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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触禁 ...

  •   “谁?”

      东边天光渐亮,已是黎明时分,草丛里露出一截打补的衣袖。

      说时人已经坐了起来。

      在一声呵斥中,声音停止了,小白循着声音的方向过去,从树丛里揪出一个人来。

      此人青年模样衣衫褴褛,袖口与胸前打着靛蓝色补丁,一头乱发上夹了两片黄叶子。

      蔡画跟着过来,与那人打了个照面。

      她眼睛微睁圆,这人她见过,在酣梦居,门前抢银子的那个乞丐。

      那人见到辛渊眼前一亮,惊喜地呼道:“老兄,咱们见过!”

      乞丐往她身上一扫,不认得蔡画。

      那晚她戴着斗笠。

      乞丐帮辛渊回忆了下他们见过的地方,他抓着小白的手,让他慢慢松开:“我听到这边有动静,看到有人落水,想过来帮忙!”

      “大家出门在外,都是互相帮助,对了,我叫黄开,敢问兄台如何称呼?”

      黄开心里头有些弯弯绕绕,这人虽只着黑衣,但湿身滴水的长袍上的银丝暗纹在渐亮的光下若隐若现,头上的白玉竹叶冠也是淡而不俗。

      还有他身边的女子,头上两根黄色的簪子,他打眼一看就是纯金的。

      此人又出现在酣梦居的门前。

      若是能与与他结交,也许也能得些好处。

      若是蔡画知道此人的想法,定然觉得是同道中人。

      小白不答,问道:“你来此地做甚?”

      黄开心里不痛快,怎么都是他回答,像是逼问他一般,但碍于辛渊眼神中的压迫和他交好的想法,他还是回答了一番。

      “我听说这片山上有值钱的野味,来碰碰运气。”

      蔡画眼一亮,正要问是什么。

      小白又把那人擒住了:“县衙的人正在拿你,跟我回去吧。”

      黄开报上姓名时,辛渊就知道了此人来这的意图。

      那份名单上就有一个叫“黄开”的名字,圈起来,表示这个人逃跑了,没有抓到。

      而且这人说是来采野物,可手上什么工具也没有。

      那人惶惑之际,小白亮出来身份。

      黄开大喊不妙,他是因为听到风声,才逃到山上来了,看能不能绕下远路离开。

      他忙要逃走,就被小白抓住了。

      他出手不如辛渊狠辣,只是将人双手缚住,防止他逃跑。

      绳子延长了六七尺,将人拖在身后,带下山去。

      山路不好走,小白时而和蔡画并列,时而走在前面开路,一根树枝都没让蔡画沾到。

      他讨厌这个突然出现的黄开,如果他不出现,他可有好多话要跟蔡画说。

      “小心!”

      小白劈开长刺的树枝,让蔡画先走了过去。

      蔡画咬了下唇,走过辛渊身旁时还轻轻嗅了下他身上的味道。

      这味道一样,一直都没有变过——不对,一定有哪里不对。

      黄开跟在两人身后,还在为自己辩解:“大人我只是去这二人那买了点柴,别的一概没有做过,连两人姓甚名谁我都不知道,我跟他们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辛渊淡淡“嗯”了声。

      蔡画灵气一冲头顶,她知道哪里不不对劲儿,就是现在的辛渊很……温柔。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辛渊,即使有些另类的陌生,但让她感到格外的安定。

      好像就算是她在他面前撒泼撒打,他也会这样笑着看他。

      这个词是绝对不会在辛渊身上出现的。

      若是平时,他一定会觉得黄开聒噪,让他闭嘴的,或者说他可能会从一开始就把人打晕。

      蔡画转头看了下身边辛渊的面孔,辛渊刚好转头看她,眼里盛着绵绵的笑意。

      黄开见说不动辛渊,就扯自己悲惨的身世。

      “大人,”黄开举起被捆住的双手抹了一把眼泪,“我家中还有个妹妹,你也知道我是临平人,跑这么远儿,无非是做点小活,挣点钱吃饭,我父母过世得早,全靠我一个人供养妹妹。”

      黄开为人不老实,这几句话倒是说得情真意切。

      “我现在身体上没身体上任何症状,我真的没有问题,你就放了我吧,家里妹妹还等着我拿钱回家治病。”

      小白应了下,也没任何实际的动作。

      他一心扑在蔡画身上,若有所思地抿了下唇,仿佛在回味什么。

      一把小银锤子好像突地敲在了辛渊的神经上,他身上陡然一僵,不对——眼前的人应当是他的妹妹,是他从她襁褓之时养大的与他相依为命妹妹,是他日也想,夜也想的妹妹,他怎么,他怎么……

      他怎么生起了这样的心思。

      小白心中骇然,不敢再去追随蔡画的身影。

      他素来知道辛渊有些龌龊的心思,怎么因是共用一个身体,被他影响了吗?

