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叶浮飞》淡宝甜藕

91、第 91 章

　　既然纪拂叶出差了，那蒜头是怎么安顿的？
　　回到工位，奚芳菲打开跟某人的对话框，两人最后一条消息是张图片，纪拂叶发的。
　　点开查看，复古格子窗外的树叶被细密的雨滴打湿，在镜头下交织出淡烟疏雨的朦胧画卷，聚焦的中心是两片依偎相叠的绿叶。
　　她怔了半天，抬手抓头。
　　为什么那天手机没提醒她啊，真是活爹！

　　【凉姐，打扰一下…】
　　【纪总出差了，那个…】
　　【蒜头是不是被你领走了？】
　　犹豫半天，奚芳菲还是给萧凉发去了消息。

　　萧凉刚结束上午的会议，也正想着她和纪拂叶的事儿，当即回了电话过来。
　　“凉姐，我是不是打扰你工作了？”奚芳菲挺不好意思的。
　　“没有啦，你不找我，我也准备找你呢。”
　　萧凉锁上办公室门，提起茶杯喝了口，又走到落地窗前：“你和阿叶…我听劳百适说了。”
　　“劳总？他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说你们接了恒瑞的项目，最近挺忙的…”萧凉犹豫了下，又问道：“芳菲，你跟那位凌总…似乎关系不错？”

　　奚芳菲顿了顿，出声否认：“没有，他只是我前老板，我们没有私交。”
　　“这样，那我怎么听劳百适说，他公司那个项目就是奔着你来的？”
　　“凉姐。扉页的产品和服务口碑，才是吸引客户的关键，我个人没这种本事。”
　　听到奚芳菲这么讲，萧凉忽然叹气：“芳菲，你别怪凉姐多心，恒瑞跟我们公司是竞争对手，我对凌恒这个人多少有些了解的，种种迹象表明，他对你，可是势在必得呀。”

　　“凉姐，其实我…”
　　“你别急着反驳。”奚芳菲正想解释，萧凉难得严肃地打断她：“凌恒对你什么心思，你应该比我清楚，不过我相信你对他没那个想法，就算当初有，现在想必也死绝了…”
　　“阿叶在感情上是挺墨迹，但他其实很敏感，凌恒对你穷追猛打的，他嘴上不说，心里估计都快急冒烟了。”
　　“这回你俩闹不开心，起因是什么、对方用的什么计，不用我分析、你肯定早明白了吧？我没别的意思，只想提醒你，恒瑞那只老狐狸不适合你啊，就算你不和阿叶好，我也不想你被他耍得团团转。”

　　最后一句萧凉是发自内心的，虽然她很想凑对奚芳菲和自家表弟，但也清楚感情不可勉强，以她对奚芳菲的了解，这个看似性格锋利长满勾刺的姑娘，实则内心柔软又单纯，跟凌恒那样自私冷血的人在一起，她只会感到束缚和煎熬。

　　同萧凉通完电话，奚芳菲在椅子上呆坐许久。
　　从昨晚开始，纪拂叶就关机，今早她打了一个倒是通了，却被挂断了。
　　想来他还在生自己的气。
　　可是他不接电话，她也没机会解释呀。

　　正烦恼着，电脑上登录的工作软件发出“叮”地一声会话提示音。
　　【奚特助，在不在？】
　　列表中一颗青草头像闪动，姚宾发来询问。
　　【在。姚经理有事吗？】
　　奚芳菲打起精神，迅速回复。
　　那头输入半天发来两条消息：
　　【上次的合同定制审批过了，麻烦你尽快做出来。】
　　【按我列的要求做，明天前给我。】
　　接着他发来一个命名为《合同定制要求》的PDF文件。

　　奚芳菲下载点开，两页的文档，第一页是十项合同清单，第二页是相关细节要求。
　　十份定制合同，明天前给他？
　　律师都没这么快的手速吧。
　　【一周后给你，可以吗？】奚芳菲试图跟他商量。
　　姚宾讥讽的语气隔着屏幕传来：
　　【你当买菜呢，讨价还价？】
　　【纪总老说你是专业的，这就是你的专业态度？我看是图有虚表吧。】

