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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第 71 章 ...

  •   林蒲桃这一觉睡得极沉,当她醒来时,第一个动作就是看向身侧——

      空的。

      她怔了一下,环顾四周。偌大的卧室里,只有她一个人。

      清晨的阳光透过薄纱窗帘,在地毯上投下光影,空气中依旧弥漫着馥郁花香,但少了那股熟悉的苦艾冷香。

      他不在。

      林蒲桃不由得松了口气。

      随之而来的是胃部一阵强烈的空虚感,饿得有些发慌。

      她赤脚下床,脚步还有些虚,但比起前两日已经好了太多。

      餐厅,长长的餐桌上,果然只摆放着一套精致的餐具,食物也只有一人份——烤得焦香的法棍,嫩滑的炒蛋,新鲜的水果沙拉,还有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

      菲尼正站在一旁等候,见她出来,露出笑容:“梁小姐,早上好。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嗯。”林蒲桃应了一声,难得地主动在餐桌旁坐下。拿起刀叉,开始享用这份不受打扰的早餐。大约饿极了,她吃得有些急,腮帮子塞得鼓鼓的。

      菲尼看着她似乎比前几天放松些的样子,轻声说:“看着您今天精神好起来,胃口也好了,菲尼真为您高兴。”

      林蒲桃嘴里嚼着酥脆的法棍,闻言,含糊不清地嘟囔:“只要那个癫佬不在,我就高兴。”

      “梁小姐!”菲尼吓得脸色一白,慌忙看向门口。

      林蒲桃咀嚼的动作停住了,一种不祥的预感爬上心头。

      “睡醒了?”

      那个男人慵懒的声音,从餐厅门口传来。

      又是迦陵。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他不是不在吗?

      林蒲桃只觉得满嘴的食物失去了所有味道。

      迦陵缓步走到她对面的空位坐下,看着她鼓起的腮帮子和表情巨变的脸上,没给她机会折返:“——咽下去。”

      人在屋檐下,林蒲桃喉头滚动了一下,艰难地将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
      想起昨晚他那些恶劣的言行,她低着头,不敢看他,手指紧紧攥着刀叉。

      “我吃饱了。不需要你陪我吃。”

      迦陵嗤笑一声,拿起菲尼迅速为他添上的咖啡杯:“谁说我陪你了?”他抬眼,看着她面前被吃得有些狼藉的餐盘,戏谑一笑,“没见过猪仔吃饭,过来看看新鲜。”

      “我不是猪仔!”林蒲桃抬起头反驳。
      “睡了十二个小时,睡醒就吃,不是猪仔是什么?”

      林蒲桃被他这话堵得胸口发闷,“啪”地一声放下刀叉。
      “我吃饱了,回房间了。”她站起身就要走。

      “站住。”迦陵也站起身,几步就跨到她面前,不由分说地拎起她的胳膊,“天天闷在卧室里发霉?今天天气好,出去晒太阳。”

      “放开我!我自己会走!”林蒲桃用力挣扎,手腕被他攥得生疼。她想起昨晚那个被迫的吻以及……就忍不住离他远一点。

      迦陵感受到她强烈和排斥,停下脚步,回头看她,面带愠色:“我会吃了你?”

      林蒲桃:“你说呢?”

      迦陵被她这句带着控诉般的反问噎住了,那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憋闷感再次袭来。

      他看了她好了几秒,猛地松开了手,力道之大让林蒲桃踉跄了一下才站稳。

      后者揉着被他攥红的手臂,有些诧异地抬眼看去。
      迦陵站在原地,眉头微蹙,嘴角下抿,那双冷冰冰、擅长挑逗人心的瑞凤眼里,居然闪过一丝类似于无措的情绪。

      那样子,竟然像极了以前她把梁宴声气得无话可说时,他就是这副模样,带着点无奈,最终败下阵来。

      她迅速低下头,不知在思考什么。

      迦陵看着她低头沉默的样子,心头那股烦躁感更重了。他咬了咬牙,以命令的口吻:“好好呆着!别动!”

      林蒲桃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没说话。

      迦陵冷不丁地再次发问:“你告诉我,你刚才在想谁?”

      不是第一次了,他捕捉到她一瞬间的恍惚。那种神情,绝不是因为害怕他。

      林蒲桃心头一紧,不能回答,也不想回答。她飞快地转移了话题:“你不是说,要带我去见阿侬吗?”

      “见阿侬?”他刻薄道,“表现成那个样子,你觉得你现在有资格跟我提要求吗?”

      “你说话不算话!”林蒲桃被他这无赖的态度激怒了,“你明明说了,只要我……又没说亲哪里!”

