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哦豁，被无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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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炼丹房闷热难当。
苏钰轻扇着炉火，余光不断偷瞄隔间门口。谢飞墨正倚在门框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抛着枚铜板，视线却始终追随着正在检查丹液的沈檎。手里的扇子速度慢下来，苏钰轻津津有味的开始八卦自家师尊和师叔。
照他看啊，两人不知在扭个什么劲儿，这一整天都奇奇怪怪的，准是吵架了，还肯定不是小问题。毕竟谢飞墨平日里一直笑眯眯的，除了偶尔对外，苏钰轻还真没见过他冷脸，何况是对沈檎。师尊的态度也让人捉摸不透，说他生气了吧，谢飞墨给他递个东西他也彬彬有礼的道谢，瞧上去比之前毫不客气的样子还多了几分礼貌。按以前苏钰轻的经验来看，师尊真看不惯谁可不会憋着，向来是直截了当的解决“问题”。如今这冷冷淡淡的礼貌，宛如对陌生人一般，还真是少见呢。
炉子里的火越烧越旺，苏钰轻贼眉鼠眼的瞅过来瞅过去，什么也看不出来，最终还是被炼丹房里诡异的沉默逼得老老实实垂下头盯着炉子。
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
“火候过了。”沈檎突然开口。
苏钰轻手一抖，扇子差点掉进炉膛：“弟子这就调整！”
“不必。”沈檎表情未变，拂袖熄灭炉火，“这炉废了，重来吧。”
他说着去取药材，经过门口时，谢飞墨下意识伸手想帮忙，却被沈檎侧身避开。与他衣角相触的刹那，谢飞墨清楚地看到沈檎眉头微蹙，和有不相识或厌恶之人碰他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铜板“啪”地落下，被谢飞墨攥进了掌心，指节捏的发白。
几乎是瞬息之间，原本就只是勉强撑着的躯壳迅速垮塌，谢飞墨就像是凭着牵扯而动作的人偶突然被松开了线，僵直站在原地。
沈檎侧身走过，恍若无物一样经过他身边，径直离去。
谢飞墨缓缓转过头，耳边响起许久未见的，刺耳的锐鸣。血液在一瞬间凝固，又在一瞬间奔流，心脏急遽搏动，带来抽搐的痛楚。恍惚间，他听见琴弦拨断的声音，才在木弦城失控过的力量本来就没完全压制住，这下更是助推着燃起双倍的火苗。
别这样，不要这样对我，沈檎——
疯狂的焦躁和不安将他席卷，他怔怔的看着沈檎背对着他平静的捡药材，眼睛里是茫然，惶惑，和些许偏执。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指节被谢飞墨死死拧着，过了好半晌才无力的放开，不可以，沈檎会生气，不可以.......
他几乎麻醉的劝着自己。
好半晌，他身上那股摄人的气势才渐渐消退，颓然后倚，撞到门板发出沉重的闷响。
听到响声，苏钰轻背后沁出一层冷汗——明明师尊什么都没说，谢前辈也还在笑，可他就是觉得……
要出大事。
——
但其实什么事也没出，接下来几个时辰，谢飞墨只是神游天外的次数多了一点，时常愣愣的盯着沈檎发呆，倒是出乎意料的安静。
沈檎就更不可能有反应了，他兢兢业业指导着弟子修行，对谢飞墨连个眼神都欠奉。
入夜后，谢飞墨独自坐在廊下拎着葫芦一口一口的灌。 这次不再是甜滋滋的果饮，换成了烧喉的烈酒。
月华如水，照得他半边身子发冷。身后房门紧闭，沈檎早已歇下——当然，没让他进门。
烈酒见底时，身后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谢前辈。”白砚琅犹豫地站在三步外，
“您……没事吧？”
谢飞墨晃了晃空了的酒葫芦，往下一倒，没了。
他皱了皱脸，眼神还很清醒，却又显出些醉酒之人的迟钝来。盯着空葫芦又发了会儿呆，才转头对白砚琅看似正常的笑道：“能有什么事？”
白砚琅欲言又止。
您老看着不像没事的样子啊......
谢飞墨其人本乖张跳脱，可今日一整天，这便宜师叔看似如往常一样笑嘻嘻的，但那种压抑到极致的气场，连最迟钝的杂役弟子都绕着走。 现在看起来，好像还有点疯疯癫癫的......
“师尊他……”
“他怎么了。”谢飞墨打断他，“别多想，正常。” 谢飞墨扯扯嘴角，想牵起一个习惯性的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笑不出来。他猛的变了脸色，英挺的五官在黑夜里无端生出可怖的阴郁，须臾又恢复正常。
白砚琅怔住了。
谢飞墨干脆懒得再装，破罐子破摔站起来，往原本被沈檎划给了他却许久未回的偏殿走。他仰头饮尽最后一滴酒，喉结滚动间，月光为侧颊镀上一层惨白的光。
“回去吧，明天还要练剑。”
房内，沈檎靠在窗边，听着廊下的对话渐渐消散。
月光透过窗棂，在他脚边投下斑驳的影子。他低头看着掌心——那里还残留着白日触碰丹炉时的灼热感，可心底却隐隐不太舒服。
谢飞墨小心翼翼的样子，强颜欢笑的样子，被他避开时僵硬的样子……
全都让人心烦。
他闭上眼，额角隐隐作痛。
窗外，夜风卷起一片落叶，轻轻拍打在窗纸上，像是无言的叹息。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哦豁，被无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