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当好学生》川故

10、Chapter 10

　　目送最后一个学生跳机，路垸洸抬手按下舱壁上的绿色按钮，关闭舱门，转身，和其他教官聚到一起。

　　“今年玩的真刺激，一开始就把这帮新生送去龙城站训练。校方真舍得。”身穿训练常服的秃眉长脸教官说道。他眼大鼻宽，眼尾有几道细细的纹路，边说话边按下开关，从舱壁内侧取出三把折叠椅，顺手分给左右两边的人。

　　路垸洸接过一把椅子坐下，翘着二郎腿打开光脑：“河进，你听到什么风声没有？我昨天接到的通知明明是夜里长跑，怎么突然就让我们把人送到这儿？”

　　河进，就是刚才递椅子的教官，号称百事通。

　　这个飞行器里有十一个教官，此时正围坐成一圈，中间立起十二面大屏幕，上百个监视器同时投放监控画面。监控的角度千奇百怪，有的掩藏在树枝上，也有的设在溪流下。夜色沉沉，陆续有人拨动草木，在深夜中行进。

　　河进打开光脑，筛选监控寻找本队学生的位置。

　　他慢条斯理回答道：“风声啊，听说了点……据说是昨天晚上军训的计划被泄，塞里尼学院临时调整方案，咱们学校的人窃到新方案，校方看了非常生气，决定启动了很多年没用过的B计划。所以，接下来我们要在飞行器里度过三天。”

　　有几位教官不嫌事大，吹了声口哨，极其响亮。这种待遇，他们当年可没见识过。

　　路垸洸“啧”一声，找齐所有队员，边对着地图判断十六个人大概的方位边抱怨：“就因为计划被泄漏？校方有没有考虑过三天后学生的生存率？这些学生的素质参差不齐，有些还没从学生思想转换过来，就这么放到野外生存，说不定能把自己饿死。伤亡率太高，不能赖在我们头上吧？”

　　河进：“祈祷吧，希望他们活到发放武器的时候。”

　　“我先睡会儿。”罗文翡仰躺在椅子上，帽子盖住脸，说完就睡。

　　河进踢了踢他的鞋底：“别睡，这帮新生刚下去，劲儿猛地呢，当心出事。龙城站地上有几个星兽巢穴，万一哪个倒霉蛋不长眼闯进去，我们得盯着好救人。”

　　路垸洸盯着光脑右下角看了会儿，慢慢皱起眉头：她真的怀疑现在的新生的素质，这帮人能活到明天晚上吗？

　　画面里，一个人影鬼鬼祟祟探出灌木丛，在树林里放肆奔跑。

　　与此同时，监视器的地形画面上，在这人五公里外的斜坡下栖息着一窝星兽幼崽，夜深人静，它们的母亲正在外面觅食。幼崽们仰起头，看天空中降落一朵接一朵“喇叭花”，满眼新奇。

　　钱云逸跑的方向，和星兽窝的方位几乎一致。

　　频道里传来教官的声音：“从明天开始，每晚八点，我们会投放一些物资和武器。以小队为单位活动，夺得武器的小队需要猎杀相应数量的星兽，否则，本次演习算不及格。物资不充分，各位自行斟酌分配。三天后，按照猎杀数量计算最终得分。”

　　通讯器重归寂静。

　　莫颖躺在山丘半道儿，她落地的位置在一片光秃秃的山丘上，植被稀疏，溪水潺潺，天长地久形成溶洞，她所在的位置刚好是溶洞前，可以作为临时过夜的栖息地。

　　听完教官的要求，她收起通讯器，找个不积水的地方靠着。

　　“各位都落地了吗？我是宋韵文，现在在东南方乱石滩上，各位观察一下彼此的位置，我们争取尽快汇合。”频道里响起宋韵文的声音，听起来，她似乎在风口，风声很大。

　　“我是徐宁艺，我在水流下游。一百米外有两个人碰到一起，其中一个人夺了对方的行李包。”徐宁艺压低声音，快速汇报。

　　行李包是入学报到前就准备好的，里面有两瓶水，十二包压缩饼干，折叠军用匕首，麻绳，抓钩等物品，都是些在新生手册上，军训时的必需物品。

　　“我是赵微吟，躲在树上，刚刚走掉几个人，没有起冲突。舍长，我现在该去哪儿？”赵微吟的声音又细又抖。

　　她抓着树干的手死死绷紧，指节上青筋暴起。因为徐宁艺的话，她现在大气不敢喘，生怕被树下的人发现，冲上来抢了自己的行李包。

　　“先等等。”宋韵文留下一句，便掐掉通讯频道。

　　莫颖简单汇报自己的位置，打算休息一晚，养精蓄锐，等天亮了再做打算。

　　“莫颖，你是不是在上游？”徐宁艺问道。

　　“可能。等天亮了，我再确认一下。”莫颖眼皮都没抬，困得要命，搂着背包小憩一会儿。

　　“注意别被人偷袭了。他们会抢行李包作为备用物资。”徐宁艺叮嘱道。

　　莫颖“嗯”一声，放缓呼吸。

　　“叮～”碎石子落在峭壁上，碰出一点清脆的响声。

　　大约十分钟后，军用靴子踩在峭壁上，柔软的靴底被压弯，形成一个倒钩状。他一步一步，抓紧湿滑的石块，小心谨慎地向下爬。向下十米是一片很小很小的平台，他从上往下看，压根没注意，要不是被水流放大的红点，他压根没察觉那儿躲这个人，正在和队友说话。

