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绯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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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雕大侠手臂是被女子斩断这一事，知道的人甚少，郭家人自然不会宣扬，程陆二人隐居嘉兴，小龙女在南海生死未知，那周伯通又是从何处知晓的？
郭襄看向杨过，心头一颤，竟然是一个女子砍掉了他的臂膀，不知道那恶女人是谁，怎会如此狠心？
周伯通不谙世事，此话只是随口一说，却没想到给神雕侠带来了灵魂一击。
此事已过去了十几年，杨过早已习惯别人用异样或者同情的眼光看待或讨论他的断臂，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到那个“罪魁祸首”。
那女子，她可还记得......记得我这右臂是因她而断。他与她的关系以那场断臂作为转折点，杨过陷入回忆，不禁心绪翻涌，黯然神伤。
十六年前，姑姑问他，他能理直气壮地说：“那个郭姑娘，哼......”
十六年后，旁人问他，他只能沉默，因为在所有人看来，他都应该恨她，他不得不恨她。
雕兄：这江湖的花花世界，花边新闻的传播速度就是快哈。
周伯通察觉到气氛不对劲，有些苦恼地扯了扯胡子，小心翼翼道：“那我们到底要怎么比？”
郭襄见杨过皱眉不语，便主动道：“你需将一只手缚在腰带之中，大家都只用左手，而且你要用自己的武功。”
周伯通觉得好玩，一下子又兴奋地手舞足蹈。当年在桃花岛上，他便曾和黄药师如此打过。于是右臂往腰带中一插，向杨过笑道：“我这就要教你败而无怨。”
说罢，他发拳往杨过小腹击去，哪知突觉其小腹肌肉颤动，同时胸口向内一吸，倏地弹出。周伯通吃了一惊，道：“这是什么武功？”
杨过道：“这是我自创的十七路掌法，‘黯然销魂掌’中的一招，叫作「心惊肉跳」！”
瞬息之间，十余招同时攻到，饶是周伯通武学深湛，也是闹了个手忙脚乱，本来说好不用的右臂，这时也不得不举起来招架，才勉强抵住了进攻。
杨过见进攻都被挡住，于是也不再施招，行了个礼，道：“你武功高强，小弟心服口服，认输便是。”言毕，就准备带上大雕离去，他无心恋战，对于周伯通耍赖也是毫不在意。
周伯通连连摇手，“不对，不对，你没输，我也没赢，你想走出百花谷，那就得把剩下的招式都使全了给我看，你如果想学什么功夫，我教你就是了。”
杨过转而心念一动，停下脚步。“那好吧，不过不用你教我武功，我可以教你这掌法，但是你学了之后，就得随我去瑛姑那一趟。”
见周伯通仍是固执地不答应，他又故意偶尔将“心惊肉跳”、“杞人忧天”、“无中生有”、“拖泥带水”四招略加变化的使出来。
周伯通虽愁眉苦脸，但是对这武功实在是心痒难耐，甚至直接给杨过行了拜师的大礼，求求他给自己讲一讲这高深的掌法。
杨过微微一笑，回头找了块树下的大石块坐下，道：“周大哥你请听了，那黯然销魂掌余下的一十三招是：徘徊空谷，力不从心，行尸走肉，倒行逆施......”
郭襄觉得十分有趣，听着笑弯了腰，而周伯通却一本正经地喃喃记诵，只听杨过继续道：“魂牵梦萦，废寝忘食，孤形只影，饮恨吞声，六神不安，穷途末路，面无人色，想入非非，呆若木鸡。”听着听着，这下郭襄也笑不出来了。
这些招式的命名看似怪异，毫无章法，但都是他与郭芙关系的写照，否则姑姑那么爱他，他又何必“杞人忧天”、“拖泥带水”？他与姑姑又是哪来的“饮恨吞声”和“呆若木鸡”了？“徘徊空谷”既是杨过这些年来孤寂迷茫的心境，又何曾不是他经常流连的襄阳外那座山谷呢？
老顽童听得如痴如醉，隔了良久，才道：“想来「面无人色」这一招，是从《九阴真经》的移魂大法中变化出来的么？”
杨过回忆起这一招的由来，心情有些好转，道：“正是！”想当初大胜关英雄大会，他以移魂大法把达尔巴逗得团团转，心想这下那郭姑娘还敢小瞧他不成？他好得意好快活！不由自主朝那郭姑娘看去，结果发现她也在看他，一对视加上心意相通，她也中了他的移魂大法。
十四岁的小郭芙按照他的心意，迷迷糊糊地一步步走过去，他当时年少轻狂，但心底居然也是极想要她靠近的。近一点，再近一点点好不好？可惜被黄蓉中途打断......
