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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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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出事儿了。”王内侍慌里慌张的进了殿,萧砚珘正在书架前整理书册,他的书册向来是旁人碰不得的,连王内侍都不曾碰过。
“出什么事儿了?”
“娘娘骑马失控,那马跟疯了似的闯入了林中,金吾卫都出动了。”
“你说什么?”萧砚珘倏然抬头,放下书册,他眉宇肃凝,向来喜怒不形色的面容出现了波澜。
他扔了书册便往外去,王内侍着急忙慌跟在身后叨叨:“真是倒霉,娘娘没骑过马,摔个好歹可怎么办。”
最不好的结果,人摔没了,天下人会如何攻讦殿下。
孟澜瑛死死抱着马脖子,她被甩的头昏脑胀,花容失色毫无仪态的大声尖叫。
反复的颠簸叫她产生恶心和难受,已然无暇顾及旁的。
“把手给我。”耳边忽而出现模糊的声音。
“瑛娘。”熟悉的喊声唤醒了孟澜瑛,她睁开了婆娑的泪眼,卫允华清俊的面庞好像救世主一样降临,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嫣唇微张,“卫郎。”
“给我手。”卫允华奋力唤她。
孟澜瑛很信任地把手递了出去,卫允华身子前倾,两匹马一前一后行踏林间,他的手够到孟澜瑛后一握狠狠一拽。
孟澜瑛整个人腾空而起,被他抱到了马上,而发疯的马匹则昏头转向闯入更深处。
卫允华勒紧缰绳,马停了下来,缓缓在林间踱步。
孟澜瑛早就吓懵了,高耸的单螺髻松散,几绺鬓发落下,一副凌乱的样子。
她呆呆的坐着,胸膛剧烈起伏,身躯软软地靠着卫允华,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卫允华捏着她小巧的下颌转了过来,急问:“瑛娘?瑛娘?没事吧?”
孟澜瑛似是回了魂儿,定睛看他,喃喃:“我不是在做梦吧?完了完了,我是不是在黄泉路上了,郑夫人说我只能在地府见你,果然如此。”
她闷着一张小脸,如丧考妣。
卫允华有些不合时宜的想笑,他的瑛娘还是这么傻的可爱。
“对,咱俩现在确实是在黄泉路上。”他煞有其事叹了口气。
孟澜瑛闻言一脸委屈,默默掉起了眼泪:“我攒的银钱还没给我娘送回去呢,太亏了。”
卫允华看逗得差不多了,翻身下马,又回身抱着她下了马车:“别哭了,逗你的。”
随后一脸醋意的问:“我且问你,你好端端的,怎么成太子妃了?还有你的脸,怎么红彤彤的,过敏了?”
他低着头仔细查看。
孟澜瑛对这个猝不及防的正经弄的有些懵,卫允华见她还是呆头呆脑的,便捏了把她的脸蛋。
“啊,好痛。”她揉着脸,不可置信红着眼眶,“我没死啊,那你、你怎么出来的?你不是在庄子上吗?”
卫允华蹙眉:“你怎么知道,你可是与清河崔氏有什么联系?”
孟澜瑛迫不及待倒豆子一般诉说了这一切,还狠狠咒骂了郑氏有多么多么坏,末了忍不住抱着卫允华:“卫郎,你没事就好。”
卫允华看她如此依赖的模样,心头一软:“我想清河崔氏的目标并不是我,是你。”
孟澜瑛抬头懵懂:“我?”
“嗯,崔氏嫡女失踪,但联姻却不可作废,崔氏为外戚,与太子联系紧密,他们双方都需要这段婚事,而你恰好与崔棠樱长相相似,你便成了他们的棋子和替身,那个狗太子有没有欺负你?”
孟澜瑛摸了摸脸颊,有些心虚:“没有吧,太子殿下没有欺负我。”
卫允华想到了什么,有些羞于启齿,但是还是忍不住问:“你与他……有没有……。”
瑛娘打小就生的好看,长大后出落的艳丽貌美,活泼娇俏,性格又可爱单纯,太子虽见过无数美人,万一他就好这一口呢?难道美人还会嫌少吗?
孟澜瑛不吭气了,唇瓣微微撅着:“你问这个干什么,你嫌弃我啊。”
所以就是……
卫允华心凉了大半,这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不能够接受的,尤其这是他打小就认定的未婚妻,他们马上就要成婚了。
他勉强笑了笑,这事确实怪不得瑛娘,清河崔氏势大,又岂是他们这种寻常人对抗的起的,要怪就怪他们无权无势,只能任人欺负。
“当然不是,你是为了救我被哄骗了,我若怨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孟澜瑛听了这话好受了些。
“既然如此,我们已经搞明白了事情始末,瑛娘,你便随我离开罢,清河崔氏自己丢了女儿凭什么要你来替嫁,信我,我如今投身在晋王麾下,你也瞧见了,我都能跟着晋王来春猎,必然能庇佑你,就当你今天落下悬崖死了,尸骨无存,相信太子他们也不会起疑心。”
孟澜瑛下意识脱口而出:“好啊,当然好。”
她刚说完,远处便穿来了急促的马蹄声,卫允华慌忙带着孟澜瑛躲了起来。
“搜,一寸也不许放过。”萧砚珘位于高头大马,面脸寒意。
金吾卫全面出动,形成包围,二人根本无法离开。
孟澜瑛白了脸:“怎么办,根本走不了。”
卫允华也没想到太子来的会这么快。
孟澜瑛不想卫允华为难,也不想他涉显,她尽量坦然而乐观的说:“卫郎,不然我先回去吧,我现在是崔棠樱,性命肯定无虞,你就不一样了,你要是被抓到了把柄,我还得救你呢,你放心,郑氏答应我了,等崔棠樱回来我肯定能离开,到时候我们就回去成婚。”
卫允华犹豫:“那你……你不能再与太子做那事了,太子要是要,你就拒绝。”
孟澜瑛挨着他闷闷问:“那他要是强迫我呢?”
