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琦纭馆纪事》小女子十色

52、 差点离家出走

　　经过的人不由地都绕开了这个一身素衣的少年，就像是不愿意去打扰一样，可是他们在擦过他的身边之时，还是会忍不住地回过身来看着他。少年没有倾国倾城，他身边那个像是累到极致的孩子更是有些狼狈。只是，看着那一张白净带着淡淡飞霞的脸上迷茫、困惑又无助的神情，没有人会忽视。那一点淡淡的哀愁就这样落尽人们的眼底，让你抚之不去，印象深刻。
　　日头渐渐地升的高了，画青扯着衣服更是有些烦闷焦躁，可是看看主子那个样子也只能撅着嘴忍着。
　　许是感觉到热了，芸香也确实是有些困了，本来是抱着一腔的热血来到了呼盟草原，可是当真正的到来的时候，芸香才发现，原来自己还真的是太容易相信了么？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忘了以前的种种，真是自作孽。那些经历都没有让他完全的成长起来么？
　　“画青，许是我想的太过于简单。”已经想通的芸香回过了神，伸手拉起了画青的胳膊。“我们是不可能再住在那里了。画青介意我们过很辛苦的日子么？”
　　画青看着芸香笑笑的样子有些怔愣，一直到芸香将话再重复了一遍之后画青才啊了一声。
　　“难道是画青不愿意？”芸香明知道画青不是那贪图荣华的人，还是忍不住想要逗弄一番。
　　“主子，您明知道不是的。”芸香抗议，而且很夸张的表情，让芸香看了很是可乐。两个人的笑话在这个时候显得有些落寞，只是他们的快乐终究是会有的。
　　慢慢地止了笑，画青抬起手来用袖子抹了一把眼睛：“主子，我们还回去么？”
　　声音中的犹豫让芸香的心有酸酸涩涩的感觉升上来，一直涌到了他的喉咙的地方。芸香不太明显的喉结上下滑动了几次才感觉那种酸涩强了许多，开了口：“先回去吧，主子我目前也是身无分文呢。”
　　画青听了话也是沉默地点了点头，知道他们两个现在做什么都不成，那些话本子中的小姐少爷就是离家出走也是要准备好物事细软，好像都是贴身的侍女仆从给准备的呢，可惜自己向来没有想到哪一方面上去，都不曾准备过什么。主子今日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日后一定要更加细心一些，他决定了，只要是需要出门的时候，他就将所有的家当收拾成包袱绑在身上！
　　画青跟在芸香的身后下了决心，更是将小拳头抬起来挥了挥以示决心。到时候情况不好，他就带着主子“私奔”！
　　回去的路上，芸香想了很多。第一，要是真的就这样闹出了别扭，两人是不可能在一个屋檐下的，不是芸香小气，实在是这种事情太过于尴尬，现在的他既然出了琦纭馆，自然不好再接受这些莫名的好意，尤其是知道了他的态度之后更是不可以在这样子继续下去。第二，必须回去拿回自己的东西。确切点说，那是慕赫送的银子。一共是三百两，加上芸香自己的一些变卖的首饰，再扣掉当时他们赎身的银子，现在也只剩下了不足贰佰两，他们两个得用这些银子找一间房子还得支撑着到他们可以找到生计的来源。
　　回来的时候带着些迫不及待，等到到了宅子的门口的时候，两人不约而同地就停在了拐角的地方。
　　这里正是一条巷子的拐角处，前方不远处就是一棵高大的银杏树，扇形的叶子已经变成了带着微微红色绯的金黄色，现在这种时候已经有了不大的风吹过，偶尔就会有一两片漂亮的“小扇子”飘飘悠悠地转到他们的眼前。巷子口跟宅子的距离并不是很近，叶子飘过的时候晃得芸香的眼睛都有些红红的。
　　他就这样睁着那一对红通通的像是兔子的眼看着远处的那个男人在他们一出现的时候就转过了身看到了他们。芸香的心中不是没有感触，尤其是当看到他模模糊糊像是舒了一口气的时候更是心情复杂的无以复加。
　　江临墨在看到芸香他们回来的时候，心下确实是松了一口气的，他可以感觉得到芸香一定会再回来的，就算是不会回来，他也是想赌一把，看看他对这所宅子到底是有没有感情。只是他是不知道，芸香虽然说是回来了，可是想法跟他的终究是不同的。
　　“芸香。”江临墨在看到芸香的那一霎那绽放出一个瞬间芳华的笑容，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了芸香的面前，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怎么说走就走了呢？”像是埋怨的语气，江临墨说起来极是自然，甚至是带着一丝的宠溺的。
