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难得者时 ...
-
好几日都不见宋青云，庄主正当盛年，已经有了放权的打算，一应大小事都要宋青云亲自出面操持。
忙得脚不沾地，回山的事一拖再拖。
宋夫人死于难产，宋康在庄子上养了十几个姬妾，以此消解寂寞。宋青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自然撂担子不管，寻欢作乐去也。
她在山庄里撞见宋青云，对方则是满脸愧色地看着她。
她倒是无所谓，只是日子没个响头，难免有些不爽，烦闷久了，就想杀只小妖泄泄火。
直到这日，宋青云拍响房门，一脸焦急等在屋外。
门扉往两侧一拉，她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师兄。”
“出事了。”他从袖子里翻出传音纸鹤，上头还有宗门的徽记。
林月姚站在屋内，镇定自若接过，侧耳倾听，抬眸间眼里的淡然被凛冽所替代。
火苗蹿起，将传音纸鹤烧得一干二净。
“你有没有推她，从实招来。”
容晏跪在蒲团上，瘦削的身材显得懦弱渺小，似乎轻易就能掐死。
他的弟子服染了血迹，血迹干涸，凝固成灰褐色。
“我没有......”他颤栗着身子，闭着眼睛，尾音发颤，身体缩成一团。
“你口口声声说没有，可当日有人亲眼所见，是你将铃芳推下楼去，并催动符箓，试图毁掉藏经阁。”看守之人冷冽发问，长鞭生风，“你认不认？”
“......我不认......”惨烈的话音从嘴里溢出，容晏紧咬着双唇，话音未落，鞭子鞭打着背部，生生打破了皮肉。
后背的衣衫渗出血迹，从后颈蔓延至腰部以下，骇人可怖。
看守人扬起长鞭，再次动手之际，霸道的剑气劈开大门，径直挑飞看守手里的长鞭，飞来的灵剑扎进地里。
问情自动从地里挣脱，在天空转了转，劈断容晏双脚的锁链。
“谁让你动刑的？”林月姚缓缓现身，问情处理完毕，化作一道灵光融入天灵盖。
用刑被人打断，看守则道：“戒律堂有审问公正的权力，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
“规矩让你杀人你便杀人么？”林月姚的目光落在容晏气息奄奄的身体上，撩起血迹斑斑的衣衫，看见了触目惊心的伤口。
她想起师父闭关之前的交代，要是老人家知道了，不仅心忧，还会责怪她做师姐的疏忽。
即便没有师父这层，自家师弟被欺负成这样，换做谁都忍不了。
她上前，抱起容晏就要离开，戒律堂的弟子见她要走，亮出法器，便要拦截她。
感受到主人被威胁，问情蹿出来，环绕在她身边。
“曾有一只妖，斩于这剑下，死无葬身之地，诸位想试试吗？”她不动手，而是口头威胁。
诸人僵持着，不敢妄自行动。
林月姚冷傲跨出门去，抱着人，脚踩着问情，飞速赶往药王谷。
容晏被打晕过去，等醒来，是在自己小屋里。
他睁了睁眼，有些呼吸不过来，侧着脑袋，面孔一半陷进枕头里，是趴着的睡姿。
想起来了，他捱了鞭子，后背还有伤。
脑袋朝里间那一侧，他艰难转头，看见屋里直挺挺的一个人。
看清的那一刻，眼泪瞬间落了下来，打湿了枕头。
“师姐......”容晏哽咽着。
林月姚眼里无波无澜，平静地看着他，道：“不知道还手吗？”
“他们人多势众，我打不过。”委屈巴巴的解释，林月姚暗暗皱眉。
被人这般凌辱，太丢师父的脸了。
老人家还在闭关，尚未了解事情经过，此次回山还未向宗主复命。
“师姐要走？”容晏挣脱着要爬起来，“师姐别走......”
知道她不喜与人亲近，容晏小心翼翼地抓住她的袖子，“我害怕......”
