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会面 ...
-
页面顶端，四个烙印般的古拙篆字，在她的眼前清晰显现。
正是她早已烂熟于心的第一道秘术：
“腐萤照夜！”
这名字听起来想是什么晦涩难懂的古文标题，可实际上，却是她清理战场、毁尸灭迹的最佳帮手。
一旦催动这道秘术，就能召唤出一条由暗影萤火汇聚而成的光河。在这条幽绿色光河的照耀范围内，那些妖魔的体质，会像是中了诅咒一样枯萎，力量被瞬间压制。
不仅如此，光河还能净化魔兽尸骸上最后一缕污秽的魔气，将游荡体死后的怨念之躯消化提纯，转换成最精纯的阴属性能量。使其头骨成为一块干净的“画布”，用来篆刻这本《阴蚀诡刻》中记载的其他秘术。
它本身没有任何攻击力，但泛用性却强得可怕，对材料的要求也低到令人发指。
乔夏以灵识轻轻拂过书页，翻开了第二页。同样是四个字，却带着截然不同的森然之意。某种微弱的空间波动气息，在其中缓缓升腾。
“尸罗烟遁！”
这才是她敢在午夜的街巷里，狩猎的底牌，也是她为自己准备的逃生门票。
它需要在两块同源、同级的头骨上同时篆刻。只要捏碎其中一块“子骨”，使用者就能像撕开一张纸那样撕裂空间，瞬间传送到另一块“母骨”的坐标。传送距离取决于头骨的品阶，品阶越高，你就能跑得越远。
当然，代价也极其高昂。每一次使用，两块作为坐标的头骨都会立刻崩碎成粉末，而使用者自身，则要承受阴气反噬的刺骨之痛，像是被无数根冰针刺穿灵魂。
正因为材料苛刻昂贵，副作用也让她从心底里感到畏惧。这“尸罗烟遁”，至今仍是她压在箱底、轻易不敢动用的最终手段。
而她今晚出门的真正目的，则是记载于古籍第三页的秘术：
“阴烛借影！”
只要在黑暗中催动以此法篆刻的头骨，便能将自身的气息与阴影彻底融合，达到完美的敛息效果。
除非暴露在烈日或强光之下，或是遭遇那种感知能力像雷达一样变态、实力远超自身数百倍的顶尖强者，否则，没人能发现你的存在。
这秘术看似比“尸罗烟遁”温和得多，对战斗力的直接提升也有限，但它篆刻材料的要求却更为严苛：必须是死亡时间不超过一天的新鲜头骨！
正是为了获取这“阴烛借影”所需的头骨材料，她才会大半夜出门，寻衅滋事。
......
后面的书页，以她的灵识强度，像是被一层看不见的铅幕封锁着，无法再窥探分毫。若是强行翻动，便会头痛欲裂。
仅仅是意识沉浸在这玉佩中的时间长了些，都让她有些消受不住。
乔夏睁开了眼，她将玉佩贴在自己的额头上，温润的触感，让她混乱的大脑稍微冷静了一些。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将其摘下，重新放回了床头，然后转身去了浴室。
水流冲刷着她身上的寒意和血腥味，镜子里，女孩的眼神疲惫而坚韧。
她要怎么向路辰解释，那人用窥天之术，一字一句写下的预言？
......
雨后的清晨，空气总是格外的清新。
阳光如一条麦田中的河流，缓缓淌过窗台，在陈旧的木地板上拉出一道长长的的光斑。
乔夏醒来的时候，房间外，传来熟悉的“簌簌”轻响。
这声音是她整个青春期的背景音乐，陪伴她从一个懵懂的女孩长大。她揉着惺忪的睡眼，趿拉着拖鞋走了出去，像只还没睡醒的猫。
客厅中，光线柔和，亮得恰到好处。爷爷正戴着老花镜，伏在窗边的梨花木桌上，一刀一刀地雕琢着石料。
那是一枚寿山石的印章，轮廓已然成型，只剩下几笔精细的云纹需要勾勒。
爷爷的年纪大了，握着刻刀的手虽然还稳，但眼睛却有些花，刻刀在石头上游走的速度，缓慢得像是在犹豫。
“夏夏，醒了？”爷爷没有抬头，声音里带着晨起的沙哑，“过来，帮爷爷把这几笔走了，唉，眼神不济了，老了，不中用了！”
“哪有呀！爷爷，您这手艺，再过五十年，满城里也找不出第二个。我看，您就是想听我夸了！”乔夏笑着走了过去，很自然地从他手中，接过了那把牛角刻刀。
这话说得也不全是恭维。乔家往上数三代，都是靠着这手雕刻的绝活吃饭。到了她这一辈，虽然时代变了，但这手艺却没落下。
乔夏从小耳濡目染，别的女孩还在玩洋娃娃的年纪，她就已经能握着刻刀，在木头上刻出像模像样的兰花了。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天赋。
她屏住呼吸，手腕自然的一转，刀尖便在那方石料上，缓缓的划开一道流畅的弧线。深浅得当，弧度分明。
正是这一门家传，才会让她刚刚接触那本诡道秘术，便以一个超凡的速度，掌握了第一门秘技。毕竟，在头骨上刻字，和在石头上雕花，本质上并无不同。
只是……一想到昨晚的那块头骨，以及下午不得不赴的约，乔夏手里的刻刀下，出现了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停顿。
云纹的收尾处，留下一道微小的的瑕疵。
她的头又开始疼了。
......