      万万不可。

      虽是如此想,蔡画走在他的前面回头,越过他去瞄黄开,小白立即往前一步挡住了她的视线。

      小白冷了心思,黄开还在耳边请求网开一面,听得好生烦躁。

      他横眉一竖,半转头对黄开说道:“再多嘴,现在就杀了你。”

      黄开识相地闭了嘴。

      三人一路无话。

      小白回去直接将人交给了田征。

      蔡画一夜没睡,人晕晕乎乎的,他带着她上去休息。

      蔡画盖着织花被子,一躺床上便睡着了。

      小白眼睛就那么一眨不眨的定在蔡画身上,眼前这个他视若珍宝的人啊,小心翼翼地怕这场失而复得是南柯一梦。

      直到感到双腿疼痛他才回了自己的房间,小憩了一个多时辰。

      再睁眼时,眸子仍有疲惫,但很快被辛渊压了下去。

      他去蔡画那看了一眼,被子卷得乱七八糟地抱在怀里,睡得正深。

      然后又去了后院。

      那两个长了鳞片的人,站在笼子里,双眼无神地扒拉着笼子。

      身上露出的鳞片颜色愈深了,也变得更加密集了。

      辛渊正要问话,笼中一人忽然跃起,面目狰狞的向辛渊挥着爪子。

      那人整张脸覆盖鳞片,眼睛爆红,满是血丝的眼珠子像要从眼眶里弹出来一般。

      饶是其他人已经见过此番模样,还是忍不住被吓得后退。

      李启铭一直守在这,见状丢给他一块早已准备好的生肉,那鳞片人得了生肉,张嘴大口吃起来。

      辛渊蹙眉,那人显然已没了意识。

      李启铭已说道:“督主,早晨两人就有了这样的症状,差点抓到一个人进去,属下扔了块肉他人才被放开。”

      “兰大夫怎么说?”

      李启铭眼神深沉:“她说,从医多年闻所未闻。”

      辛渊出后院,换了个方向,去县衙大牢。

      田征和兰慧慧现在正在县衙大牢里。

      牢房大门敞开,牢房里的窗户也敞得极开,这里关押着跟那两个鳞甲人密切接触的人。

      密切接触的一人一间,稍微接触的三人一间,间接接触的五人一间。

      这件事极其怪异惊悚,让人不得不提高了戒心。

      田征现在是宁愿错抓也不能少抓,他不敢想象,全县若都成了长鳞甲的怪物,他这个做父母官的该如何向百姓交差,向上面交差。

      一夜之间,牢房里就像过年一样热闹了起来。

      田征和兰慧慧也在这里,两人皆是带着面巾捂住口鼻,见辛渊来了,兰慧慧也给了他一块。

      辛渊问道:“田知县,这里现在有多少人?”

      田征道:“回大人,一共有八十九人,你抓来的人,是密切接触的最后一个,已经问过他都去了哪些地方,见了什么人。”

      言下之意是,还要继续抓。

      不光是县衙出力,这项事徐行也带着人做去了。

      辛渊点头。

      “大人,大人!”

      黄开甫一见到辛渊眼里就冒出了光,他看出来辛渊是这里的老大,心里更有希望了。

      辛渊闻声转了下身,黄开单独待在一个牢房里。

      黄开扒着牢房期待又讨好的呼唤辛渊,“大人,救救我,我是好人,我没问题,你放了我吧……我家里还有个妹妹……”一副要要哭出来的样子。

      他收回目光,神情冷淡,像是从来没有见过此人一样。

      “对了,”辛渊道,“泉水应该没有异样,兰太医认为呢?”

      兰慧慧早晨亲自去看过了:“我去看过了,尚未发现异常。”

      辛渊沉吟道:“我接触过泉水,保险起见,我会回房间独自待到明天早上,还有跟我同行的蔡姑娘。”

      思及此,他脸色黑了下,不过转瞬即逝,无人看出异常。

      兰慧慧点头,认同辛渊的谨慎,只是:“蔡姑娘?”

      据她所知,辛渊是晚上一个人去的。

      辛渊沉吟了下道:“我与她有密切接触。”

      兰慧慧两只眼里灌注着忧虑,她小声道:“大人,有些跟后院那两人接触的人,已经出现了症状。”

      这是意料中的事。

      “可有医治之法。”

      兰慧慧摇摇头:“暂时还没有找到。”

      田征提议道:“可否再去太医院请些大夫来?”

      “不必。”

      方太医既已说过兰慧慧是他的得意弟子,那院中便没有比兰慧慧更好的大夫。

      兰慧慧只身前来,自然是方太医认可她的能力,对她有着十足的把握。

      田征向兰慧慧行了礼道:“兰大夫,桂江百姓还请你多多费心了。”

      “使不得,”兰慧慧忙还了一礼,“行医济世,是我应当做的。”

      牢房敞开的窗户外,天空一碧如洗,三人都陷入了沉默。

      辛渊沉思片刻对田征道:“做好,丰收乡全乡覆没的准备。”

      这话自然不是说等着全乡变成鳞甲人,而是可能要——屠村。

      萧定坤看完密信,屏退周围的人,良久才起身。

      萧定坤起身搬出四尺高的木质小梯子,放在靠墙的方角柜前,打开最上层的柜子,里面有个细口的青花瓷瓶。

      双手转动花瓶,随着轻微的一声震动,墙面竟然出现了个半个人宽的入口。

      萧定坤下来,到入口便侧身进入,进去后,他轻车熟路的将入口的蜡烛点燃。

      一路点到密室另一头,俨然是一座灵堂。

      密室不大,祭拜用品一应俱全。

      室内唯一的活物是桌上摆放的一缸金鱼,金鱼盛放在方正的琉璃缸内,折射出游动的姿势。

      鱼缸旁边有个无字牌位,空空荡荡的让人心悸。

      萧定坤对着牌位展开方才看的那封信,缓缓地翻动着那两张信纸。

      烛光将信纸上的“鱼鳞”二字照得分明。

      萧定坤脸色凄凄,良久低声对着牌位道:“是你回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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