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当好学生》川故

8、Chapter 8

　　第二次班会，莫颖准时准点到约定集合点：常德大楼407教室。

　　常德大楼是新生集中地，除了机甲实操课程，理论课程都被安排在这栋大楼。为了早上八点半的班会，班主任特地借来407教室，提前十分钟坐在教室门口等人。

　　8:29，包括莫颖在内的十一个人在楼道不期而遇，彼此看一眼，有种熟悉感，紧接着，十一个人依次进入教室。

　　8:30，班主任听到日常上课的铃声，迈步回到教室，反手关门，走到讲台正中心，目光扫过所有座位。

　　“很好，一共三十三个人，全部到齐。”

　　班主任年纪不大，身穿黑色训练服，皮肤黝黑，面容沧桑但嗓音醇厚，一开口就给人强烈的割裂感，这种感觉在他摘下帽子露出头顶几根飞在空中的毛的时候特别明显。

　　“感谢各位齐聚在此，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孟少安，可以叫我孟老师，也可以叫我老孟。我们有个班群，我知道大家都忙，平时有事找你们，你们不能第一时间回复，老师也是学生过来的，理解！希望你们也理解一下老师，有事找我，我未必能第一时间处理。为了你好我好大家好，请各位从开学到毕业谨记一条规则：惹事不要报我的名字，装怂也不要说是我的学生。至于课程安排，很快就会军训，军训后，学生系统会自动排课，这种事情不要再问我。还有，我上的课你们暂时上不了，等到明年，我们会经常在实操课上见面。”

　　老孟一口气说完所有注意事项，目光扫过所有人：“还有人又要说的吗？”

　　莫颖四个人坐在靠窗的一排，钱云逸偏头看窗外的花，白如雪，徐宁艺吸溜着奶茶回复消息，常知知把光脑屏幕缩小，放在桌板下面，莫颖也打开光脑，在宿舍群里发言。

　　【笑口常开：班主任人还挺好的。我还以为要立规矩呢，感觉他比我们还怕麻烦。】

　　【三好学生预备役：年纪大精力不济吧，毕竟已经是地中海了。】

　　【岁岁平安宁宁常乐：我们这个班主任挺有名的，之前在军区服役，今年刚退到学校，前两年穿出消息即将被解放的两颗小星球他都参加过护卫边境线战役，今年31岁，立过功，机甲‘飞鹤’是白大师亲自操刀做的。要不是感知受伤，照他这个年纪和功绩，应该还有往上走的潜力。】

　　【笑口常开：感知受过伤啊，难怪看着显老。】

　　【三好学生预备役：他感知能力衰竭得很厉害吗？这面相和31岁也差太远了吧:-I】

　　【岁岁平安宁宁常乐：之前是S级，现在最差也是A级。S级、双S级、三S级那种天才不用军训，现在不知道在哪儿集训呢。一般带新生的老师都是A级，偶尔会出现超A级的老师亲自带班。】

　　【三好学生预备役：我们这一届也有超A级老师带班？】

　　【岁岁平安宁宁常乐：教务系统上写了教室分配名单，入学前我看过，今年有两个，一个姓宋，驾驶轻型机甲，一个姓徐，是指挥。】

　　【笑口常开：宁宁，牛逼！！！】

　　【三好学生预备役：牛逼！！！】

　　【一朵暴风雨中的云：牛逼！！！】

　　“都不说话？没有人想问什么？”

　　老孟扫一眼忙着看光脑回消息的学生，眉头一挑，脚尖拐朝门口，边走边说：“既然都这么羞涩，那我们明年课上再见面，学校有事就以宿舍为单位通知大家。好，第一次会议到此结束，散会。”

　　老孟走得干脆利落，非常潇洒。

　　三十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三三两两扎堆和相熟的人说几句，各顾各的往外走。

　　“宁宁，我打算先回宿舍，一起吗？”常知知站起来，背上训练的包。早上训练出了一身汗，她特地背来一套换洗衣服，从训练场出来的时候冲了澡，换好衣服来的，这会儿把脏衣服送回宿舍洗干净晾起来。

　　宿舍日常留守人员——徐宁艺摇头，罕见地没有第一时间回宿舍：“我叔叔叫我散会后去他办公室一趟，我去看看他找我干嘛。”

　　常知知应了声，走之前余光扫过另一边。

　　钱云逸原先坐在靠窗的位置，几乎是老孟离开教室后的一分钟内，她紧跟着从后门离开教室。

　　莫颖正低头查看今天要送的外卖，做好时间规划，顺便处理一些消息。听说徐宁艺的叔叔也在学校，莫颖心里微微惊讶，很快就明白过来。难怪宁宁对学校的事情了如指掌。

　　这事儿在心里过一遍就被丢到一边去，莫颖阅过所有消息，静坐一会儿，最后一个离开教室。

　　十分钟后，莫颖站在七楼502办公室门口。

　　面对深棕色的门，她深吸一口气，屈指敲了敲。办公室里响起微弱的应和声，她推门进去。

　　七楼以上是教师办公区域，这会儿是上课时间，鲜少有人在楼道里走动；学院的教师待遇一向不错，每个老师都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室和茶水间。