      “我是说了。”迦陵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但规则是我定的,我说不合格,就是——不、合、格。”

      不合格。

      她林蒲桃,以全A的优异成绩毕业于港城警察大学,是在同期中最早获得晋升的警界精英,无论是在学业还是工作中,她听到的从来只有“优秀”、“出色”、“完美”,何曾出现过“不合格”这三个字?

      她猛地瞪向他,眼中的怒火恨不得将眼前这个嚣张的男人烧成灰烬。

      迦陵看着她这副兔子炸毛的模样,双手抱胸,微微歪着头,脸上那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表情毫不掩饰。

      林蒲桃咬着下唇,她知道他在故意激怒她,在玩弄她。
      可她偏偏,对此毫无办法。

      她懒得理他,径直朝着连接餐厅的露台走去——那里有阳光,有海风,至少比待在他身边浪费生命要好。

      “你去哪?”迦陵的声音立马追来。

      林蒲桃脚步未停,头也不回,甩给他三个字:“晒太阳。”把他刚才用来堵她的话原样奉还。

      看着她那副完全不想搭理自己的背影,迦陵气极反笑,这兔子的脾气真是一天赛过一天,居然敢给他甩脸色?

      -

      露台上。

      阳光确实很好,暖洋洋地洒在身上,驱散了不少连日在室内的阴郁。海风吹拂着她的发丝和衣角,她却丝毫感受不到惬意。

      因为在她身后,隔着大约两米的距离,站着那个叫爆鲨的少年。

      她尝试着加快脚步,爆鲨也同步加速;她停下转身,爆鲨也立刻驻足,那双眼睛毫无波澜地看着她。

      “别跟着我。”林蒲桃忍不住开口。

      爆鲨对她的命令充耳不闻,仿佛她只是在对着空气说话。

      林蒲桃心头一阵火起,又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

      迦陵真是疯了!在港城时监视她的一举一动还不够,现在她都被他绑到这座与世隔绝的海岛上了,居然还要派人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是怕她跳海自杀,还是怕她凭空长翅膀飞了?

      她无语极了,索性在露台的躺椅上坐下,闭上眼睛晒太阳。

      到了傍晚,日头西斜,晚霞将海面染成金红的绸缎。林蒲桃正百无聊赖地用手指在躺椅扶手上划着无意义的图案,卧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是菲尼,她身后还跟着另外两名捧着华丽服饰和珠宝盒的菲佣。

      “梁小姐,”菲尼恭敬地汇报,“颂恩先生今晚在曼城有一场非常重要的收购仪式,特意邀请了迦陵先生和您一同参加。时间有些紧,我们现在需要帮您梳洗打扮。”

      收购仪式?曼城?!

      林蒲桃立马从躺椅上坐直了身体。

      这意味着她可以离开这座岛了?可以接触到外面的世界了?有机会看到除了菲佣和守卫之外的活人?甚至联系警署,可以求救,可以逃跑?

      狂喜只持续了短短几秒,理智便迅速占上风。

      迦陵会这么好心?
      他把她看得比眼珠子还紧,怎么会轻易带她出去?这里面一定有诈!
      是另一个圈套?还是他自信到认为她绝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但无论如何,能离开这里,就是一线生机!

      她强压下内心的惊涛骇浪,配合着菲尼和佣人们的动作。

      沐浴、护肤、化妆、做头发……整个过程漫长而细致。
      迦陵为她挑选的是一条象牙白的露肩垂坠感长裙。材质是顶级的T国丝绸与意大利软缎混纺,触感冰凉柔滑,如同第二层皮肤般贴合着她身体的曲线。
      配饰同样精心搭配。手腕佩戴一只百达翡丽的经典款钻石腕表,显然是男款改小,风格与她平日迥异。脚上则是一双银色细跟的缎面凉鞋,纤细的系带缠绕着纤细的脚踝。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林蒲桃怔住了。
      这真的是她吗?那个穿着警服、在罪案现场奔波、在办公室里啃盒饭的林蒲桃?

      爆鲨如同引路牌,出现在房间门口。

      林蒲桃跟着他走出别墅。一辆黑色的轿车已经等在门口,载着他们驶向岛屿的另一端——私人的小型停机坪。

      踏上舷梯,走进机舱,真皮座椅,桃木饰板,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氛。
      而迦陵,已经坐在了主位上。

      他换上了一身高定深灰色西装,没有打领带,衬衫领口随意地解开两颗扣子,透出几分温文尔雅的痞气。袖口露出西装外套约一厘米,上面佩戴着一对简单的铂金蛇纹袖扣。
      其他配饰不多,是他常年佩戴的百达翡丽鹦鹉螺系列腕表和他左手小指上一枚尾戒,黑色的材质不明,似玉非玉,似金属非金属,缠绕在他修长的指节上。

      灯光下,他侧脸的线条冷硬分明、英俊不羁,那双瑞凤眼看人时,总是给人一种多情而溺人的幻觉。

      “弄好了?”他淡淡地开口。

      林蒲桃有些不自在地扯了扯过于贴身的裙摆,低低地“嗯”了一声。

      “坐吧。”他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位置。

      林蒲桃只好依言在他身边坐下。

      飞机开始滑行,加速,然后抬头,冲入云霄。

      看着下方逐渐变小、逐渐被云层覆盖的海岛,林蒲桃重新兴奋起来:将近一个月了!她被囚禁在那座岛将近一个月,终于出来了!

