然叫住他：“江溪池，是你答应我的！以后我每个生日，你都会替我完成一个愿望！”
“现在……你欠了我八个愿望。”
江溪池脚步明显一顿，但片刻后，他还是毫不犹豫地走上楼，丢下周惊莳在原地。
屋子空荡荡，只有领居家的空调外机在呜呜作响，吵。柳庭风跟着江成砚去剧团了，顾朗借口去解决事故，也不知道去哪鬼混了。
江溪池耳朵又开始不断轰鸣，逐渐的，他连空调外机的呜咽也听不清了，好像有什么沉重粘稠的东西被灌入胸腔，蔓延到四肢百骸。
每一处关节都被沉甸甸地坠着，疼痛感席卷全身，他想大口喘气，却一丝空气都吸不进，他的肩膀猛烈抽搐，好像什么东西在剧痛，但又说不出到底哪里痛。
现在的江溪池就像一个劣质品，不对，他本身就是个劣质品，出厂就带着瑕疵的残次品。
而周惊莳不一样，现在的他，已如期成长为枝繁叶茂的大树。
他不能成为那阵风，让他再次空悬。
——
生日会后台化妆间，周惊莳沉默地看着那份“道歉声明”，恨自己不争气。明明人都站在他面前了，怎么就是说不出狠话？
就算说不出狠话，试着套出两句真相也行啊？怎么就来了那么一句？
周惊莳重重砸了两下自己的脑袋，最后泄气地从口袋里抽出一支烟。
抽到结尾时，叶若小跑着进来，她对上周惊莳那双黑沉沉的眼，说话都变得结巴。
上次这位哥一声不响跟人回了家，她一点都不知道，还被季文心骂了一顿。
“vv哥，五分钟后就要开场了，导演问您真的要改流程，加上这一段钢琴弹奏吗？”叶若声如蚊呐。
“加。”周惊莳按灭手机，盯着镜子里左边耳垂极其微小的伤疤，肯定道。
“vv哥，您以前的生日会不都用快歌炸场吗？怎么今天破天荒要弹钢琴？还是首抒情曲呢。”化妆师是用惯了的，两人比较熟稔，也就多了嘴。
周惊莳猛地站起身，188的身高极有压迫感，他沉声：“我做什么，还需要和你报备了吗？”
“没有没有。”化妆师摆摆手，心里暗想：这哥们今天又吃什么炸药了？
星海璀璨，体育馆内时不时亮起应援棒，最醒目的第一排，有粉丝拉着横幅：Viven3.29生日快乐！
今天不仅是周惊莳的生日，也是“抄袭事件”后他第一次露面，有粉丝担心他的状况，庆幸可以借着这个时间点来看看他，也有黑粉好奇他会不会郁郁寡欢，特意抢了票来看热闹，巴不得他赶紧滚出娱乐圈。
背后的LED大屏开始流转，从NovaEclipse每次演出，再到周惊莳个人演唱会“止息”，最后是进军演艺圈，出演《那夜》获影帝。
短短一分钟的视频，将他的八年一笔带过，将没有江溪池的八年轻松溜过。
视频播放结束，台下的粉丝泪流满面，应援声如同波浪，一波未息，另一波又起。
而周惊莳顶着聚光灯，缓缓从后台走出，手捧一束勿忘我，落座于钢琴前。
没有开场白，没有炫目的伴舞。
只有一束聚光灯和一束花。
骨节分明的手在琴键上停留三秒，紧接着，音乐开始缓缓流淌。
“我怕来不及，我要抱着你……”
不是周惊莳标志性的炸场音乐，而是温柔得几乎疼痛的《至少还有你》。
全场哗然。
镜头推进，大屏上出现周惊莳的侧脸，长睫微动，鼻梁高挺，下颚线锋利，明明是极其嚣张的脸，此刻却温柔如月色。
他弹得格外慢，慢到像撕扯伤疤。
台下的尖叫声平息，取而代之的是抽噎，荧光棒挥舞着，如同纸船在风浪中漫无目的地漂流。
最后一缕余音消散，可周惊莳的手还依依不舍地留空悬在琴键上，像是在不舍地挽留什么。
许久，他才带着哭腔开口：“这首歌，送给我很重要的人，送给每个支持我的你们。”
他欲盖弥彰的，只为将这五分钟送给一个抛弃他八年的人。
哪怕那个人用八年，把他折磨的生不如死，哪怕那人直到相认，依旧疏离，但，他至少珍藏着那张照片，至少他没有忘记那段记忆。
