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密码》oyl

1、第一章

　　顾淮是我们年级数学最好的男生。

　　他桌上总放着一张写满算式的草稿纸，每次问他，他都轻描淡写地回答：“在找比圆周率更完美的数字。”

　　毕业那天，他把那张草稿纸塞给我就跑开了。
　　我好奇地在纸上开始推算每一个数字。

　　“520+1314=1834”……1834？
　　那正是我名字的笔画总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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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的阳光，被教室老旧的窗棂切成一块块倾斜的光斑，空气里沉沉浮浮的，是粉笔灰混合着少年人闷热汗意的气味。

　　这间高三七班的教室，如同一个巨大而疲惫的蜂巢。

　　期中考试卷发下来了，像无数只落难的白色小蜜蜂，在嗡嗡的低语里，传到每个人的手中。

　　我低头看着自己那张，鲜红的数字——112分，那个刺眼的分数旁边被老师用红笔画了个小小的圆圈，旁边潦草地补了一个“十七”：最后那道压轴大题，我又一分没得。

　　我捏着试卷一角，薄薄的纸张几乎要被我指尖的汗水洇湿。

　　视线不受控制地、带着一丝怯懦的羞耻，飘向右前方那个清瘦的背影。

　　顾淮。

　　他像是一道沉默又精确的影子，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立刻去翻阅试卷，只是微微侧着头，目光落在窗外那棵无精打采的梧桐树上，被阳光晒得发白的头发茬在阳光下泛着极淡的金色。
　　阳光勾勒着他过于清晰的侧脸线条，像数学课本里最完美的几何图形。

　　他的试卷，就那样平摊在桌面上，离我的指尖只有三十公分。那个红得刺眼又理所当然的“150”顶端，连老师签名都显得格外遒劲有力。

　　数学对他来说，如同呼吸一样简单。

　　他的课桌左上角，永远固定着一本摊开的棕色笔记本。
　　那厚厚的纸页里写满我们看不懂的算式符号，最上面，几乎日日都会覆着一张边缘微微卷起的方格草稿纸。
　　上面的字迹狂放潦草，密密麻麻的数字和曲线纠缠盘绕，占据每一处缝隙，如同某种加密的星系坐标。
　　这就是他数学能得满分的密码吗？

　　午自习的铃刺耳地响起，我鼓起残存的最后一点勇气，手指轻轻碰了碰他搁在桌沿的手肘，冰冷皮肤下是少年突出的骨节。

　　他动作顿住，没转头，只是微不可查地缩了一下，像被不熟悉的触碰惊扰到。

　　“那个…”我的声音压得极低，指尖点了点他桌上的草稿纸，“这些数字…到底是什么？”
　　喉咙有些发紧，像被看不见的丝线缠住，“每次都写得满满的……”

　　顾淮的肩膀微微绷紧了一瞬。
　　他终于偏过脸来，目光短暂地掠过我的眼睛，眼神一如既往地平静，但不知是否错觉，那深潭里好像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涟漪。
　　他飞快地垂下眼睑，浓密的睫毛覆盖下来，在微白的下眼睑投下一小片弧形的淡影。

　　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伸出手指，带着一种几乎能称之为轻柔的动作，抚平了草稿纸边缘的几丝顽固卷翘。
　　那个写着神秘算式的符号宇宙，被他无声地收纳进笔记本那棕色的封底保护层下。

　　“只是些无谓的演算。”他的声音终于响起，不高，像羽毛落进厚厚的松针堆里，“我在找……一个数字。”
　　他的手指在收拾好的笔记本封面上无意识地划了两下，仿佛那些数字依然在指尖流动，“一个…比圆周率更完美的数字。”

　　说完，他便重新转向窗户，将自己隔绝在光斑与阴影的交界处，只给我留一个安静的、固执的侧影。

　　阳光明晃晃地刺着他的睫毛，而我的那点好奇，仿佛也彻底被他按进了深深的笔记本封底。

　　他桌上那张写满宇宙密码的草稿纸再没能重见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