而周伯通得知了招式的由来，不禁眉开眼笑，但记着自己以前做的糊涂事，仍是犹豫不肯前去。郭襄主动挑了两件自己做过的坏事来宽慰他，一件是她偷放走郭靖要斩首的士兵，另一件是看穷人家女孩儿喜欢黄蓉的金钏儿，她就偷了送给那人。
她讲完仍觉得得意，说自己看妈妈找来找去找不着，就觉得好笑，但还是没说出来。因为她知道就算说出来了，妈妈也并不会在意，但是自己姐姐会去找别人要回来。
周伯通听了觉得这算什么坏事，跟他做过的完全不能相提并论。而杨过听她又提到了郭芙，不禁心头一动，心想：她从小到大都那样，只怕郭伯母在她心里才是永远的第一位！
虽然周伯通不松口，但杨过也十分豁达地教授其掌法，他逐渐学会了黯然销魂掌的一些招式，但对于“行尸走肉”、“穷途末路”各招，却始终悟不到其中要旨。杨过反复讲了几遍，周伯通总是不懂。他叹道：“周大哥，十五年前，内子和我分手，晚辈相思良苦，心有所感，方有这首掌法之创。老前辈无牵无挂，快乐逍遥，自无法领悟其中忧心如焚的滋味。”
周伯通不解，疑惑二人为何会分手，小龙女那么美，杨过爱慕她是应该的，她也怪不得他。
分手二字一出，也难怪周伯通会不解。分手代表着选择结束这段感情，但小龙女和杨过当初爱得那么惊天动地，怎会分手呢？要是当初绝情谷一众当事人在场，只怕也会疑问，小龙女明明约好数年后再见，甚至在悬崖上的刻字也是以“夫君”相称的，又何来杨过被她分手一说？
但杨过不想再去解释那些细枝末节，只说道：“我就盼望能够再见上她一面，便要我身受千刀万剐之苦，那我也心甘情愿。”边说，眼前边浮现出一个颜若朝华的女子。
郭襄感动得流下两行清泪，握着他的手，柔声道：“大哥哥，老天爷保佑，你终能再和她相见。”
杨过闻言心中感激异常，黯然叹了口气，站起身行了一礼，道：“周大哥，我们告辞了！”和郭襄并肩自来路出去。
回去的路上，郭襄仍是对杨过与其夫人的往事十分好奇，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询问。
杨过只道他们约定了十六年后相会，算来相会的日子也不久了。
郭襄道：“我每年生日，妈妈和我烧香拜天，总叫我暗中说三个心愿，我以前想半天也想不出来。到今年生日，我就想好了，我会盼望大哥哥和他夫人早早团聚。”
便在此时，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大呼：“杨兄弟，等我一等！”听声音正是周伯通。杨过大喜，回过身来，只见他如飞赶至，叫道：“杨兄弟，我想过啦，你快带我去见瑛姑。”
郭襄也喜道：“那才是呢，你不知道人家想你想得多苦。”
周伯通则说：“我有句话非要亲口问她问个清楚不可，不然我以后的日子都睡不着了。”
于是几人欢欢喜喜上路。
瑛姑和一灯见杨过果真将周伯通请来，自然是喜出望外。周伯通扭扭捏捏地问道：“我与你的孩子是一个旋儿还是两个旋儿？”瑛姑眼睛通红，道：“是两个旋儿。”周伯通闻言，摸着胡子，喃喃自语道：“那两个旋儿，是我的孩子，可惜了......”
瑛姑泣不成声，周伯通胡言乱语地安慰，一灯在一旁阿弥陀佛，可谓是乱成一锅粥了。好在瑛姑信守诺言，让杨过取走了九尾灵狐去救人。
史家兄弟见杨过取得灵狐之血，激动不已，让史叔刚服用后，自行运功疗伤，杨过也左掌加运内力相助。
这一晚，万兽山庄热闹非凡，大摆宴席。杨过位于上座，各种珍贵少见的兽肉被做成菜品陈列在席上，史家还单独放了一大盘给大雕享用。
推杯换盏，欢声笑语间，在座人都明白自己性命是神雕侠所赐，日后不管其有何差遣，他们都万死不辞。
另一头，郭芙怀着满腔的担忧，带着破虏在幽深的树林中快步前进，寻找着郭襄的身影。中途听到林子某深处传来野兽此起彼伏的怒吼之声，或尖锐凄厉，或粗粝嘶哑，不禁心中大骇。郭芙握紧手中的佩剑，指尖泛白，后悔自己反应不够快，让弟弟妹妹都陷入了危险之中。
“破虏，我们去那边看看，小心野兽。”在弟弟面前，她是大姐姐，她不能乱，更不能慌张。
