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追悔莫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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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给了林月姚莫大的希望。
师父的灵根被容晏盗走，她得想办法拿回来，无论用什么法子。
那日大动干戈，容晏就不见了踪迹。
仙门境内加大防范，据边防人士透露，容晏曾在边境出现。
她曾怀疑过容晏的身份，苦于没有凭据，以为无稽之谈。
现在细想，她的怀疑不是没有理由。
容晏随了母姓，继承了云峥一半的血脉。当初历练时，黑水城城主出手点化，上官芷纠缠不休。
真相在冥冥之中注定。
容念慈，浮屠山山主之女，提起这个名字，至今能掀起风浪。
难怪这一路走来，遇到那么多的事。
她不知这一切该怪谁，如果能回到从前，她希望师父没有收下容晏，那样也不会招来杀身之祸。
“师父，我从未想过你老人家会死。”她站在水晶棺的棺身前，哀莫大于心死，“也不知事情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徒儿日思夜想，无非是师父当初做主收容晏为徒。”
垂着眸子，惨淡一笑，“如果没有当初，师父你也不会死。”
她的手紧握成拳，一拳砸在棺木上，无能为力，“师父什么都好，就是太善良，从来不为自己着想。”
“你说让我照顾容晏，学会关照自己，我听了。你说让我带容晏下山，寻找解决空灵根的办法，我也听了。”
林月姚字字珠玑，不觉哽塞，好半晌喘不过气，不得不趴在棺材上，语带嗔怨。
“你处处想着别人，可别人却处心积虑要你性命。你老人家痛快走了，留我一人有什么意思。”
她拾掇好情绪，一双眼酸涩发胀，“我不知该如何面对容晏，该不该怨他，恨他。”
“他明知师父是我最重要的人，他却痛下杀手，罔顾人伦。”
“我......”林月姚不是优柔寡断之人，但容晏于她，已不是普通手足那般简单。
“不过师父放心，灵根我会拿回来，就算是豁出我这条性命。”
至于容晏，暂且不去想。她更想知道浮屠山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知道她要走，众人拦不住。趁着夜色，她不想惊动旁人。
一人等候多时，预料她今晚要离开。
除了守山弟子，山门外凄清寂寥。
“清涟真君留步。”尹蓝心开口，等在此处，就是为了与她见面。
“尹宗主。”她与尹蓝心并不相熟，但经历这么多事以来，她知对方不是省油的灯。
上官芷区区一只狐妖，没有合欢宗撑腰，岂敢惹是生非。
“我知道清涟真君非去不可，但我身为一宗之主，索性仗着身份劝解真君。”尹蓝心定定地说：“容晏这孩子心眼不坏，他心里有你，做出这些事，一定是有不得已的原因。”
“真君如何处置，是真君的事。但我相信容晏没有杀害他师父，没有杀害同门。”
这么多天以来，尹蓝心是除宋青云以外，唯一劝她相信容晏的人。
她还没有被仇恨冲昏头脑，明辨是非的能力还是有的。
这世上，许多事非黑即白，三言两语就能将真相颠倒。
只有亲眼目睹，才知事情真相，哪怕寻找真相之艰难，她也愿意这么做。
“尹宗主，你让上官芷故意接近容宴究竟是何意？”事到如今，她回转过味，尹蓝心是如何知晓容晏心里有她？
两人之间的事，她一个外人如何得知？
“容晏是念慈的孩子，念慈的孩子便是我的孩子。容晏喜欢什么人，拜入什么宗门，许多事我不能不放在心上。”尹蓝心目光澄然地说。
这与她没关系，林月姚自有定论。
“他既然喜欢你，我必也要保护你的。”尹蓝心看着她，心胸坦荡。
林月姚心内未有波澜，默默无声。
“即便他犯下大错，能否看在你是他师姐的份上，给他一个机会？”尹蓝心试探性地问。
令她想起曾经的吴锦凤也是这么说的。
这个问题她终究未回答，她走得决绝。尹蓝心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叹气。
林月姚走后，不远处的戚成言现身。
“我早说无用，你偏不信。”戚成言打趣她。
尹蓝心白他一眼，嫌弃得要死，“还不是拜你所赐。”
他自认在暗中推波助澜，但初心是好意。戚成言嬉皮笑脸地解释，“我这不是为了那傻小子好。”
“你知道不知道有句话叫好心办坏事？”尹蓝心背过身去，不愿多看他一眼。
现在乱作一团，茫然不知所措。
戚成言哭笑不得，“我哪里晓得有今天这样的事，我要是知道，万不会插足。”
“就知道马后炮，你要是有玄天那一点点的自知之明，怎会惹出这些乱子。”她搓搓手指头，冷嘲热讽。
“别说了。”戚成言听不惯这些话。
“玄天呢？”知道他不愿听，冷哼一声，话锋一转。
“关在殿里，还在为救活那丫头的师父想办法。”
两人皆叹气，感到无能为力。尹蓝心目光中满是对未知的隐忧，“你说她一去，会得偿所愿吗？”
“世事难料。”戚成言正言厉色，“现下容晏的身份暴露，浮屠山那边可有风声？”
她摇头，“容晏是云峥的儿子，又是老峰主的亲外孙，两家人要是打起来......”
