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叶浮飞》淡宝甜藕

110、第 110 章

　　好像角色对换。
　　听到这句话从她口中说出，凌恒心情复杂酸楚。
　　“我一直觉得，我们之间很可惜。芳菲，给我、也给你，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好吗？”
　　奚芳菲扭着脸不看他，态度只剩冰冷：“不可能。”
　　“我们不该就这样结束！”凌恒恼怒。
　　“从没开始过，何来结束。”
　　“你敢说你没喜欢过我？”

　　奚芳菲默了默，回头：“那又如何？早过去了。”
　　“我不信…”凌恒捏住她下巴，用力吻上去。
　　没有抗拒，没有闪躲，当然也没有迎合。怀里的女人睁着眼睛，平静又清明地望着他，就好像一个情绪稳定的成年人，在旁观一个讨不到糖吃的小孩撒泼胡闹。
　　她的眼底，甚至还是一丝怜悯。

　　凌恒乱了，茫然地松开她。
　　“不亲吗？”奚芳菲理了理凌乱的衣角，大方地抬头：“往后可就没机会了。”
　　“你…”
　　“我原谅你。”
　　她简短一句话，将凌恒心中最后一丝镇定与希冀打碎。
　　有些东西，好像真的越飞越远了，远得等他反应过来时再也抓不住。

　　“凌恒。”奚芳菲立在原地，望着面前这个曾经让她遥不可及的男人：“你如今想要的，也是我从前不甘放下的。我会怀念并肩作战的日子，但绝不会彷徨惋惜。我已经向前奔跑，你难道要继续困于原地吗？”
　　“原地？我没有…”
　　“别再自欺欺人，从前的你不会这样优柔寡断。”
　　凌恒张开嘴，想说他没有自欺欺人、他们之间还有未来，但干涩的咽喉发不出半点声音。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会议室门把手被用力转动。
　　“嘭嘭嘭”——接着响起剧烈的敲门声。
　　“芳菲！你在里面吗？”
　　“凌恒！开门！”
　　奚芳菲诧异地回头：“你还锁上了？”
　　“是啊，现在知道怕了？”
　　凌恒嘴角才刚扬起，大门“嘭”地一下被人踹开，接着有人怒火三丈地朝他冲来。

　　“等等…”奚芳菲怕出事，连忙伸手拦人。
　　纪拂叶推开她，揪住凌恒的衫衣领子，一个右勾拳就上去了。
　　凌恒被打得踉跄一步，左脸显见的红肿起来，却还在激怒对方：“就这？没吃早饭啊…”
　　“找死！”纪拂叶把人拎过来，抬手又是两拳，拳拳到肉，很快凌恒的眼角也肿了起来，股股血丝往外渗透。

　　奚芳菲脸色一白，冲过去抱住他：“纪拂叶，快住手…”
　　“你放开…”
　　“别打了！”
　　凌恒趁机爬起活动了下关节，蓄力挥出一拳，纪拂叶防备不慎被他撂倒。
　　“芳菲，一边看着！”
　　凌恒拿回主动权，单膝压着对方开打，纪拂叶虽全力格挡，脸上依旧挂彩不少。
　　“别打了你们！都住手啊！”
　　“凌恒、纪拂叶！”

　　两人在地上扭打一团，奚芳菲劝说半天不奏效，匆忙跑出去找外援，刚到门口就见一人神色焦急地往这儿跑。
　　“冯经理…”
　　“你闪开！”
　　冯悠像是早就知道里面什么情况一样，撞开她就往会议室里冲。
　　看到凌恒又落下风，举起桌上的电脑就往前砸：“放开凌总！放手！”

　　纪拂叶注意力全在凌恒身上，猝不及防地被她偷袭成功，有旧伤的胳膊一阵酸麻，他缩了下手，立马被凌恒抓到空子，扑倒在地。
　　好在他反应快，成功挡住一拳后翻身而起，重新抢回对决的主动权。
　　冯悠见状，眼中狠劲一闪而过，再次举起手中物品，奋力甩向纪拂叶后脑。
　　“啪”——

　　一声闷响，电脑在半空被人拦截。
　　奚芳菲抢回笔记本，忍着手掌的钝痛怒骂：“冯悠！过分了吧？”
　　“你站远点别伤了！”纪拂叶沉声提醒。

　　冯悠见对方没有向她出手，推开奚芳菲再次上前，没了使力工具也不怕，瘦长的双手如勾爪般薅住纪拂叶的头发往外拖。
　　一时间，奚芳菲问候她全家的词儿都想好了，玩阴的是吧？