下午三点五十分，乔夏站在图书馆的门口，感觉自己像是即将走上刑场的死囚。
电梯降下，她按亮了G层的按钮，心中有些忐忑。
这里和楼上那些安静的阅览区不同，被厚重的隔音玻璃，分成了十几个独立的讨论间。透过那些玻璃窗，她一眼就看到了路辰。
他坐在最角落的那个房间里，正垂着眼，翻着一本书。他今天没穿那身黑色的风衣，只是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袖口卷到了手肘，露出一截线条分明的小臂。
她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
房间里竟然不止他一个人。
听到开门声，几道视线同时射了过来。除却那位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班同学，正用一种毫不掩饰的好奇目光打量着她，像是动物园的游客在观赏什么珍稀物种。
乔夏的脚步僵在了门口，目光和路辰那双淡漠的眸子交汇的瞬间，有点恼。
怎么这么多人？他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路辰放下了手中的书本。他站起身，走到了她面前，颇为绅士的为她拉开一把座椅，“坐，喝点什么？”
乔夏却被他这种突如其来的礼遇，搞得更加紧张。她抬头看看他，脸上憋出一个僵硬的假笑：“不用了，我就喝水......”
路辰看了自己身前的瘦高少年一眼。
那少年正盯着乔夏，眼睛瞪得直勾勾的，像是被施了定身术。而他旁边那个戴眼镜的男生，立刻心领神会，见这人还傻乐着，一脚踹上他的屁股：“听见没，快去买水！”
瘦高少年“哎呦”一声跳了起来，嘴里嘀嘀咕咕的抱怨：“就知道使唤我！也不在乎我的面子！”
嘴上这么说，身体却服从的很诚实。他拿起手机，一溜烟地朝外面的吧台跑去。
乔夏坐了下来，和这几个陌生的同龄人在一起，让她有些局促不安。
一旁的短发少女则很是热情，她亲昵的把椅子拉了过来，挨着她坐：“我听说，你是一位灵械师？”
这个世界的修炼者体系，大致分为两种。
一种是灵械师，擅长使用灵力挥动兵器，近战格斗；另一种则是魂术师，擅长使用灵识撬动天地元素，远程轰炸目标。
除此之外，还有灵符师、召唤师、附魔师等等较为辅助的职业，但绝大部分人，都是以前两项为主修。
乔夏点了点头。她还没想好该怎么进行这场尴尬的自我介绍，那少女便爽朗地笑了：“我是高二十三班的梅菅菅，魂术师，主修雷系。你可真酷，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女生学灵械师呢！”
她脸上的笑容温柔而真诚，主动接过她的包，帮忙挂在了柜子上。乔夏紧绷的神经顿时松弛了不少，她轻声道：“我是A班的乔夏，请多指教。”
梅菅菅笑眯眯的看着她：“别紧张嘛，大家都是明重的同学。这是方旗升，高一的学弟，他也是灵械师，新来我们队没多久。”
乔夏顺着少女手指所指的方向看去，那少年戴着一副金边的眼镜框，头发呈着自然的天然卷，看起来颇为俏皮。但他脸上的神情却十分沉静，此时正对她礼貌的微笑。
“刚刚跑出去那个男生，叫马斯远。也是咱们年级的，他是勘察系魂术师，”梅菅菅继续向她介绍，“一会儿他要是缠着你，问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你就直接揍他，我们几个绝对支持你！”
这话引得一旁的方旗升连连点头，显然是颇为赞同。
乔夏的目光，最终还是不由自主地挪回到了路辰身上。他淡淡地看着她，那双眼睛像深不见底的古井，让她刚刚稍有缓解的紧张，再次被拽了上来。
她索性坐直身子，直奔主题：“风纪委今天喊我来，是要追究我校外打架斗殴的错么？”
路辰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个像素点那么小的弧度：“要这么说，最后一刀是我给的，你应该只算从犯。”
他试图抚平她的情绪，拿出一个信封放在桌面上，缓缓向她推过去：
“这是今早头骨提交上去的奖金。你出了力，这应该是你的。”
乔夏看着那枚信封，一时间，却不知该不该接。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会面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