　　奚芳菲咬着牙反驳：
　　【十个指头的协议，再专业今天也不做完的。】
　　【这就不是我该考虑的事了，你自己想办法呗…】
　　聊天窗内，对方的状态很快显示忙碌，奚芳菲忍了忍，愤愤叉掉了对话框。
　　行啊，不就是通宵么，可以！
　　找着机会再收拾他！

　　晚上七点，S市城南一家酒楼的二层包厢外，服务员颔首推开面前的木质双门，将她身后一名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引进室内。
　　临窗沙发边，鬓角微白的中年男人转过头：“小恒来了。”
　　“闫总。”
　　“坐吧，等你好久了。”
　　凌恒往前走了几步，隔着三个空位坐下来。
　　中年男人扫过他疏离的面孔，不动声色地拉开对面的座椅。

　　服务员端菜上桌，开了瓶高粱酒给两人满上，包厢门再次关上。
　　“小恒最近忙什么？你阿姨时常记挂你呢。”
　　餐桌气氛沉闷，闫学涛率先举起杯子。
　　闻言，凌恒放下筷子，单手托杯地开口：“华北分公司开业，出差。”
　　“呵呵，原来如此。”闫学涛眯着眼睛笑起来：“茵茵早上还跟我讲，昨晚去你家陪你过生日了。就是你阿姨想得多，你总不来家里吃饭嘛，她老担心你和茵茵怎么了。”

　　凌恒敬完酒，缓缓靠到椅子上：“闫总，我和闫茵，确实已经分开了。”
　　“你说什么？”闫学涛笑容僵住，左侧眉毛跳了两下：“呵，许久没见，你小子会开玩笑了。”
　　“没有开玩笑。我们已经说清楚了，她没转达你们么？”
　　凌恒说完，闫学涛终于板起脸来：“小恒，年轻人玩闹要有个限度！你们都是成年人了，应该对自己的未来负责任！”
　　“多谢闫总提醒，正是因为我想对自己有交待，才做这个决定的。”

　　“胡闹！”闫学涛气得拍桌而起：“你对自己有交待了，那茵茵呢？你考虑过她吗？”
　　“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生活，平时小吵小闹我和你阿姨都不会管！但你们要分手，我们不同意！”
　　凌恒没有抬头，拎过酒壶又给自己满了一杯：“闫总，这件事没有余地了。”
　　“什么余地不余地！你要真对茵茵没感情，昨晚你们干嘛了？”
　　“抱歉，昨晚我喝醉了。”

　　闫学涛眼睛一瞪，抬手就把筷子丢过来：“臭小子！你再说一遍？”
　　自动旋转的桌面被按住，凌恒夹了两片酱肉塞嘴里，咀嚼吞咽后接话：“您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我意已决，也请您理解我。”
　　“你…”闫学涛捂着胸口倒退半步，强忍怒火地训斥：“当初恒瑞资金危机，若不是茵茵求我助你，焉有现今发展！你这是忘恩负义…”
　　“恒瑞当初为何遭遇资金困境、那批产品又为何出现工艺问题？”凌恒蓦地抬头，谦逊的神色染上恨意：“您是觉得，我永远查不到真相吗？”

　　闫学涛目光一怔，眼底闪过心虚的慌张，好半天动了动嘴皮：“什么真相，与我…”
　　“与你何干？”凌恒笑着打断他：“我在你们心里，就是个傻子吧。”
　　“不过区区一条产品线，你何必如此较劲…”
　　“它是恒瑞的第一个品牌、倾注了我所有的心血！”凌恒将杯中余酒饮尽，猛地起身：“区区、何必？闫总真会轻描淡写！”
　　如果不是为了解决那场危机，他也不会在奚芳菲和闫茵之间做出选择，更不会为了生存辞退那些从创业时期就一直跟随他的老员工！
　　而这一切，都是拜他们闫家父女所赐。

