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梦倾古情牵景南》邱莹莹

158、第 158 章

　　第158章锦帐藏钩，艳骨钓情丝

　　暮春的阳光透过将军府的雕花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苏婉坐在镜前，让丫鬟翠儿给她梳那袭“醉杨妃”的发髻——这发型最费功夫，鬓边要留出几缕碎发，用珍珠串子松松系着，风一吹，珠串碰撞着发间的金步摇，叮咚作响，最能勾人注意。

　　“小姐，景南公子今日在演武场练骑射，听说苏瑶也跟去了，穿着那身灰扑扑的劲装，哪有您这身烟霞色的罗裙好看。”翠儿一边用眉黛细细描着苏婉的眉峰，一边讨好地说。

　　苏婉对着菱花镜勾唇一笑，镜中的女子眼波流转，眼角点的胭脂晕红恰到好处，像三月桃花落在雪上，艳得不俗。“她？”苏婉拿起支嵌着红宝石的耳坠，指尖摩挲着冰凉的宝石，“不过是仗着景南哥哥可怜她孤苦，才让她跟在身边。论起规矩，论起风情，她连提鞋都不配。”

　　她起身转了个圈，烟霞色罗裙如花瓣绽开，裙摆上用银线绣的缠枝莲在阳光下闪着柔光——这料子是她特意让人从江南织造局弄来的云锦，一匹布够寻常百姓过十年，苏瑶那乡野丫头，怕是见都没见过。

　　“走吧，去演武场。”苏婉接过翠儿递来的团扇，扇面是名家画的“鸳鸯戏莲图”，“景南哥哥最爱骑那匹‘踏雪’，我去给他它，他定会高兴的。”

　　演武场的风带着尘土气，混着苏瑶身上的皂角味，让苏婉忍不住皱了皱眉。她远远就看见景南正站在马厩边，手把手教苏瑶给“踏雪”刷毛——那匹纯白的骏马是景南的心爱之物，除了他自己，谁都不让碰，如今竟让苏瑶这丫头染指！

　　“景南哥哥。”苏婉压下心头的火气，摇着团扇款款走去，碎步轻移，让裙摆上的银线莲纹在风里晃出流光，“我听下人说你在这儿，特意炖了冰糖雪梨汤来，这几日风大，润润喉。”

　　景南回头，目光在她身上一扫而过，没停留：“放着吧。”说完继续教苏瑶：“顺着毛梳，力道要匀，它性子烈，弄疼了会踢人。”

　　苏瑶学得认真，小脸上沾了点马毛也不在意，只点头：“嗯，这样吗？”

　　“对，”景南的声音放得很柔，“再往下点，对……”

　　苏婉看着那画面，团扇柄都快被她捏断了。她强笑着走上前，故意撞了苏瑶一下，苏瑶手里的梳子“啪”地掉在地上，她立刻扶住苏瑶的胳膊，语气急切：“哎呀妹妹没事吧？都怪我，走路没看路。”

　　“没事二姐。”苏瑶捡起梳子，没察觉她眼底的阴翳。

　　苏婉却转向景南，委屈地扁扁嘴：“景南哥哥，我不是故意的。倒是妹妹，跟马儿亲近也得注意些，别被它伤着，要是划破了脸，可怎么好？”她说着，伸手想去拂景南肩头的灰尘，“你看你，练了这半天，衣服都脏了，我让人取了新的来，换了吧？”

　　“不必。”景南侧身避开，“我跟瑶瑶说好了，等会儿教她骑射，换了衣服耽误时间。”

　　“骑射？”苏婉故作惊讶，扇面掩住唇角，“妹妹会骑射吗？我记得父亲说过，女子家学这个太野了，不如学些琴棋书画，将来也好……”

　　“女子为何不能学骑射？”景南打断她，语气冷淡了几分，“瑶瑶喜欢，便学学无妨。倒是你，今日怎么穿得这般……花哨？”他目光落在她领口的珍珠项链上，那链子垂到胸口，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马厩里灰尘大，别弄脏了。”

　　苏婉脸上的笑差点挂不住，手指紧紧攥着扇面：“这不是想着景南哥哥今日休沐，特意打扮了给你看嘛……”她说着，往前凑了凑，身上的熏香随着动作涌过去——那是她用西域奇花提炼的“缠情香”，闻着像玫瑰，实则能让人意乱情迷，她在香包里藏了半个月，就等今日用。

　　“不必。”景南后退一步，拉开距离，“我还有事，失陪。”他对苏瑶道，“瑶瑶，走，我教你拉弓。”

　　苏瑶立刻跟上，路过苏婉身边时，还天真地说：“二姐，你的香真好闻，像我院子里的玫瑰！”

