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狩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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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板街在月光下泛着银白，两侧的煤气灯早已熄灭，木篱笆的影子被拉得极长……在一个没什么娱乐活动的小镇，人们都休息地十分快。
在据说是发现了魔兽的田地里，云谷正在布置刺网和长贯枪，他们甚至还准备了一只小牛作为诱饵。
当然这一切都是云谷负责，缇尔妲在一边看着就行。
甚至云谷还跟缇尔妲说了，如果自己能对付就不劳烦缇尔妲出手，会长这个人有时候就是挺不着调的。
缇尔妲银白的发色在星月下被染成了灰银色，在黑夜的笼罩下，缇尔妲像是比周围稍亮一点的灰。
“好了，现在就是耐心等待，上次的目击还是十三天前。”
云谷布置好之后就来到缇尔妲身边，距离陷阱有七八米的地方，他的手上有一张弓箭，考虑到对方会飞为了避免逃脱就用箭先刺穿对方的翅膀。
“可能今天注定徒劳无功，到时候还得趁在天亮之前拆除一切装置。”云谷低声说着。
缇尔妲不缺等待的耐心。
“你既得不到报酬，也不会得到他人的认可，”缇尔妲热爱自己的工作是她发自内心认为这是有价值的，云谷的行为让她难以理解了，“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我的祖父在世时常常对我说，帮助他人会让自己感到快乐。”
云谷带着缅怀地微笑开口。
“是吗？我的母亲对我说的是，成为一个优秀的杀手，关心家人会成为我幸福的源泉，”缇尔妲面露疑惑，喃喃自语，她也陷入到了回忆之中，“我没有做到吗？可是他们好像并没有那么开心。”
“缇尔妲，这只是我个人的完全主观的看法，我哪有什么资格对大名鼎鼎的揍敌客家族的教育方式提什么意见？”
云谷看着缇尔妲在黑暗中变得柔和的面容，温柔地开口。
“真是两个极端……你应该更多地为自己着想一点。”
云谷的真诚溢于言表。
“算了，以你所展现的实力，你的家人会让着你的，哪里轮得到我来操心。”
云谷平心而论自己的资质在整个心源流年轻一辈中都属于佼佼者，而缇尔妲仅仅一个照面就压制住了自己，这样的天资实在是惊人地都超出了云谷认知的范畴了。
“强者的任性这一点，会长倒是贯彻地很好。”
云谷一想到会长就不由得感到一阵头疼。
缇尔妲听到了还是听不懂的话，但是她却没有因此而感到烦躁。
“我只是想让我其他的家人也感到幸福快乐。”
缇尔妲一直都只是这样简单的想法。
云谷刚想说点什么，就有一个巨大的阴影扑着翅膀悬在上空，在黑暗中只看得见它金黄的瞳孔。
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说话，云谷迅速弯弓搭箭——
咻——
打中了！但是没打穿。
刺网像是破布一般被扯开撕碎，这哪里是什么蝙蝠，分明是一条黑龙！
它通体墨黑，鳞片如打磨过的黑曜石，边缘泛着冷蓝微光。双角向后弯曲似枯枝，瞳孔竖裂如熔金。翼展遮天，翼膜裂隙间渗出暗红，它的右翼被云谷射出的箭矢刺伤了一道微小的口子。
因为是黑色的而且只在夜幕行动所以才会被村民误认为是蝙蝠吗？
这是！虽然确实存在但并没有多少人见过的传说级魔兽——龙！说起来，猎人协会确实收藏了一根用龙睛作为主材而制成的权杖。
此刻这条年幼的黑龙正用他冰冷的鎏金的瞳孔带着不悦的目光盯着他们。
除非尼特罗会长那种级别的高手，不然谁也不会发疯想要去挑战一条龙。
跑！
绝对要跑！
两人瞬间做出了判断！
龙这种生物是很小心眼又记仇的，虽然只是一道微不足道的小伤疤但已经足以挑起他强烈的报复心了。
“往东十里有一片湖，去那里，我们躲到水下。”
云谷在缇尔妲的怀中听着呼呼的风声一边极速地开口。
是的，云谷在速度方面比不上缇尔妲，索性由缇尔妲抱着他跑。
黑龙张开巨大的双翼，大片大片的树木成批倒下，扬起巨大的灰尘，体型和力量上的绝对差距使人感到自己的渺小地好似一粒尘埃。
