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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那一抹芳华之影 ...

  •   二话不说,芸香直接一巴掌便拍在了冒出来的那个脑袋瓜子上!
      “丫的,你没事跑那下面干什么!刚刚叫你怎么不答应!闹鬼呢你!”芸香的唾沫星子都要落在那张可怜巴巴的小脸上,一双眼睛更是恶狠狠的冒着绿光。
      “咳咳,这个,您先把我放开?”同样可怜的车把式因为要配合着芸香故意将自己的身子提的很高,倒是比真正被人家提起来还要难受,真是难为他这么大个块头还要如此委屈。
      芸香瞄一眼眨着眼睛的车把式,哼了一声,刚才看到画青那个神情自然知道是自己误会了,只得撇过了脸不去看人家只瞪着还是扒在车辕上的画青。
      “公子啊,您要是不刚睡醒就踢门,我能掉下去么……”画青小声的嘟囔着,看也不看芸香便扒着车辕爬了上来,看着自己一身还算新的衣服哭丧着脸,这城门都没出去呢,自己就成了这副样子了啊,真是。
      画青的沮丧中,芸香的呆愣中,车把式偷偷笑着从某个已经成为木头的人手中接回来缰绳催动了马匹的前进。
      自己坐在两人中间,芸香动也不动,咂摸咂摸,貌似,好像,自己一开始的时候推得是右面的门,然后没有推动,右面啊,芸香的眼睛转到右面,唔,满脸大胡子的车把式,视线下移,便是那鼓鼓的一看便很有劲的一根大粗胳膊。因为天气的问题,这些做惯了苦力的车把式都是打着赤膊,看起来晒得黑黑的几乎要晒出油来的胳膊充满了力气,有种阳刚的感觉。
      自己后来用脚踹的是左面的门?芸香迟疑地看向左面,唔,弱不禁风的小画青啊,嫩包子一样的小画青啊,果然是失误。
      闷闷地垂着头,芸香感受着马车行驶的时候带起来的微微的风,虽然还是有种酷热的感觉,却是比在车厢中要好得多的。那种虽然粘糊糊却是稍微会带着清爽的风一阵阵地吹拂过,裸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在接触到风的时候有一种全身都被打开的感觉,像是浸在了温水中,温温和和,舒畅的想要放松身体,让他忍不住的伸直了腿,就那样大大咧咧的占据了大半个车辕,让画青不得不委委屈屈的缩在了角落。
      隐隐地打骂声传来,打破了芸香沉浸在微风中的舒适感。
      “你以为你是谁?你卖的是屁股!你那根烧火棍都没用了还不用爷这根?!哈,怎么?不敢看爷?有什么不敢的啊?你以前不是就是做这个的么?听说还是什么大家的公子?我呸!爷就是□□了怎么着吧!什么玩意儿,跟爷还玩贞洁……”
      骂骂咧咧的人的声音带着猥琐,出口的话都是些粗鄙的字眼,听在芸香的耳朵里都是让人感到极度的不舒服,更不用说扑倒在地上的那个人。
      顺着声音看去,那是一排又矮又破的小茅草房子,茅草压的不实,估计到了秋天风大的时候会刮跑很多。墙体是用的黄土,日子可能很久远了,经过了一层又一层的黏补,颜色看起来新新旧旧,坑坑洼洼,还带着下雨的时候冲下来的沟壑,显得破败不堪。
      这样的房子还可以住人让芸香感觉心惊,他在家里最穷困的时候也没有见过这样的房子,可是让他更惊讶的却是后来看到的。房子很小,没有围墙小院,光秃秃的茅草房让人可以将房子的破败看得明了。邋遢的男人一身破烂的衣服,勉强看得出是一身守城的军服,沾满了脏污,油渍与污垢并存,像是一桶泔水泼在了整个人的身上,显得脏污油腻,散发出来的味道一直飘散到芸香的鼻中,令人作呕。男人拖拉着一双露出黑色的被泥裹住脚趾的布鞋,在骂出那些话的同时将一口痰直接吐在趴伏在地的那人的脸上,芸香只能看到那人在男人扯着裤子的时候微微的颤动了身子,不像是害怕倒有些像是嫌弃一样。可就是这一个细微的动作又引起男人一阵毫不犹豫毫不手软的拳打脚踢。
      芸香几乎以为那人会被打死,可是也知道这不是自己可以管的了得的事情。
      “这帮子人,真是拿着人命当做蝼蚁!”车把式将马车的速度放慢,一句话说的咬牙切齿,手中的缰绳几乎就要勒进了皮肉。
      “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这些守城的兵卫都会如此?”芸香的心有些颤栗,看着那副画面很难想象这个人是做什么的。那一画面真的跟琦纭馆中的后院极其的相似,芸香不过是没有见过如此沉默,他听到的都是那些凄厉的喊叫,像是冷风刺进了骨子里,让他在琦纭馆的时候一步一步的向前,争取那一点点的安全感。