　　当年的阴谋被揭穿，闫学涛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抖着手试图做最后的争辩：“可我帮你扛过了那次风险是事实吧，你又没有实际损失！恒瑞明年就要上市，你只有跟茵茵完成婚约，才是最有利的选择…”
　　“对谁有利？我、还是你的宝贝女儿？”
　　“你这什么话！你的不就是茵茵的，你还跟她分彼此么…”
　　“闫总！”凌恒抬手抹了把脸，情绪逐渐平静下来：“贵司对恒瑞的支持，我们早已连本带息归还，不欠你了。至于我和闫茵，话都讲到这份上了，何必再让彼此难看？”
　　“那你承诺给茵茵的股份……”
　　“闫学涛，如果你犯了罪，愿意让你的女儿替你去死吗？”
　　“凌恒！你敢！”
　　“你敢，我就敢。”
　　……

　　晚上八点，多云，工作日的中安大厦灯火通明。
　　开发部难得没有加班的一天，梁志却自请留下来整理文档。
　　总经办的灯依然亮着，他看了看时间，托着一盒包装考究的快餐去敲门。
　　“进来。”里头传来回应。
　　“姐姐，你吃过了吗？”梁志推门而入。
　　奚芳菲只在他进门时瞥了他一眼，很快又低头忙碌起来：“没呢、怎么？”

　　梁志背着手走近，将快餐盒轻轻搁到桌上。
　　“我也没吃，一起吧？”
　　“昂你先去吧，我晚点再下楼…”抬头的瞬间，奚芳菲扫到面前的饭盒，到嘴的话卡在喉间：“你这……”
　　“哦，我刚从楼下餐厅回来。”梁志依惯笑得开朗：“最后两份了，正好咱俩一人一份。”
　　“也行……”既然买了，倒省得她再跑一趟，奚芳菲从包里掏出手机：“多少钱，我转你。”
　　“不用了姐姐，请你吃的！”梁志连忙挥手。

　　奚芳菲面色一沉，仰起头：“小朋友，忘了我说过什么吗？”
　　“真的不用了……”
　　“你不收钱，我不会吃的，拿回去吧。”
　　梁志垂下头有点沮丧：“好吧，二十八块五。”
　　“好，谢谢你帮我带饭。”
　　发完红包，奚芳菲把手机放一边，又开始忙工作。
　　见梁志没走，她低眉催促：“我记得开发今天不加班吧，无事逗留的话，会被记录考勤异常哦。”
　　“哦，那你趁热吃……”
　　梁志抿了抿唇，不情不愿地出去了。

　　他前脚刚走，又一人扣门进来：“加班辛苦了，给你带了盒饭哦。”
　　“喂。”奚芳菲不悦地抬头：“诅咒我呢？”
　　什么盒饭，好像她要嗝屁了一样。
　　“对不起，说习惯了…”戚锋笑着讨饶，看到桌上梁志送的那份快餐，他本能地伸手取走，准备像上次处理奶茶一样，拿出去销毁。
　　却被奚芳菲阻止：“你又干嘛？我花钱买的，放下！”

　　“不是吧，那小孩还问你收钱了？”戚锋诧异。
　　“收钱应该呀，我能白吃吗？”奚芳菲起身夺过，又将他的餐袋扔回去：“你自己解决！”
　　“我吃过了啊，这给你带的。”
　　避免再被退货，戚锋干脆把餐盒取出，一个个打开扣盖，还帮忙拆了筷子：“今天请客户吃饭，餐厅单独送的外带…”
　　“对了，招待费公司报销的，所以我这份不要钱。”

　　“外带…”奚芳菲莫名抓到华点：“不是你们…吃剩的吧？”
　　“当然不是！我盯着他们打包的，都是新炒的。”
　　“公司报销招待费，那你这算借花献佛啊？”
　　“昂。不过我问了习璐，都是你爱吃的菜！”戚锋将餐盒推到她面前，又腆着脸道歉：“白天是我多嘴，给你赔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