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叶浮飞》淡宝甜藕

32、第 32 章

　　S市距离J市较远，普通物流的运程得三天左右，但合同类属于重要文件，唐雅给寄的空运快递，次日便收到了派件通知。
　　奚芳菲掐着点给其焱的助理小卡打去电话，一来确认对方收到文件，二来提醒对方财务流程跟上。
　　小卡反馈已经收到快递时，她甚至估算了鼎泰汇款的时间，然而对方接下来的话却如同一盆冰水泼到了她头顶。
　　其它资料都齐全，但合同内页少了最重要的三张。
　　所以，暂时无法签约。

　　奚芳菲乱了。
　　文件都是她亲手打印核对的，确认无误才拿去的人事盖章，唐雅盖完后她还特地检查了每一页的骑缝章是否清晰，完完整整一张不缺。
　　总不会是唐雅装袋的时候不小心漏了几张吧？
　　那么巧，正好漏了最重要的三张？
　　纪拂叶从里间出来，看到她魂不守舍的模样，笑问：“脸色这么差，股票跌了？”
　　“纪总，我可能犯了个低级错误……”奚芳菲决定先坦白。
　　不管怎么说，这事儿发生在她手里，她是有责任的。
　　当务之急，先解决问题。

　　她很快冷静下来，边汇报情况边重印文件。
　　纪拂叶还来不及细问，她就捏着合同冲了出去。
　　人事部内，唐雅正专注地处理庞燕妮分给她的工作，骤然响起的敲门声吓她一跳。
　　“小雅，我来盖章！”奚芳菲进屋。
　　“妈呀！奚经理！”唐雅拍拍胸口：“你下次别敲这么急，我心脏病都要发了。”
　　奚芳菲挑眉：“你有心脏病？”
　　“没有！我开玩笑的，这你也能当真……”
　　“没有就好，关乎健康，还是不要随便开玩笑。”

　　奚芳菲一本正经的态度看呆唐雅，如果没记错，这位奚特助也才三十出头的年纪吧。
　　怎么古板程度比她祖父还要夸张，开个玩笑都如此较真。
　　她心底不屑，面上却很恭敬：“嗯嗯，奚经理刚刚是说要盖章吗？”
　　“对，流程昨天走过了。”奚芳菲将文件放下，同时打量她的神色。
　　唐雅看到封面，倏地一愣：“哎，又是鼎泰啊，昨天不是盖过了吗？”
　　“昨天的合同，客户收到后发现少了三张。”
　　“嗯？少三张？”
　　“是的，所以要补寄。”
　　奚芳菲淡定的反应让唐雅本能地不爽，这可是鼎泰的合同哎，大客户呢，合同缺页这种低级错误是她一个CEO特助该犯的吗？
　　犯就犯了，为什么她还能如此理所应当？好像跟她没什么关系一样。

　　“奚经理，那这份你检查仔细了，不要再少了。”
　　“检查过了，和我昨天拿过来那份一样，一页不少。”
　　唐雅顿了顿，忽然反应过来：“奚经理，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她拿过来的时候一页没少……
　　这不就是说，合同是交到她唐雅手里才出的问题么。
　　“昨天那份文件是从纪总打印机出来的，一共打了几页云端都有记录。”奚芳菲打开手机，滑出一个界面给唐雅看：“也就是说在盖章之前，它是完整的。盖章后我检查过，也是完整的。但客户拍给我的照片，确实少了三页，所以问题可能就出在盖印后、邮寄前。”
　　而邮寄之前，这份文件一直放在唐雅桌上，她无论如何逃不了责任。
　　更讽刺的是，奚芳菲曾经提醒过唐雅妥善保管，但对方不以为然。
　　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其实到此为止，奚芳菲都不认为此事跟唐雅有关，她只是把逻辑拎出来，希望能给对方一点思路，或许唐雅能摸到什么线索。
　　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全看会有什么影响和结果。
　　唐雅怔怔地看完打印记录，粉嫩的脸色难看起来。
　　她突然想起自己的第一份工作，那是H市的一家金融上市公司HUS，本来以她的资力是进不去的，但刚好有个实习岗位，因为不能转正所以要求不高，让她捡了个便宜。
　　入职后她因为工作积极、表现优秀，被部门组长看好，破例给了她一个转正名额，只要通过考核就能成为正式员工。然而就在考核之前，她犯了一个错误，致使某业务部门的笔试题库遭到泄漏，其实就是候选人在答题时她回到了工位上处理其它事务，等她回去收卷时不仅人跑了试卷也给顺走了。
　　这件事发生的第二天，她就被公司辞退了，没人听她解释，她自己也解释不清。之后很长时间，她因为这段经历十分自卑，求职道路磕磕绊绊。
　　来到扉页，老板很好、领导也很好，她很珍惜这份工作机会。