      车把式瞟一眼芸香和画青有些惨白的脸,几句话在嘴边转了几圈才吐了出来:“你们在内城的是肯定有见过的,只不过没有像这样环境的罢了。”思考了很久,车把式的一张被风吹的粗糙的脸在这句话说完之后便是红成了不可思议的颜色,眼神更是不敢去看身边原本就是这样身份的两人,直将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了前方。
      “公子,是后院小黑屋子里的那些人么?”画青听了车把式的话一双手就握上了芸香,紧张的要命,就怕再回到以前的那种生活。
      芸香叹一口气,目光还是一直落在了那人的身上。他的身体看起来很是羸弱,趴伏在地上的他,脸一直是背对着他们的,芸香只能看到那铺了一地的乌黑的发丝,竟然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也像是在阳光下的一匹流水黑缎,隐隐地流动着水一样的光泽。一定是一个美人儿,芸香在心底暗暗地加了一句。
      当那人重新站起来的时候,守城军已经走出了好远。芸香因为好奇便让车把式驾车出了队伍远远地看着。好像是伤到了肋骨,那个灰色的身影在想要站起来的时候一时没有把持住,重新扑了下去。没有大青石板铺路,也没有混合的砂石,有的只是最原始的泥土地,沉重的人体砸下去的时候,芸香仿佛都听得到那一声闷闷地痛哼,画青更是情不自禁的抱了抱肩。
      扬起的尘土重新落下,那一袭灰色的颜色更是加深了几分,让人怀疑那本来是不是白色的袍子。
      手肘支在了地上,脊背慢慢地蜷曲,双腿跪在地上用以支撑身体的重量,整个人像是一座半拱的桥,静静地支撑在那呛人的泥土纷飞中。良久才像是缓过了气息,慢慢地用一只手捂住了胸腹的地方,颤颤巍巍地站起了身。袖子被抬起,芸香猜测应该是在擦拭脸上的污渍,直当他站起来的时候,芸香才发现他的身形真的很美,他是偏瘦,但是不是纤弱的那种感觉,就像是流水,他的身上,一直给人一种水的感觉,该柔韧的时候就会柔韧,该坚硬的时候又会很坚硬,那种两个极端的样子集中在这一个人的身上。有着一种流水一样柔和顺畅的样子,他的性格又如同是磐石那样坚定和不屈。
      当他转过身来对着他们微笑的时候,芸香真的有种触动,那是看到思华年的时候才有的感觉。他对于那一幕一直记忆犹新,最深刻的,最吸引人的就是思华年的那一双眼睛,泛着柔和,让人看了会找到安定的理由,他一直靠着他的眼神来坚持着自己的信念,那是一双他认为看过最好的眼睛。让他觉得,即使在这种最肮脏的地方,思华年也是最干净的。那眼睛里面,不是纯净如水的目光,只是安定温和,波澜不惊。芸香在这个男人的身上看到了同样的东西,不过不是他的眼睛,是他的整体感觉。那种不属于一个小倌的风华,没有那种做作的妖媚,只是淡淡的像是一缕清香,让人可以忽略他的过于朴素的脸孔。
      淡淡地如同不做声的岁月渐渐流过,剩下的是那些可以追忆的年华。
      芸香突然很想知道他的名字,或许是叫做流年?还是芳华?
      迈出去的脚步因为车把式扯住了胳膊而不得不停止,疑惑的抬眼去看,车把式却是一脸的不赞同。
      “小公子,我知道您是一定会对他心软的,但是您有没有想过,这是暗窑子。既然是这样,他就只是一个人在这里,要是换做您的话,您会不离开么?”车把式的眉头皱在了一起,眼睛看着那个男人继续着脸上不温不火的微笑,看着他点头示意之后缓缓地转身,拖动着受伤的身体慢慢地挪回了那间破旧不堪的小房子中。“那不是自愿的,您记得那个守城军的话吧?”
      “有什么不敢的啊?你以前不是就是做这个的么?听说还是什么大家的公子?”
      他记得,大家的公子?
      车把式看着芸香的眼睛有些沉重:“所谓大家的公子,大多数是那些有了功名,做过一些官的人。”艰难地咽一口口水,车把式有些要说不下去,捉住芸香的手也有些放松:“他们,绝大多数是清官的后代子孙。”
      芸香的脸色有些发白,他猛地回过头去看着那个阴暗的过分的房子,那里面的那个,芳华地男子,竟然是……不,这个世界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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