缇尔妲从来没有这么猛烈地压榨出全身的每一丝潜力。
咳——
超越极限的速度使得她咳出了一摊鲜血，洒在云谷的衬衫上。
这座小镇被山野环绕，连绵不断都是密密麻麻的树林，也正是如此多少起到了遮蔽和借力的作用。
缇尔妲的身体已经快到极限了，仍然不敢停，身后巨大的漆黑的阴影宛如死神一般，只要慢一步就会步入死亡。
如果追上了，就把云谷丢出去，当成诱饵，至少拖延一点时间。
缇尔妲很快做出判断。
“万一追上，让我来断后，都是因为我你才被卷入。”
云谷毫不犹豫地开口。
到了！
月亮悬在极高极黑的空中，洒下的光冷而薄，落在湖面却几乎被吞没。湖面阔得看不见对岸，像一整块液态的铅，重重地嵌在森林的腹腔里。风从四面八方挤过树冠，靠近岸边的倒木半浸在黑暗里，泡得发白的根须像溺水者的手指，浮浮沉沉，随时准备抓住经过的生灵。
看来阴深可怖的湖面，对两人来说就像是沙漠中的甘泉。
没有丝毫犹豫就迅速跳进了冰冷幽暗的湖中。
水温比夜色更冷，像液态的铁，灌进耳道、鼻腔、每一次试图保守的呼吸，肺在胸腔里鼓胀成两只濒死的鸟，扑棱着翅膀，撞得肋骨发疼。
湖底没有光，只有黑暗。他们睁着眼，瞳孔撑到极限，拼命地下沉。
那头黑龙不断地发出愤怒地咆哮，庞大的身躯搅得一片惊涛巨浪。
只能更快更迅速地下沉。
缇尔妲猛地拽着云谷横向一冲，钻进一处更窄的岩洞，藏身在湖边的岩洞中，这样会大大降低被发现的风险。
然后，缇尔妲急切拽着云谷的衬衫，原本碧蓝色的双眼此刻全被血丝所占据，之前压榨所有体力的狂奔，使得她现在没有那么多的余韵。
欺身上前。
——不是吻，而是渡气。缇尔妲毫不客气地汲取着云谷肺里的空气，而云谷非但没有推开，反而主动地献祭一般将氧气渡给对方。
云谷眼里是浓浓地愧疚，都是因为自己才害得对方身处险境，如果自己的死亡能够换来缇尔妲的存活，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去交换。
众所周知，会因为一点小事而暴怒的人，这种情绪来的快也去得快。
黑龙在掀起狂涛波澜也找不到人之后，发出愤怒的咆哮，转而掀起翅膀带起一大片的树木倒拔……
终于，在听到周遭的动静渐渐趋于安静之后，缇尔妲和云谷迅速浮上水面，一片狼藉，但可以确定暂时安全了。
狼狈，真是狼狈。
缇尔妲发出像是要将自己胸腔咳翻过来一样的咳嗽，手掌根压住自己的锁骨下方，逼出残余的水。喉咙还在抽搐，就把舌尖抵住上牙膛，强迫自己用鼻吸口呼，减少冷空气直接刺激气管。
第一口，第二口、第三口，空气像无数碎玻璃顺着喉管往下刮，每吸一次都伴随着剧烈的咳嗽，肺叶在肋骨里疯狂扩张，仿佛要把刚才欠下的所有氧气一次性讨回来。
好半天，缇尔妲才缓慢地手脚并用地爬到湖边抓住树根一点点爬上岸，整个人陷在满是了杂草淤泥爬虫的岸边。
云谷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人像是破布娃娃一般剧烈呼吸，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庆幸之中。
“抱歉，真的非常抱歉，这件事情本来就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都是被我连累。”
云谷才恢复一点精力就扯着嘶哑得不成样子的声音开口。遇到了传说级别的龙这种极小概率的事件谁能想得到居然能被他们撞上。
“这已经超过了交易的范围，要收费。”缇尔妲眼神发直，这是她第一次面临生死交关的危机，一时都回不过神来，好半天才公事公办地回应。
这笔钱对于云谷来说肯定是一个卖了他也还不起的天文数字。
“我的命都是你救的，咳咳，从龙的手下逃生这种传奇经历可以吹嘘一辈子了。”
此刻缇尔妲淡漠的态度反倒是云谷最需要的。
不过，他们显然低估了一头龙的愤怒和报复欲。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狩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