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叶浮飞》淡宝甜藕

83、第 83 章

　　有纪拂叶和朱珠在，奚芳菲也没避着凌恒，四人就在总经办完成了初步沟通。
　　“恒瑞的情况我了解了，我先整理第一版方案，回去跟开发和项目碰一下。”
　　奚芳菲起身道别，纪拂叶拎起一旁的外套给她披上，收好电脑和资料开门：“凌总，不用送了。”
　　“纪总还真是猴急。”凌恒不客气地回嘴，提醒朱珠去拿东西：“给奚经理的见面礼呢？”
　　“在我那儿，我去拿。”朱珠快步离开。

　　纪拂叶靠在门框上冷哼：“当着我的面儿，贿赂我的员工啊？”
　　奚芳菲白了他一眼，望向凌恒：“我不需要，你自己留着吧。”
　　“放心，纪总也有。”凌恒笑起来：“以咱俩的交情，我还能陷你于不义么？”
　　“凌总，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是乙方啊？”奚芳菲蹙眉。
　　凌恒跟着她走到门口：“今天失礼了，就当是谢罪。如果不方便拿，我派人送去扉页。”

　　雪微办完调岗手续，在人事部坐了许久，冯悠见她一直回不过神，也没催她，抬头看到朱珠从总经办方向过来，她思索片刻追上去。
　　“朱经理，开完会了？”
　　朱珠停下脚步：“怎么喊我经理呢？在你眼中，我不过是个资历浅薄的小组长呀。”
　　凌恒早在上月例会中就提出要升朱珠为项目经理，但冯悠一直卡着流程不批，人前人后也依旧喊她“小朱”或“朱组长”，摆明是不认同她的晋升。
　　今天突然改口了，朱珠直觉这个女人没憋好屁。

　　“朱经理真风趣啊，凌总把你当成重点培养对象，这公司有谁敢轻看你？”冯悠说着朝身后的办公室瞥去：“下周起，总经理秘书一职就空位了，朱经理有什么想法？”
　　“你猜我有什么想法？”
　　“我猜……朱经理不会这么贪心吧？”
　　朱珠不想再同她废话，扭头回了项目部。
　　她不回答，冯悠心底却担忧起来，转身朝总经办行去。

　　朱珠取了礼品出来，恰好遇到雪微从人事部离开，她放慢脚步经过：“我早就提醒过你，凌总器重你不过是看在菲姐的面子上。菲姐助你登高位，你却想做别人的狗，如今这个结局，那女人可有为你出头？”
　　雪微僵在原地，目光呆滞地盯着前方，说不出半句话。

　　不远处的总经办门口传来谈话声，奚芳菲与纪拂叶先后出来，凌恒与冯悠紧随其后，凌恒想送奚芳菲到园区门口，被冯悠出声打断：“凌总，雪经理的交接有些问题，我想跟你聊一下。”
　　凌恒顿了顿，看向前方过来的朱珠：“行……朱珠，你替我送送纪总和奚经理。”
　　“好的凌总。”
　　朱珠瞥了眼凌恒身后的冯悠，挽着奚芳菲胳膊往外走：“菲姐，你今天开车了吗？没有的话我送你们回扉页吧……”
　　“开了，就停在外面，你帮我领张停车券就行……”
　　“行啊没问题……不过你们公司都不报销停车费的吗？”
　　“咳！”
　　纪拂叶跟在身后咳了一声，朱珠缩了缩脖子立马改口：“扉页肯定不差这点钱哈……”

　　三人走到前台附近，有两道打量的目光射过来。
　　接着听到一声嗤笑：“就是她啊，长得很普通嘛，都没茵姐一半好看……”
　　“个子也不高，茵姐一条腿都完胜她了……”
　　“就是，我要是凌总，怎么选都是选茵姐啊……”
　　“可能那方面有些本事吧……”
　　朱珠脸色一变，气得要冲过去理论，奚芳菲拉住她摇了摇头。
　　对方就是故意挑衅，你生气了、在意了，她们只会更兴奋、更嚣张。
　　吵一架自然解气，但无视，是更省力的回击。