　　芸香本来是有着千般的委屈，可是让这一句话下来，眼中不由得就是带了些湿气，他赶紧低下脸去不想让江临墨看到自己现在的这个模样，可是脸被不可抗拒可是又算得上温柔的力道让他不得不看着他。
　　江临墨看样子并没有在里面坐下，估计就是进去找了一圈没有找到人便吩咐了在外面候着，他的衣服没有换过，还是那一身清朗的颜色，上面的各色吉祥的花纹在阳光下有一种温暖的光彩，让人沉迷其中 。
　　“九爷怎么过来了？”几乎是直觉得，芸香轻轻地摆头，脱离了江临墨的接触，脸颊上残余的温度让他有不适应的感觉，就想抬起了袖子去抹。可是说出口的话已经阻止了他的动作，芸香半垂着头暗自懊恼，自己这是说的什么话，明明就是人家的地方，还想让人家离开不成？张嘴就是想要接上一句“是了，倒是我们不该来了”，但是因为一个不小心竟然咬到了自己的舌头，轻轻一声痛呼，硬是将那句话又给缩了回去，芸香舌头上一疼，心里倒是一惊：也是幸亏自己没有说出来，不然还真的很像是在闹别扭一样。
　　也是江临墨没有发现这些异样，只是径自微笑：“难道芸香真是认为我是那么不知礼的人？”
　　芸香发觉江临墨是想带着他往宅子里进的时候，赶紧止住了脚步。“九爷一向是知情知趣的人，又岂会有不知礼这一说？”
　　半软半硬地将江临墨的话给堵了回去，倒是面上也没什么讥诮的神色。江临墨看不出他的意思却也是知道这人的脾气是说上来就上来了，只是再不动他，想着在外面说也是一样，就让宋管家将那些人赶得远了一些。
　　“也是怪我没有想通这一点。”江临墨好整以暇的看着芸香，整个人也并没有因为站在这大街上就失了风华，反而是增添了几分疏朗的气质，说出来的话也是带了几分可信度，让芸香的心情也是开朗了不少。“芸香许是不信，慕赫的初衷倒真是想让你接手一些事情。你也许不知道，思华年留给他的东西我是看过的。慕赫是想着真的就按照思华年的想法去做，只是这个忙我却是帮不得的。”
　　适当的停顿之后，偷偷地瞥一眼芸香发现是在侧着耳朵听着的之后，江临墨的脸上浮现了一点笑容，继续道：“我手上的事情很多，而且，就像是慕赫说的那样，你的介入的确有可能让事情复杂化。”曲起手指扣上下巴，江临墨也有些无奈。“事情竟然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也许是慕赫看出来了，所以才不会让我继续的。我只是需要时间考虑，慕赫给出的消息实在是过于严重会让我乱了手脚。”
　　芸香听到这里的时候，心中也有了一些放松，他是不知道什么事情的，但是看反应他也知道大概是和上次的船只那样差不多的事情吧，或许比那个更严重？
　　芸香一向认为自己从来没有过妇人之仁的时候，谁欺负了自己的他一定会百倍的欺负回来，就是画青也是在他这种思想的熏陶下成长起来的。可是现在看着尽管是一脸苦恼，消瘦了很多的江临墨，他还是叹了口气，将受的那些气给压了下来。
　　“九爷说的这些话可跟芸香有半点的关系？”
　　本来看着芸香已经有所软化的江临墨没有想到芸香再次开口的时候不是对他的关心，不是对所说事情的关注，反而仍旧是冷冰冰的急着撇清关系的话！
　　“你，芸香……”江临墨一时间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憋红了脸吐出这几个字，有些不知所措，倒像是个孩子一样，受了欺负的委屈样子，根本就是不相信芸香会如此。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情非得已。”半晌，看着芸香久久得没有动作，江临墨才恢复了正常的神色，有些黯然的说出一句话。
　　“所以说，我就是应该被你们这样子安排的那一个？”芸香直直的盯着江临墨，他的眼中是一片黑色，显得有些深沉，让人看不懂他的心思，再加上他的语气平淡的很，让江临墨觉得很是要命。
　　从来都是被纵容惯了的江临墨没有受过从谁那里吃瘪的经历，遇到芸香之后，他一直是揣摩着他的心思，想要让他好一点，再好一点。或许他的心思是对的，只是不知道怎么样去表示。
　　“芸香，我不会对你做出不利于你的事情。”江临墨有些苦恼的皱眉，英挺的眉毛都纠结在一起，两片薄唇紧紧地抿在一起，显示了主人的不悦和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