这个时候了，还在顾念着她。林月姚心绪微乱，径直扒下那只手，旋即就要走。
“师姐——”他撑起身子，就要去拉她。
林月姚不耐烦地甩开他的手，冷冰冰地说：“想死，我不拦你。”
药王谷的人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将他身上的伤处理干净，他这么不顾惜着自己的身体，实在是愚蠢至极。
傲然出了门，听到屋里悲恸哭声，林月姚原地不动，一下子心软。
师姐去而复返，容晏止住哭声，祈求地说：“师姐陪陪我好吗？”
“我一个人害怕，就陪我一会儿可以吗？”
小师弟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林月姚的态度放缓许多。
“你睡，我不走。”她如是说。
小师弟展露出笑颜，嗯了一声，在她锋利的目光中，老老实实躺了回去。
林月姚拖来竹凳，坐在床边，就这么静坐着。
容晏趴了一会儿，又说：“师姐，上来一起睡吧。”
从万剑山庄赶回来，为他的伤，马不停蹄赶去药王谷，还未歇上个半日。
的确有些乏累，她坐在床沿边，“不必。”
小床有些小，睡两人太挤。虽然小师弟还小，不懂男女之防，但男女有别，还是不必要的好。
她闭了眼，似乎是真的累了。
折腾这么些天，容晏没睡上一个好觉，如今能为他做主撑腰的人回来了，他安心地闭眼。
药王谷的药颇有良效，昏昏欲睡间，似乎忘却了伤痛。
战霆玉站在庭院里，将小屋里的情景尽收眼底，他提着食盒，犹豫半晌，还是觉得不打扰的好。
旋即就走之际，撞上身后来人。
“大师兄。”战霆玉下意识将食盒往身后藏，意图太明显，慌慌张张掩饰地道：“大师兄是何时回来的？”
“今日一早回来的，你也来看小师弟吗？”宋青云看见他手里的东西，温声询问。
“小师弟受了罚，捱了打，我想来看看他。”战霆玉垂着眸，看着自己的手。
知道是他的传音纸鹤，屋里的二人还在小睡，宋青云眼神示意他跟上自己。
二人来到一片竹林，曲径通幽，绿意盎然。
“幸好收到了你的传音，要不然我还不知道宗门里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宋青云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试图拉近二人之间的距离。
战霆玉低头不语，他不知自己这样做究竟是对是错。
“今日回来得匆忙，个中细节尚未可知，你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吗？”宋青云开解他，揽着他的肩，坐到一处石墩上。
他犹豫不决，宋青云揽过他手里的食盒，搁在一旁，“你放心，我不会跟人提起是你告诉我的。”
好说歹说，加之宋青云平易近人，在宗门内的名声威望，战霆玉这才将细枝末节吐露出来。
“藏经阁里的事，我并不知情，只是那一日我与有容有若师兄碰巧去往藏经阁，的确是看见了铃芳师妹摔下楼，还起了大火。”
“只是碰巧？”宋青云询问细节。
战霆玉不敢说得太绝对，更不敢妄下定论，“也并非凑巧，那时候小师弟受罚打扫藏经阁，有容有若是师兄偏要去，而且我并不知道小师妹在场。”
话中暗指，小师妹与徐有容两位兄弟勾结，故意让他充当证人。
按照宋青云对自己的师妹的了解，拈酸吃醋，爱使小性子，过分之余，还在背后给人使绊子。
尤其是对月姚师妹的敌意，他夹在中间，里外难做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想不通的是，这件事如果真的是小师妹陷害小师弟，是出于什么原因？
一个人入门未久，连剑都拿不稳的小孩子，有何可惧。
宋青云心下了解大半，面上看着宽厚，心底里却愠怒横生。
战霆玉自知罪过，低着头，往宋青云身前一跪，“是我伤了小师弟，我不该听从有容师兄的指示。”
宋青云连忙将他扶起，“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师弟他会宽恕我吗？”他隐忧问出声，宋青云反过来宽慰他，“小师弟年纪小，人品却甚佳，他不是不懂是非的人，要不然玄通师叔也不会收为徒弟。”
战霆玉稍稍安心，时候不早，俩人说了些话，宋青云明白事情原委，心中有了进一步打算。
“大师兄，你会宽恕小师妹吗？”他试探性地问。
“这不重要，即使她是我的师妹，我也不会因为这层身份而包庇她，等查明真相，一切结果交由师父与宗主处置。”
战霆玉暗暗松口气，幸好大师兄是明事理的人。
“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好，晚些时候我再来看望小师弟。”战霆玉提着食盒告辞。
宋青云回了芳菲殿，师父师母不在，想必为了小师妹的事，还在商议。
弟子居分男女居所，分隔较远。
宋青云御剑飞到女居外围，女居的弟子见到他，皆放心大胆地问好，任由他随意出入。
他进了居所，七拐八拐，直冲小师妹所在的小院。
院子里的动静从屋里传到屋外，宋青云从摔碎的瓷片堆里寻到了门口。
小师妹在屋里砸东西，一通发泄地乱扔东西，砸中了宋青云的脑袋。
是一个剑穗，没弄出血。
小师妹见到来人，惊喜大叫，“师哥，你回来了。”
宋青云一改往日温善，后退一步，拒绝她的拥抱，“我听说你伤着了，为何没有休息？”
铃芳大跳着，没能抱住他，反倒扑了空，脚下都是杂物，她一不小心跌倒，半天都爬不起来。
宋青云只是冷漠疏离看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