　　环顾四周，桌上有一把约五十公分长的黑色藤编软戒，看着用料扎实、做工考究，有点像古时候书香门弟用于规训的戒尺，奚芳菲眸色一深，就是你了！
　　握紧手柄，铆足全力向前一抽！

　　“啪”——软尺裹着凌利的锐气与绝对的力道甩到肉上。
　　“嘶！”
　　冯悠疼得立马缩手，白皙的手背如同被鞭打一般浮起一道红痕，只不过戒尺宽度比鞭子要粗得多了，红肿范围也更大。
　　没给她喘气机会，奚芳菲拎起她的辫子往后一拽。
　　“啊”——
　　又是一声尖叫。

　　看清身后捣乱之人是谁，冯悠恼羞成怒地扑来：“奚芳菲！”
　　“啪”地一下，戒尺再次挥下，奚芳菲侧身躲开：“喊什么，不劝架就滚，别火上浇油！”
　　冯悠脚步一顿，看看凌恒那边的情况，藏住恨意转身，奚芳菲还当她脑子清醒了，要出去喊人，不料她突然抱起边上的金属座椅，咬着牙砸向纪拂叶。

　　嘚！
　　奚芳菲后悔了，她不该跟对方讲道理的，凌恒正在挨打，估计冯悠脑容量已经告急，说再多道理也是听不进去的。
　　她丢掉戒尺跟上去，一手挡住椅子一手拉住冯悠，试图把人拖离战场。

　　冯悠眼底一闪，忽然脚步调转，带着她全身力道的座椅就这样朝着奚芳菲头顶落下。
　　“小心！”
　　纪拂叶的角度刚好看到这一幕，分神间被凌恒一击挥倒。
　　“你是该小心！”凌恒喘着粗气直起腰，回头一看，胜利的喜悦被惊慌替代：“冯经理，你在做什么…”

　　“凌总…”冯悠缓过神来，也是满脸忐忑：“我、我想帮你…”
　　纪拂叶推开错愕的两人，将一头鲜血的奚芳菲扶起：“芳菲、芳菲！”

　　“别喊了…头晕…”奚芳菲痛苦地摸上耳朵，手指沾到些许粘腻，凑眼前一看，差点昏过去：“血！我脑袋破了？”
　　“我们去医院！”纪拂叶抱起人就冲。

　　凌恒也想去，不经意地、视线扫到两人手腕上一模一样的雌雄彩编手环，迈出的脚步猛地停下。
　　“我已经向前奔跑，你难道要继续困于原地吗…”
　　前方依偎奔走的身影早已远去，他捏紧垂落身侧的手指，半晌后缓缓垂下头。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冯悠不安地拉住他：“凌总，你相信我，我不是故意的…”
　　凌恒抽出手：“会议室的门，是你锁上的吗？”
　　“锁？不是…我没有酒店的磁卡，锁不了门。”
　　“那你从哪里过来的？”
　　“我…监控室。”
　　冯悠的坦诚让凌恒放下戒备：“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有记录？”
　　“是的凌总…”

　　凌恒仰头叹了口气：“算了，这件事我来处理，你去忙经销大会吧。”
　　“谢谢凌总…”冯悠咬了咬唇，感激地离开。
　　迈出会议室的那刻，她面上的惶恐瞬间消散，镇定的脸上浮起笑意。

　　不是故意的？
　　不，她就是故意的，故意利用奚芳菲分走纪拂叶的注意，故意让凌恒看到那两人身上同款的情侣手链。虽然纪拂叶的出现让她意外，但后面的发展仍在她掌控中。
　　唯一失策的是，力道没抓好让奚芳菲见血了，不过不要紧，凌恒一定会原谅她的。

　　这一幕情景缩成影像，落入酒店监控室的众人眼中。
　　“就到这儿。”一排液晶屏前，步芷心抱着手臂指示：“删除前，先拷贝一份给我。”
　　“从7：55开始是吧？”
　　“对。”

　　片刻后，管理员敲下回车键：“好了。”
　　步芷心收回U盘放入包里，启唇轻笑：“谢啦小哥。”
　　“弄完了？”一名酒店经理打扮的男子进来。
　　“嗯嗯，今天又麻烦你了，晚上请你吃饭…”
　　“步总邀约，必须赏脸…啥时候再给我介绍点客户呐…”