　　躲得这么小心，是指挥吧？

　　曹平很擅长隐匿自己，他足够胆大，也足够有耐心。

　　身负外骨骼微型机甲，重心下移，体重增大，他一路向下，没出任何差错。

　　曹平找到一个稳固的支点，他松开右手，取下嘴里的军用匕首，嘴巴里喷吐出的温热气息在刀刃上形成一层白雾，白雾落进冷冰冰、湿漉漉的空气中，立马结成小水珠，顺着刀刃下垂的方向滴落。

　　其中一滴，正好落在莫颖的发缝里。

　　曹平蹲下身，缓慢而稳妥地调整姿势。他的平衡性很好，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他能稳稳挂在湿漉漉的崖壁上。

　　小腿发力，双脚离开崖壁的瞬间，他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瞄准猎物，疯狂冲刺。

　　刀刃割破水帘，切断水珠。

　　莫颖被扑倒，上半身趴在地上，双腿狠狠踹过去，将对方的行李包踹飞，行李包挂在身上，将偷袭者带向悬崖边。她侧身躲开锋利的刀刃，左手快速脱下行李包丢到一边，右臂被对方狠狠箍紧，控制在身下。

　　大意了，她想。

　　她是被水滴冻醒的，意识迷迷糊糊的时候，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想着地势险峻，没人来偷袭……

　　冲刺的后劲太大，曹平控住她的右手，自己右半个身子直直的冲到地上，连带着莫颖一起趴下去。莫颖借机双腿绞住对方，翻身压在他大腿上，闪身躲开一刀。曹平双腿挣脱控制，抬脚想踹人，莫颖迎上去，硬生生挨了一下，重新将人压住，劈手夺去匕首，反扣住对方，匕首反向卡在他脖子上。

　　“我赢了。”莫颖喘着气宣布。

　　她一个躺平青年，没有任何战斗技巧和战斗经验，这一套打下来，所有招式都是全是刻在DNA的本能。“莫颖”，牛逼！

　　确认对方全身放松，没有反扑的意思，她松开对方，拿走匕首和他的行李包，去找自己之前丢一边的包。

　　重获自由的曹平看了看手腕上的通讯器：？

　　“你准备走？不淘汰我？”

　　淘汰机制很简单，将通讯设备毁掉，或者通知教官来接人。

　　“应该是你走。这儿是我先发现的。”莫颖左肩右肩各挎一个包，将军用匕首收起来，靠在角落里休息。

　　天边露出一线光，再过半小时，天就亮了。

　　曹平：“我叫曹平，你叫什么？”

　　莫颖：“莫颖。”

　　曹平坐在平台边缘，左腿垂下去，右胳膊搁在右膝盖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你是单兵？”

　　莫颖累死了：“不知道。”

　　曹平：“你是和平主义者？”

　　莫颖：“躺平主义，万岁。”

　　曹平望着潺潺水流，水流逐渐打湿裤腿，布料湿答答地粘在身上，冷冷的，很清凉。

　　莫颖是被阳光照醒的。

　　平台向阳，初升的太阳红彤彤的挂在山峰上，云气淼淼，天色尚早，阳光里有一丝灼热。

　　“早～”曹平抬手打招呼。

　　怎么还没走？莫颖有些嫌弃，皱了皱眉头，放下肩上两个包，开始转移物资。背着两个包行动不方便，行李包里的东西不多，可以放进一个包里。

　　“你要找队友吗？”曹平热情地问。

　　莫颖正忙着分类和筛选，头都没抬一下，随口回答：“不找。”

　　之前她想找队友抱团，是怕饿死，人多力量大，抢物资方便。跟着集体走，有肉吃肉，有汤喝汤。但现在不一样了，她有两个行李包，减衣缩食熬过三天应该没问题，完全没必要去山下冒险。

　　“你想躲在这熬到结束？”曹平看穿她的想法，一语击破她的幻想：“我们这次演习的地点应该是在龙城站，你不下去，演习演什么？”

　　“龙城站？”莫颖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你不是本地的啊，难怪你不知道。”曹平惊讶了一下，简单而快速地介绍了“龙城站”。

　　龙城站曾是一个地铁站台。

　　星兽攻陷地上城后，大批人类转移到地下穴居，龙城站作为人类曾经的庇护所，被保存至今。

　　这一片地铁纵横数千里，大部分站台都已被损毁，天长日久，有些废墟甚至成为星兽的巢穴。军队隔段时间就会来清洗一次，星兽渐渐被消灭，只剩下一些繁殖力旺盛但攻击力不强的星兽留下来。后来，这里被军校接管，作为演习场所，供军校生实战演练。

　　莫颖：“一般几年级的军校生过来演习？”

　　曹平：“军校生来之前，军队会派人来清洗星兽，确保军校生的安全。不会遇到需要机甲应对的星兽，我们能遇到的应该是星兽幼崽。”

　　莫颖放心了。

　　哪怕星兽环伺，这次军训最大的危险没变

　　——食物短缺

　　曹平继续鼓动她：“你跟我走吧，我的小队基本都是想走机甲师和指挥路子的。论方向感，没几支小队能比得上我。我们进入龙城站，找个易守难攻的地方躲起来，熬到演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