　　所以，当奚芳菲提出文件丢失时间在邮寄之前时，她下意识地认为对方要将罪名扣到她头上、要拉她出来当替罪羊，而她也将因此失去这份得来不易的工作。
　　如同当年在HUS的经历。
　　出于本能，唐雅一改往日的温顺和气，提着嗓子反驳：“不可能！你凭什么这么推测，说不定是快递运输时弄坏了纸壳，文件掉出来了呢！”
　　奚芳菲又翻出一张快递壳的照片：“客户说外壳完好，没有损坏或打开过的痕迹，上面有两个用黑色记号笔写的字：鼎泰，这个字迹是你的吧？”
　　唐雅撑在桌上的手指微微收拢，那两个字，的确是她写的。

　　“那……会不会是前台？或许是客户公司的前台弄丢了呢！”
　　“小雅，这份快递是有明确收件人的，对方亲自打开的。”
　　“可是……可是我只是帮你寄了个快递，你也不能赖上我呀！”
　　“我不是想赖你……”
　　奚芳菲正要解释，身后办公室的门卒然被推开，习璐探着脑袋挤了进来。
　　“怎么啦这是？外面都听到你们的吵架声了……”
　　“我们没有吵架……”
　　“璐姐！你来得正好！”不等奚芳菲说完，唐雅一把拉过习璐：“奚经理的文件丢了，她怀疑是我做的，可我没有理由啊！我嘴笨，你快帮我解释解释……”

　　闻言，习璐热心地挤到中间：“文件丢啦？什么文件呀？”
　　“就是鼎泰的项目合同，昨天我们还聊到的，要是这个合作成了，我们旅游经费就不用抠搜了！”唐雅着急地回答。
　　习璐面色一滞，轻咳一声：“噢……是这个啊，都丢了什么？”
　　“具体我也不知道，奚经理说客户反馈少了三张……”
　　“奚经理，是这样吗？”
　　奚芳菲扭头，视线从唐雅身上移到习璐脸上：“对，没错。”
　　“你的线索，都指向小雅？”习璐又问。
　　奚芳菲思索片刻回答：“我没有线索，文件交给小雅后我就回去了，快递是小雅帮忙寄的。”
　　“快递是我寄的，但里面的文件不是我弄丢的啊！”唐雅委屈地申辩。
　　“呵呵，奚经理，不是我要怀疑你哈。”确认对方没有线索后，习璐放心下来：“你能确认，文件交给小雅之前，就是完整的吗？”

　　奚芳菲再次翻出打印记录：“当然，我非常确定。”
　　习璐却推开她的手机：“可是这些只能证明你打印的没有问题哎，不能证明你交给小雅的没有问题吧？”
　　“小雅盖完章我核对过，的确没问题。”
　　“鼎泰的项目是你经办的，到底有没有问题，也只有你清楚，对吧？”
　　“习经理的意思是，我故意带一份有问题的合同过来盖章，企图搞砸这次合作？”
　　“奚经理误会啦，我可没这么说哦。只是小雅的为人我是了解的，她入职以来一直兢兢业业，绝不会做这种背后搞鬼的小动作。”
　　“习经理这话我听不懂了。”奚芳菲忽觉好笑：“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是小雅在背后搞鬼？你如此着急忙慌地替她撇清关系，难道真是小雅做的？”
　　“我没有！”唐雅又急了：“奚经理，我真的没有！璐姐！你好好说呀！”
　　习璐表情顿了顿：“呵呵，既然奚经理也是相信小雅的，那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吧？”
　　“我也没说我相信她呀。”
　　“你……那你想怎么样呢？”

　　奚芳菲转身，余光瞥见庞燕妮就在门外，故意露出强势的姿态：“东西交给行政，丢了，行政肯定要负责呀，还能逃到天边去？”
　　习璐冷笑：“奚经理自己躲不掉处罚，就非得拉上小雅垫底吗？”
　　“你想多了。”奚芳菲一派气定神闲：“我完全可以自证清白，你口中的处罚只会落到行政一人头上。”
　　“这么重要的内页丢失，你要如何自证？”习璐不信。
　　“如何自证是我的事，不劳习经理操心，不过丢了几张附表，重寄就是了。”
　　“你开什么玩笑，那可是……”
　　“可是什么？”
　　“没什么……”习璐很快避开话题：“鼎泰的文书规范极严，发生这样的纰漏，肯定给他们留下不好的印象，奚经理于其在这里追责，不如想想怎么补救吧。”
　　“嗯，当然。”奚芳菲抬脚，在习璐和唐雅身边转了一圈，又绕回习璐身边：“只是我很好奇，习经理如何知道丢的是重要内页？”

　　习璐强忍心虚：“我不知道呀，随便猜的嘛。你把小雅骂得这么惨，肯定是丢了重要的资料……”
　　她话音刚落，门外传来庞燕妮的声音：“谁在骂我的小雅？”
　　“经理……”靠山来了，唐雅瞬间泪崩。
　　习璐面上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燕妮姐，你可算回来啦。你再不来，小雅都要冤死了呢。”
　　奚芳菲挑了挑眉：“习经理，饭可以乱吃，话可不兴乱说，须知祸从口出。”
　　“昂昂是，奚经理教训得对，是我多嘴了……”习璐故作惶恐。
　　庞燕妮一路进来，扫过每个人的表情，最后落到奚芳菲身上：“奚特助好大的官威，我都不清楚了，这里到底是人事部还是总经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