这个片段一出，直播间弹幕爆炸式增长。
【一楼：？？？我幻听了吗？vv弹的是《至少还有你》？
二楼：卧槽！我粉了他八年！除了当年营里三公唱的《警戒线》，从来没听过他在公开场合弹这种慢歌！
三楼：vv弹琴的手怎么在抖……是我的错觉吗？
四楼：？？？
五楼：回复二楼，vv自从《超级新星》后就再也没唱过那个版本的《警戒线》了！我哭！
九千九百九十九楼：从来不弹舒缓曲’这个铁律今天破了？？？爷青结。
一万楼：这氛围……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主持人见氛围正好，适时走上舞台，随机应变：“哇……真是……太令人意外又太感动的演奏了。vv，能跟我们分享一下，为什么会选择在生日会这么特别的时刻，弹奏这首《至少还有你》吗？这似乎……不太像你平时的风格？”
周惊莳缓缓抬起头，目光没有聚焦在主持人身上，也没有看台下任何一张脸。他看向体育馆的穹顶，视线好像穿越出去，落向某个遥远而破旧的角落。
“因为……”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积蓄勇气，又似乎在回忆某个刻骨铭心的瞬间。
“因为有人，为我过了人生中的第一个生日。”
周惊莳的出身在圈内一直是个谜，他从来没有讲述过他的父母亲人。
“哇哦，是谁呢？”在底下的人潮热浪中，主持人跟着起哄。
周惊莳嘴角挂着得体的笑：“暂时保密喽。”
底下的吃瓜人群顿时泄了气。
“这首歌，不仅仅送给那位给我过第一个生日的人，也送给台下每一位粉丝，你们都是我生命中的光，是我值得用一生去珍惜的人。希望，哪怕世界颠倒，哪怕流言如刀，我们都会站在彼此的身边。谢谢各位！”周惊莳言辞诚恳，又引得台下粉丝欢呼。
“vv，我们永远支持你！”
节目还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而直播间几近瘫痪，一连串的感叹号和问号落雨似的下来。
【一楼：！！！！！！！！！！
二楼：是谁？！！！一定是顾影！！！
三楼：楼上的禁止ky好吗？
四楼：天啊！第一个生日！
五楼：我们不会要有嫂子了吧？感觉是有真嫂子啊！圈外人吧！
六楼：他在告白！他在向全世界告白！！！
七楼：vv的眼睛里有泪光！我爆哭！
八楼：各位，这首歌本来就是写给妈妈的，万一vv说的是妈妈呢？
九楼：但从来没听vv谈起过家里人啊！好像说父母死得早！
十楼：悼念亡父母不行吗？一天到晚竟是事。】
……
此时此刻，破旧楼房内，电视机屏幕上滚动着喧嚣，桀骜不驯的脸在四四方方的小格子内更加出众。
江溪池没戴助听器，听不见周惊莳在说什么，也听不见台下那些超常的声浪，可是他听见了那首《至少还有你》。
不是用耳朵听见的，而是用心。
“小溪哥哥，今天街上那个黑白色的，会发出声音的东西是什么？”少年青涩的脸用更加猛烈的方式，再一次不受控地浮现。
“是钢琴。”他记得自己说。
镜头定格在最后一秒，江溪池清晰地看见了周惊莳那个小心翼翼的动作。
是手语的“生日快乐”。
滚烫的泪水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瞬间模糊了屏幕上周惊莳的脸。那泪水咸涩无比，流淌过这八年来所有的委屈隐忍和从未熄灭的爱意。
他紧紧抱住自己，身体剧烈地颤抖，压抑了八年年的苦楚终于冲破喉咙，在寂静无声的房间里，发出低沉的悲鸣。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