　　奚芳菲同朱珠开门出去，纪拂叶却没跟上。
　　他停下脚步，转身走向前台碎嘴的两名女职工，高大的身影俯视下来，俊隽的五官罩上阴沉的气息。
　　两名女生一怔，瑟缩着后退半步：“你……你想干嘛？”
　　纪拂叶单手撑在前台的大理石桌上，冷笑着开口：“你们两个，是闫茵请来的托吧？”
　　对方瞳孔微缩，眼底闪过心虚：“我、我们是恒瑞的！”
　　“嗯，收了多少钱？”
　　“什、什么收钱，你别乱说……”
　　“我出三倍。”
　　“啊、啊？”两名女生愣住，错愕地对视一眼。

　　纪拂叶换上和煦的笑意：“没听错，闫茵出钱让你们诋毁奚经理，我出三倍。不需要你们诋毁闫茵，毕竟我见过她本人，没什么可说的……”
　　对方连忙打断：“那当然，我们茵姐的美貌可是得天独厚的！”
　　“抱歉，我不否认她的皮囊，但我的意思是，她的人品……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两名女生反应过来，瞪大眼睛：“你想让我们诋毁茵姐的人品？你做梦啊……”
　　“打住，你们又误解了。”纪拂叶摇了摇头，突然有点可怜凌恒，这么大个公司，百来号员工，脑子正常的却没几个：“一样东西她有，你们偏说没有，才叫诋毁，如果她本来就没有、还去诋毁她没有，岂不是多此一举？”
　　“你、你……你在骂茵姐？”一人诧异。
　　另一人疑惑地扭头：“他骂茵姐什么了？”
　　“笨啊，他说茵姐没有人品！”女生说完立即捂住嘴，懊悔自己成了对方的嘴替。

　　纪拂叶扬起眉稍，满意地笑出声：“嗯，看来你们挺认同我的观点。”
　　“别、别胡说……谁认同你了！”女生又急又气，一张脸涨得像猪肝一样难看。
　　纪拂叶拍拍衣袖站直：“凌恒早已取消同闫茵的婚约，你们若是聪明，就不该接这砸饭碗的活儿。”
　　对方面色红了又白，咬着牙逞强：“你懂什么呀，我们老板和茵姐是真爱，早晚会复合的！”
　　“呵。她若真是凌恒的真爱，何须让你们来诋毁奚经理？”
　　说着纪拂叶举起手机晃了晃：“去吧，凌恒在总经办等你们，想想怎么狡辩。”
　　对方扫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这才发现中了他的计，然而已经来不及了，扬声器内传来凌恒恼怒的吼声：“丢人现眼的东西，都给我进来！”
　　两名女生吓得一愣，互相推搡着跑进了大厅。

　　前台桌子后幽幽探出一颗脑袋，是人事部的行政小姑娘。
　　“纪总，我什么都不知道……”
　　纪拂叶看向台子上吃剩一半的蛋糕和水果，扯了扯嘴角：“茶点是你送进去的，拿人手短，你说你没参与？”
　　“我真没有啊！”行政慌了：“我就帮老板娘送了个东西，半句奚经理的坏话也没说！”
　　“老板娘？”
　　“哦哦，前老板娘！”
　　纪拂叶挑了挑眉，抬脚离去。

　　园区门口，奚芳菲按着喇叭催促：“纪总这么依依不舍，是瞧上哪个小姑娘啦？”
　　纪拂叶一脸淡定地钻进副驾驶，系着安全带反问：“瞧上你了，能带回家吗？”
　　奚芳菲伸手就要拧他，被纪拂叶一把扣住手腕：“别急啊，有外人在呢。”
　　驾驶室的车窗外，朱珠尴尬地后退：“那菲姐你慢点开哈，我还有活儿先进去了。”
　　“嗯好。”奚芳菲冲她挥挥手，轻踩油门驶出园区。

　　窗外风景闪过，纪拂叶安静坐了会儿，突然问：“当年你离开恒瑞，也是被她逼的吧？”
　　“昂？”奚芳菲愣了愣，明知故问：“谁啊……”
　　“装？继续装。”
　　“呃，我刚被骂过哎，你不能同情下我吗？”
　　见她委屈，纪拂叶开始心软：“那你倒是还嘴啊，刚刚不说话，现在博同情了？”
　　奚芳菲瘪了瘪嘴：“我不是怕……影响扉页形象么。”
　　“真会给自己贴金。”纪拂叶勾起唇角看向窗外：“闫茵今天这波操波，可是在恒瑞赚足了好感，虽然人没出现，却给你扣了好大一顶脏帽，既宣示了主权，又给你埋了暗雷，你就没什么想法？”