　　莫颖刚打开门就闻到一股浓浓的甜味儿。

　　孟少安坐在桌前，办公桌上十分整洁，一盆绿植，一些闲书，几个机甲模型，再无其他。桌旁的茶吧上炖了养生茶，粗粗一看，几个浓缩糖块沉在边缘处。茶吧紧挨着六层小推车，从上至下依次是养生器材，养生药材和养生茶壶。

　　“把门关上。”孟少安微微躬身，指节敲了敲桌面。

　　莫颖依言照做。

　　目光对上这位名义上的“班主任”，她定下心神，语气平和地说：“1773号不辱使命，前来报道。”

　　“就你一个？其他人呢？”孟少安皱紧眉头，语气十分不满。本应该开学当天就找机会联系他，他左等右等，一直等不到人，索性开个线上班会，提点一下这家伙，结果她倒好，直接翘了没去。

　　孟少安非常怀疑这些出身小星球的人的素质，就这种人也能为塞里尼奉献一生？

　　“老师一共培养了1000名暗子，30人拿到选拔赛资格，过线的不到十个，感知在A级的有两个，还有一个S级，被录取后没有联系过。”莫颖一五一十汇报。

　　“还有一个呢？”孟少安合拢双手，目光中的寒气褪去，多了几分怀疑。

　　“属下和他分别接受训练，从没联系过。”这一套说辞，来之前莫颖早已在心里演练过数百遍，中规中矩，挑不出错处。

　　选拔赛分线上线下两部分，七月黄系统是各校老师共同监督，线上打分，另一半分数由当地学校根据自身情况决定。莫颖所在的星球常年大雾多雨水，树木茂深，植物奇艺，高山深谷之处更有毒瘴环绕，是丛林越野考核的不二之地。

　　原主作为三十人之一，在选拔赛中不幸遇难。

　　莫颖穿过来时，考核任务已经完成，但本人挂在悬崖一株歪脖子松柏上，全靠运气吊着一口气，熬到比赛结束，搜救人员驾驶机甲救她下山。看见机甲的那一刻，莫颖知道，她上辈子结束了。

　　——无人机变机甲，就是开光速也发展不了这么快啊。

　　“不需要和另一人汇合，你为什么迟迟不来找我对接？”孟少安仰躺在软椅上，目光如同利刃，将莫颖钉在原地。

　　孟少安的确受伤了，他刚从一线退下来，没多做准备就接手这项工作。和暗探接头这种事，不到关键时候，这就是个闲职。秉持认真负责、为塞里尼奉献一生的原则，即使对塞里尼学院高层的安排所知甚少，孟少安仍旧认为自己有责任和暗探接头，探听虚实。

　　在战场上厮杀多年，他的直觉几乎到了预言的地步。

　　和莫颖对视第一眼，他敏锐地察觉到这个人有问题，那种感觉，说不上来。莫颖敢漠视直系上司的接头意愿，结合这不祥的预感，他愈发觉得这个人有问题。

　　一个照面，他已经决定找来另一人，进一步确认莫颖的身份。

　　“作为暗探，我认为我的第一任务是蛰伏，而不是自爆身份。”莫颖迎上孟少安的目光，毫不畏惧。

　　极高的淘汰率决定了这所学校没有能拆穿她身份的人，只要蒙混过关几次，时间久了，这位“班主任”也会混淆不清，察觉不出异常。莫颖是大学毕业穿越到大学新生，走出选拔赛，参加毕业典礼，以优秀学生的身份光荣毕业，成为高等学府的新生，自从她接手，人生轨迹和别人几乎重合，没有过分被“暗探”这个身份影响，她自身也在潜移默化中接受这个世界的影响。

　　孟少安不再纠结第一次班会的事，草草叮嘱几句注意别暴露的话，松口放人离开。

　　直到这扇门再次打开，关上，门内外的人都多了几分心思。

　　孟少安捏了捏眉峰，第一次怀疑自己大包大揽接来这个活儿是不是个错误，怎么遇上这么一个暗探，不积极不主动，跟一潭死水似的。和这种人相处，他真觉得还不如继续和星兽厮杀，战死沙场也不错。

　　莫颖从七楼乘电梯下去。

　　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数字，她默默计数自己的心跳。从接到班主任私信到现在，她都有意识地稳定心跳频率，避免露出显眼的破绽。

　　这个时代只有一个联邦，联邦只有一个敌人——星兽。

　　没有人探寻到星兽的来源，不到一年的时间，联邦辖下的星球频频遭到星兽之祸，机甲技术不成熟，人员训练不到位，对星兽的攻击手段知之甚少，种种原因导致联邦在数年间丢失无数星球。现在被解放的星球，曾经也繁华一时；现在还没解放的星球，也曾人声鼎沸。数百年的纠葛，星兽这个种族已经成为人类的死敌，不死不休。

　　孟少安作为久经沙场的军人，对眼前一切生物的生命感知极其敏锐，一个训练多年的暗探若是心跳过快，被发现必然是致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