　　两人出了监控室，越走越远，管理员小哥抓起吃一半的鸡蛋饼继续啃。
　　早饭刚吃完，监控室门再次被敲响。
　　这次进来的是位陌生面孔的年轻男士，衫衣西裤、气度不凡，奈何脸上挂着不同程度的外伤，原本儒雅的外形显得狼狈不少。

　　“你找谁啊？”管理员觉得他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想不起来了。
　　凌恒精简概括：“我司在西区109遗失物品，想查监控确认。”
　　西区109？管理员一怔。
　　他想起来了，这位先生不就是方才监控里与人斗狠的那位嘛，怪不得眼熟呢。

　　“丢了什么东西，有精确时间吗？”
　　“上午八点到九点之间，先调出来看。”
　　管理员扭头，面上浮现为难：“这个点…没有了。”
　　“什么叫没有了？”凌恒皱眉。

　　管理员想起会务经理的交待，老实地回答：“就刚才，一位姓步的女士过来看了监控，按她要求全删了。”
　　“全删了？姓步…是叫步芷心吗？”
　　“哎，是她。”
　　“明白了，谢谢你。”凌恒转身。

　　毋庸置疑，步芷心的目标是纪拂叶，从某种程度上讲，他们属于同一战线。
　　先不管事发时她为何在监控室，删掉记录、又留下自己姓名，显然是在向他释放友军信号。
　　无论如何，他想做的事情有人替他做了，也好。
　　只是还有个疑问，他约芳菲在109会议室见面的事，是谁向纪拂叶透露的。
　　*

　　“短信？哪个发给你的…”
　　五公里外的县医院急诊厅，奚芳菲捂着刚包好的耳朵追问：“总不会是凌恒自己吧？”
　　纪拂叶右手拎着药品袋，左手牵着她：“不知道，陌生号码。手机在左边口袋，自己拿出来看。”
　　“行。”奚芳菲毫不犹豫伸爪。
　　某人身形一躲，像是早就提防着她一样，无语地点了点下巴：“上衣口袋！”
　　谁让她掏裤档了。

　　“哦。”奚芳菲收起流氓式微笑，从他兜里取出手机，解锁、打开收件箱。
　　一条没有任何语气的匿名消息躺在首列。
　　【奚芳菲约凌恒在109会议室见面。】

　　“这表达…首先排除冯悠和凌恒了。”她摇头。
　　“你觉得像谁？”纪拂叶侧目。
　　“嗯…步芷心在这酒店有人脉吗？”
　　“有吧，昨天中午你跟宁笎笎待一处，我去楼下借餐具时碰到她，她说认识这里的会务经理，可以帮忙安排会议室。”
　　“哦？那我怀疑是她。”
　　纪拂叶扬唇一笑，不接话。

　　“你什么反应？”奚芳菲挑挑眉，语气哀怨了：“是不是觉得我针对她…”
　　“没有，很合理的怀疑。”纪拂叶打开副驾门，先护着她进去，然后回到驾驶室关上门：“昨晚冯悠找你，除了你和凌恒，应该没有第三人知道。步芷心在楼下看到你，跟过去又发现了凌恒，她肯定第一想法是，你约了凌恒见面…”

　　“打住！为什么第一想法是我约的凌恒？”
　　“你看不出来她对你有意见？咳，我的意思是，因为我，对你有意见…我的错…”
　　奚芳菲差点暴走的情绪降下来：“继续。”

　　纪拂叶发动车子往酒店开：“其实她怎么想不重要，对她来说，你跟凌恒，到底谁约的谁，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让我以为，你们谁约的谁。”
　　“所以，假设这个人是步芷心，她发给你的短信中，肯定会咬定是我约凌恒单独见面。”
　　而这条匿名短信的内容，确实也是这么表达的，符合步芷心的行事作风。

　　“总算灵清了。”纪拂叶在她头顶一阵乱撸，又问：“冯悠那边，有什么打算？”
　　奚芳菲拽开他手：“嗯…毕竟是甲方，又是关键时期…”
　　听出她妥协的语气，纪拂叶皱眉：“不用考虑扉页与他们的合作，只要你想…”
　　“我不想。”奚芳菲打断他：“我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顺利做完这一单，再也不用像孙子一样听候传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