　　奚芳菲默了默，轻声笑起来：“她这个招式也不是头一回用了，从前或许能刺激到我，如今我早就免疫了。”
　　她这话说得纪拂叶心头一动，蓦地侧身：“你还真是因为她才离职的？”
　　“嗯……一半一半吧，也不全是被她逼的。”
　　趁着等红绿等，奚芳菲拆了包薯片来吃：“我离开恒瑞，原因很复杂……”
　　“闫茵手段厉害，在公司拉帮结派、笼络人心，我那时候的确被她整得……有些难受。”
　　“但真正让我死心、决定放下的……其实是凌恒的态度。”

　　凌恒是个典型的资本家兼精致利已者，喜欢给每个人、每样东西赋予价值，在他眼里，感情和利益是可以放在同一天平上比较的。
　　那些年，他一直在闫茵和她之间徘徊不定，实则是在权衡利弊。你不能说他心中没有情，他只是想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而已。
　　奚芳菲认真思考过，这样的男人，即使为了感情选择她，最后也将为利益抛弃她。
　　她永远不可能成为对方坚定、第一的选择。
　　而且她在恒瑞的最后两年，很明显地感受到凌恒在忌惮她的能力，他否定她的决策、打压她的思想，甚至允许闫茵与她的盟友们分刮她的权限。
　　所有的矛盾堆积起来，才是她离开恒瑞的终极原因。

　　“这样，那我真是高看了他。”听完奚芳菲的阐述，纪拂叶缓缓开口：“恒瑞发展到现今的规模，我当凌恒是多有魄力的人，没想到面对感情，如此窝囊。”
　　奚芳菲怔了怔，奇怪地看他：“你怎么骂人呢？”
　　纪拂叶表情一噎：“这是重点吗……”
　　“那什么是重点？”
　　“你离职前一年，恒瑞内部是否有过组织变革？”
　　奚芳菲惊讶：“这你都知道？”
　　纪拂叶“哼”了一声，目光冷硬地望向前方：“闫茵在背后做的那些事，我不信凌恒完全不知情，但他却选择放手不管，你当为什么？”
　　“他不仅在评估你们两人的价值产出，更想通过两虎相争的方式……”

　　他说到一半停下来，奚芳菲正听得兴头上，不解地催促：“怎样？接着说呀。”
　　“你，还会在意吗？”纪拂叶小心观察她的反应。
　　“不啊，我早就放下了，没事儿你说呗……”
　　“我猜他尝试过了……因为做不出决定，只能把主动权交出去。两虎相争必有一胜，这是他给自己的选择。”
　　也是他给心中那份模糊的感情，交出的最优解答卷。
　　那个时候的凌恒，肯定想不到，这将是他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决策。
　　“所以我说，他在感情上胆小又窝囊。”
　　自己下不了决定，便让两个女人去争、去斗，而他只需等一个结果。

　　“算了。”安静片刻后，奚芳菲扬起一个笑脸：“都是过去时了，我现在的眼睛只能看到当下。”
　　纪拂叶懒散地靠向椅背，狭促地目光瞥过来：“当下……那聊聊我俩的事？”
　　“我俩有什么事？”
　　“你刚为什么吃我豆腐？”
　　奚芳菲震惊：“我什么时候？！”
　　这家伙怎么张口就来啊！

　　“上车的时候。”纪拂叶眯着眼睛盯她：“你敢说，不是想掐我腰？”
　　哦，那个啊……
　　奚芳菲被他盯得脸皮发烫，扭过头不说话了。
　　这让她怎么回，怎么回都是陷阱……
　　还是闭嘴吧。

　　车子一路向南，开进中安大厦停车场后，纪拂叶从储物格中翻出一个小巧的电子设备：“这个给我吧。”
　　停好车，奚芳菲扭头去看：“你要它干嘛？”
　　这个电子设备还是先前为了打击租车骗局，她特地买来让串子安在隐蔽位置的车载定位。
　　说起来，这小玩意儿还是那起案子的最大“功臣”呢。
　　不过现在已经没什么用了。

　　纪拂叶举起定位器认真端详，冷不丁回答：“定情信物。”
　　“什么？”奚芳菲呆住。
　　“你都收了我的。”纪拂叶指了指她手机上的贝壳链：“不该礼尚往来吗？”
　　他挑着眉梢笑得一脸得意，奚芳菲气得又想掐他：“瞎说什么，这哪算……”
　　“反正……”纪拂叶抓住她拍过来的手，漂亮的眼晴闪着狡黠：“我是不会把你还给凌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