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
想想就觉得好笑，但尹蓝心的模样比笑还难看。据她所知，浮屠山那边既知容晏的身份，数次派人前去交涉，要妖族放人。
可仙门这边，因妖兵突袭，损失惨重，各大宗门联合起来讨伐妖族，誓要将容晏碎尸万段。
飘渺宗这边被玄天压了下去，可积怨已久，终究是有海沸山崩的那一天。
她身为合欢宗的宗主，不能是非好坏拎不清，此次百家试炼，她手底下的弟子，有不少折了进去。
她不能坐视不管，可她知道，这一切祸事并非是容晏一个人的罪责。
“以你我的地位，自然是可以安身立命。可如今今非昔比，你我的处境，还有身上的担子，并不玄天少。”
总算是说了一句人话，气氛凝重起来，夜色沉寂。
“你也别多管了，各人有各人的造化。”
尹蓝心皱眉，她总不能看着念慈的孩子去死。
话虽如此，可到底未言语。
万妖斋身处荒漠，风沙弥天，更有凶猛妖兽。
林月姚一路飞到边境，把守妖兵众多，她孤身一人冒然闯入，见妖就杀。
杀穿了半个边境，消息很快传至六虚宫。
妖族不知林月姚是谁，派去的人皆斩于剑下。
只说要见容晏。
容晏得知，三番五次地要出去，即便云秀同意，可圣尊不肯。
这是他千方百计寻回来的孙子，背负着整个妖族的使命，不能因一女子而误了大事。
可容晏管不了那么多，妖族的兴衰与他有何干系。
他只要师姐便好。
“姑姑，让我出去吧，她是我师姐，我不能不见她。”容晏几乎恳求的语气。
来了这些时日，直到今日她方在他脸上看见活人的迹象，深知他放不下过往。
云秀素来心软，又是圣尊最受宠爱的女儿。
有这些因素在，她不愿看到他心绪郁结。罢了，且让他去吧。
“你去吧，早去早回，千万别让你爷爷知道。”
“谢谢姑姑。”
容晏近乎闪电的速度，奔出了宫殿。云秀不放心他一人前去，派了一支小队护送。
有了手令，边境一路放行，大开方便之门。
连杀数日，林月姚早已精疲力尽，她坐在一块礁石上，风沙吹皱她的衣衫。
眉眼间尽是疲态，可即便是这样，她还是不肯走。
缓神之际，问情从天灵盖飞出，浮于掌心，剑柄处镶嵌的水晶光芒闪烁。
是妖邪来袭的征兆，亦是哭悲发出的共鸣。
远在天边，洋洋洒洒飞来一行人，为首的年轻男子噙着笑，不是飘渺宗门特有的弟子服饰，而是妖族象征权贵的玄色鹤氅。
容晏远远瞧见，激动喊出声，“师姐——”
他一靠近，一道流光射出，挡住他前进的双腿，脸上的欣喜旋即变了，“师姐？”
“妖孽，有何颜面唤我师姐？”林月姚持剑对立，不准他靠近一步。
“师姐，我是容晏啊。”容晏眼中聚满绝望，可还是抱着希望向前，“你不认我了吗？”
“放肆——”她吼出声，“再敢靠近，休怪我不讲情面。”
容晏忍着委屈，让身后的护卫小队退至百里之外，他则坚守阵地，“师姐，我是容晏，你怎么能不认我？”
林月姚闭口不谈，只问，“师父是不是你杀的？”
容晏的脸瞬间白了，双唇翕动，喉间鼓动，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真的是他！林月姚现在无比确信，双目染上悲红，恨不得亲手处置了他！
“你如此狠心......”
她的手颤抖着，问情发出的光芒闪烁，好半晌泣不成音，“你杀了师父，分明是想要我的命。”
“不是的，这一切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想杀师父！是有人害我，师父是为了保护我而死！”容晏无措地解释，肢体乱晃，急得眼尾猩红，怒睁着一双眼，恨不得将自己的心刨开来以证清白。
“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想过要杀他！是他出现在我身后，我以为......以为......”后半句话，无比沉重，容晏五脏六腑生生绞痛，疼得冷汗直冒，唇色发白。
“以为什么？”她讥唇反问，笑比哭更可怕，“以为你妖族的身份泄露，所有杀了他以绝后患？”
“师姐，你知道了。”容晏自以为瞒天过海，心存侥幸，以为能永远留在她身边。
“你不仅杀害师父，还欺骗于我。”林月姚冷笑着，持剑对准他心腔，“我无比后悔在兰溪镇救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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