      可是,迦陵的心思永远像海底的礁石,难以揣测。她总觉得这次出行没那么简单。

      犹豫再三,她还是忍不住侧过头,试探性地问道:“你怎么会突然带我出来?”

      迦陵斜睨了她一眼:“你整天哭哭啼啼的,又是闹绝食,又是骂我说话不算话,再不带你去去晦气,我那座岛都要变成凶宅了。”

      他这话的意思是……他兑现承诺,她可以见阿侬了?!

      林蒲桃倏地睁大了眼睛,望向迦陵。

      后者只是嗤笑了一声,看穿了她那点小心思,没有直接回答:“谁把你脾气惯成这样的?”

      林蒲桃想都没想:“我阿爷阿嬤。”那是世界上最疼爱她、包容她一切的人。

      她没说还有梁宴声,但由于这句类似于顶嘴的话,仍试探性地看向迦陵,生怕又触怒了这个疯子。

      出乎她意料的是,迦陵在听到这个回答后,脸色居然没有变得难看,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随即移开了视线,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林蒲桃以为他不会再说话时,迦陵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等会儿到了地方,听我的话。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别自作主张。”
      “否则,我让你捧着阿侬的骨灰,回去做花肥。”

      林蒲桃:“……”

      刚刚升起的那些关于自由和希望的泡泡,瞬间被戳破了大半。

      她攥紧了手指,低下头,闷闷地说了句:“……知道了。”

      -

      飞机平稳降落在曼城郊区。
      颂恩举行的收购仪式果然排场极大,地点选在了曼城湄南河畔一家由百年殖民风格建筑改造而成的顶级酒店。

      鎏金的雕花大门外,穿着白色制服、头戴礼帽的侍者拉开车门。

      颂恩举行的这个收购仪式与其说是商业活动,不如说是一场盛大的狂欢。
      酒店临河的草坪被装饰得如同节日,彩旗飘扬,巨大的音响播放着节奏轻快的T国传统乐器与现代电子乐混合的音乐。

      长长的木质酒桌上,摆满了来自世界各地以及T国本土的顶级酒水。从金黄的象牌啤酒到醇厚的苏格兰威士忌,从法国名庄红酒到T国特有的、用香米酿造的烈性白酒“湄公河威士忌”,琳琅满目。
      穿着传统T国服饰“绊尾幔”的侍者们穿梭其间,为宾客们斟酒。许多客人已经面带红晕,举着酒杯,在高分贝的音乐声中大声谈笑,气氛热烈。

      出入这里的,无一不是曼城乃至东南亚的名流。
      林蒲桃扫过人群,认出了不少熟面孔——都是曾经在T国,被迦陵以各种手段拿捏住命脉、不得不与他合作的权贵们。他们看到迦陵,远远地就举杯致意。

      迎接迦陵的是颂恩本人。
      这位芭提雅首富穿着浅咖色泰丝西装,手腕上戴着那串价值连城的沉香木佛珠。他看到迦陵,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上来,双手合十,行了一个标准的“Wai”礼。

      “迦陵先生!您能亲自前来,真是让这场仪式蓬荜生辉!梁小姐!许久不见,您今天可真是明艳动人!”

      林蒲桃对他仅是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在芭提雅的时候,他就对这位包庇儿子的父亲没什么好感。

      她挽着迦陵的胳膊,不动声色地快速打量着这个场地的规模、出口位置以及安保布置。

      在这种环境下寻求外界帮助,几乎是不可能的。他们要么是迦陵的合作伙伴,要么是畏惧他权势的墙头草。

      尤其是……

      她的视线与不远处的爆鲨对上。少年依旧穿着那身黑色背心,面无表情,那双野兽般的眼睛锁定着她,仿佛她稍有异动,就会扑上来撕咬。

      思忖间,一个穿着深蓝色泰国警察制服、肩章显示着高级别警衔的中年男人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林蒲桃心里一紧——T国新署长?那前任署长查隆呢?

      阿侬是查隆安插在迦陵身边的人,查隆倒台,阿侬的处境……她不由自主地看向迦陵,想从他脸上找到一丝线索。

      迦陵却只是拍了拍她挽在他臂弯的手:“我和颂恩先生,还有署长先生单独谈几句,你就在这里待着,别乱跑。”他顿了顿,语气平淡却透着威胁,“爆鲨会保护你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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