　　苏婉看着两人并肩离去的背影，景南耐心地给苏瑶调整握弓姿势，手指不经意碰到她的手背，引得苏瑶一阵笑。她忽然笑了，笑得扇面都在抖——苏瑶啊苏瑶，你以为他是真心对你？等你尝过“缠情香”的厉害，看他还会不会碰你！

　　她转身回房，让翠儿把那瓶加了料的“安神香”拿来。这香平时闻着与普通檀香无异，但与“缠情香”混在一起，便会让人四肢发软，意识模糊。今晚景南要在府中留宿，她已经让母亲安排，把他的卧房安排在自己隔壁。到时候点燃香，再“不小心”走错房间……苏婉看着铜镜里自己娇媚的容颜，眼中闪过势在必得的光。

　　傍晚的宴席上，苏婉特意坐在景南身边，频频给他布菜，指尖好几次“不经意”地擦过他的手背。景南皱眉避开，她便泫然欲泣：“景南哥哥是还在生我早上的气吗？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吃饭。”景南只说两个字，目光却看向坐在对面的苏瑶，“瑶瑶多吃点，等会儿要练夜箭，别没力气。”

　　苏瑶被点名，脸一红，乖乖夹了口菜。苏婉看着这一幕，心里的火气更旺，却笑得越发温婉：“景南哥哥对妹妹真好，不像我，笨手笨脚的，想学骑射都学不会，只能在这儿给你们布布菜了。”

　　宴席散后，苏婉回到房里，立刻让翠儿点上“安神香”。香雾袅袅升起，带着淡淡的檀香味，谁也不会怀疑。她换上件月白色的纱裙，领口开得极低，用胭脂在锁骨处点了点，像朵含苞待放的花。

　　“翠儿，”她对着镜子理了理发丝，“等会儿听到景南哥哥回房的动静，就说我心口疼，请他过来看看。”

　　“要是他不来呢？”

　　“他会来的。”苏婉自信一笑，“他最是心软，何况……他今日喝了我特意给他斟的酒，那酒里，我加了点‘助情花’的粉末，量不多，只会让他觉得燥热，不会伤身体。”

　　夜渐渐深了，苏婉坐在窗边，听着隔壁的动静。终于，她听到景南回房的脚步声，紧接着，是他略显烦躁的踱步声——看来“助情花”起效了。

　　“翠儿，去。”

　　翠儿很快回来，脸色却不太好：“小姐，景南公子说……说他累了，让您找大夫。”

　　苏婉的脸瞬间沉了下来，随即又笑了：“没关系，我自己去。”

　　她提着裙摆， barefoot 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故意让纱裙被夜风吹得贴在身上，露出玲珑的曲线。景南的房门没关严，她轻轻推开，就见景南正坐在桌前，解开了领口的两颗扣子，露出结实的锁骨，额头上渗着薄汗。

　　“景南哥哥，你怎么了？”她声音柔得像水，“我听翠儿说你不舒服？”

　　景南抬头，眼神带着压抑的燥热，看到她这副模样，眉头瞬间拧紧：“谁让你来的？出去。”

　　“我担心你啊。”苏婉往前走，香雾随着她的动作弥漫过去，“我这儿有安神的药油，给你揉揉就好了，以前我爹不舒服，都是我给揉好的。”

　　她的手快要碰到景南的肩膀时，景南忽然起身，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疼得皱眉。他的眼神赤红，显然在极力克制：“苏婉，你非要如此下作吗？”

　　苏婉疼得眼圈发红，眼泪立刻涌了出来：“景南哥哥，你怎么这么说我……我只是想帮你……”

　　“帮我？”景南冷笑，甩开她的手，“你房里的香，你酒里的东西，当我看不出来？”他一步步逼近，苏婉一步步后退，直到后背抵住墙壁，“我警告你，离瑶瑶远点，离我远点。再耍这些手段，休怪我不客气。”

　　苏婉看着他赤红的眼睛，忽然不怕了，反而踮起脚尖，往他怀里凑，吐气如兰：“景南哥哥，你明明也很难受，何必忍着？我……”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景南猛地推开，踉跄着撞在桌角，疼得她闷哼一声。景南转身从墙上摘下佩剑，剑鞘“哐当”砸在地上：“滚！”

　　苏婉看着他眼底的厌恶，终于明白，自己所有的算计，在他眼里不过是跳梁小丑的把戏。她捂着撞疼的腰，狼狈地跑出房间，夜风吹起她的纱裙，像只折了翅膀的蝴蝶。

　　回到房里，她一把挥掉桌上的香具，香灰撒了满地。“废物！都是废物！”她尖叫着，将那瓶“缠情香”狠狠摔在地上，琉璃瓶碎裂的声音在夜里格外刺耳。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打在芭蕉叶上，噼啪作响，像在嘲笑她的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