卫允华急了:“那你就说你身子不适啊,再不济,你便以死相逼,我就不信太子真的让你去死。”
孟澜瑛呆住了,没好气:“你也太极端了,放心吧,我可没那么大能耐。”
卫允华心里不得劲的厉害,尤其是看瑛娘如此单纯的模样,不知道要被那个狗太子怎么骗。
实则他更担心的是她会不会见识到了广阔的天地、远离凡尘的奢靡就……
他心烦意乱,孟澜瑛却已经提着裙摆跑了出去:“殿下,我在这儿。”
萧砚珘倏然转头,翻身下马,象牙白的斗篷在宛如白鹤一般,衬得他轩然霞举、超脱俗世。
“瑛瑛。”
少女提着裙摆跑了过来,凌乱的鬓发垂在脸颊两侧,发髻歪耸,毫无太子妃端淑高贵的仪态。
这么多男子看着,萧砚珘神情陡然不悦,而后脱下斗篷披在她身上。
“殿下,多亏了那个侍卫救了我。”她向后一指,卫允华走了出来,双手交叉:“晋王府一等侍从见过太子殿下。”
萧砚珘目光审视:“晋王身边的人,反应倒是快。”
“臣恰好在为晋王牵马,结果恰逢太子妃受惊,便没多想。”
“你今日有功,重赏。”萧砚珘说着话,大掌却颇为占有欲的揽在了孟澜瑛的腰间,而她裹着郎君宽大的斗篷,小鸟依人地躲在太子的怀中。
卫允华扫了一眼,心头淤堵憋闷。
狗太子。
萧砚珘垂首看向孟澜瑛,伸手拨开了她脸上的发丝:“可有受伤?”
“没有没有。”孟澜瑛仰起头咧开嘴笑了笑。
“先回去。”他俯身把人打横抱起,放上了自己的马,而后他翻身利落地坐在了她身后,“把那匹发疯的马寻到。”
金吾卫齐声应是。
而后,萧砚珘驱使马,二人往草场方向回去了。
二人回去后,草场上早就聚集了许多人,明贞公主早就急哭了,喃喃的说都怪自己非要拉着二嫂骑马。
晋王妃则安慰自责:“怪我,我挑的马,竟看走了眼,待人寻回来,我自去皇后娘娘面前认罚。”
“回来了。”这时不知谁喊了一句。
众人忙瞧去,便见二人坐着马慢吞吞地回来了。
晋王妃冷静的躬身:“殿下,臣妇有罪,请殿下恕罪。”
萧砚珘冷冷凝着她,深邃如寒星般的眸中闪过一丝戾气:“弟妹也是好意,孤已叫人去寻马,且瞧瞧究竟是什么原因发疯的罢。”
晋王妃神色冷静,并没有被他的言语吓到,周遭人却面色异样。
明耳人都听得出来,太子这是在阴阳怪气呢,真是奇了,太子殿下向来寡淡随和,从未见他说出过这般情绪化的话。
看来这太子妃的份量颇有些重。
明贞公主哭着问:“二嫂嫂,还好你没事,多亏太子皇兄把你找到了。”
孟澜瑛刚想说是卫允华救了她,也好为卫允华揽一份功,但太子直接打断:“好了,太子妃受惊,我们先回去了。”
孟澜瑛只好把话咽了回去。
她一路上都没吭声,二人回了寝殿,太子陡然开口:“今晚有宴席,若是母后与父皇问起,不可提及那侍卫。”
孟澜瑛莫名:“为啥?”
萧砚珘也不知她是心大还是叫没有男女大防:“你是太子妃,若是叫旁人知晓你与一陌生男子拉扯独处,于你名声有损。”
他也不想去问她是怎么获救的,那男子有没有碰她,是碰她的手还是碰她的腰。
他的原则让了步,只要人没事就好。
孟澜瑛呆了呆,闷闷的哦了一声,真是奇怪,人命关天的事,难道不该想的是活命吗?谁还有空管这个。
她有些不服气嘀咕:“生死攸关之际,谁还有空管这个,难道说日后我万一受伤流血,我还得看救我的人是不是男子,若是因此要流血而死呢?生死还比不过贞洁吗?”
“当然不是。”萧砚珘蹙眉看她。
“你的性命自是比贞洁重要。”只是流言蜚语的攻讦痛苦有时比命悬一线还可怕,他只是怕她承受不了。
孟澜瑛愣住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明明话说到了她心坎儿上,为何她就高兴不起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