破虏点头，乖乖跟在后面，两人走了几步，不远处就闪现出几点晃动的幽绿光点，一阵又一阵低呜传来。他们打着火把，看着眼前的老虎和狮子，背后一身冷汗。这些野兽经过杨过的教训，虽还不敢上前，但有些跃跃欲试。
郭芙第一时间将郭破虏护在身后，她旋身避开狮虎的利爪，利剑横扫野兽的眼睛。“上树！”混乱中她示意破虏旁边歪倒的枯树。所幸破虏立刻会意，运功一掌打向虎头，老虎身子歪斜挡住身后其余野兽的瞬间，姐弟俩跃上树干。
狮虎的利爪在树皮上刮出火星子，震得枯枝簌簌坠落。郭芙斩断粗壮藤蔓，枯枝如暴雨砸下，趁野兽慌乱，她带着弟弟踩着摇晃的枝干，穿过密林成功突围。
万兽山庄众人喝了几巡酒，突然间外面树林中一只巨猿带头高声啼叫起来，随后数十只巨猿齐声啼鸣，史家兄弟脸色一变。史老五让大家稍安勿躁，说着匆匆出门。
只听得史老五在厅外喊道：“是哪一位夜临敝庄？且请止步！”
见一貌美女子走了出来，杏眼圆睁，怒声道：“有没有个大头矮子在这？我要问他，把我妹妹带到哪里去了？”
郭襄听得姐姐寻来，又惊又喜，转头见神雕侠双眼精光闪烁，神情特异，心中暗暗奇怪，那一声“姐姐”到了喉咙，却好似卡住了，在嘴边始终叫不出来。
“是她！”女子清脆的声音入耳，他下意识脱口而出。虽然十余年未见，但杨过依然能瞬间认出郭芙的声音。
他百感交集，面具下的脸神情复杂，情绪一下子激荡起来，倒酒的手一抖，清酒洒在桌上，完全不见之前泰然自若的姿态。
“大哥哥，你认识我姐姐？”郭襄既惊讶，内心又涌上道不明的失望，为什么连大名鼎鼎的神雕侠也认识姐姐。
“她是你姐姐......”
“是啊，她要是知道神雕侠是我大哥哥，一定也会羡慕我的！”
“令姐又怎么会看得上我这般人呢？”
郭襄只当杨过是自谦，想着未来可能再也见不到神雕侠，很是伤感，几欲落泪，道：“大哥哥，我真的要走啦......”
不料杨过追了上来，郭襄欣喜至极又不由屏住了呼吸，见他摸索着从衣袖掏出一个小盒。
杨过从盒中摇出三根细长的金针，此针正是小龙女以前善用的暗器［玉蜂针］。过去十六年里，他游历各地，也有回去过绝情谷，当时那里就已经是一片荒芜，看着悬崖峭壁上的刻字，杨过只觉恍如隔世，临走时又发现了悬崖旁散落的金针。他沉思片刻，选择将地上的金针全部收集起来带走，与姑姑的回忆一幕幕在脑海中闪现，像一把又一把的大铁锤重击着他的心脏。可能是太过悲伤，杨过忽视了围在身边飞的那群玉蜂，以及玉蜂上面的字迹，而这又是后话了。
当下，他看着眼前的文秀少女，笑道：“还是先别叫大哥哥了，等以后见到了我的妻子，再叫大哥哥吧。”遂递出三根金针予郭襄，“小妹子，我许你三个愿望。”
说来也巧，金针就这样从小龙女手上到了自诩为“大龙女”的郭襄手上。而那一声大哥哥，为何要在见了小龙女之后，才能叫呢？那当然是因为郭芙是大姐姐，大姐姐的丈夫自然就是大哥哥了。
郭襄马上就许下第一个愿望，要看杨过的真容，杨过很是无语，如此珍贵的承诺被她随意使用。但一言九鼎，他还是摘下了面具，眼前少女俏脸一红。她又立马许下了第二个愿望，此时杨过见她如此随意已经开始不耐烦了，让她过几年再说也不迟。但没想郭襄直接将金针塞进他手里，说让他在自己过生日那天到襄阳来。
杨过闻言，又转而笑道：“我答应你了。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我只见你一个人，你爹妈...姐姐他们，我是不见的。”他心想：这小姑娘年纪轻，肯定会忍不住向周围人炫耀。我不要见他们，我要那人主动来见我。
郭襄自然是巴不得杨过的时间只属于她一人，也开心笑道：“这自然是由你说的算啦。”
等郭襄循着兵刃撞击之声赶去时，只见郭芙和史老五、大头鬼斗得正酣，她叫道：“姐姐，我来啦，这几位都是好朋友啦。”
杨过躲在树后，凝神望着那女子，见她身穿宝蓝色锦缎皮袄，原本白皙的脸庞因生气而染上红晕，眼睛里仿佛燃烧着怒火，熠熠生辉却又带着几分嗔怒的威严。
他下意识往外迈出脚步，却在下一秒看见女子身旁那高大男子的背影而僵住，心想：耶律齐？芙妹送帖子，他跟着来干什么？好好好......十六年前有大小武鞍前马后，十六年后有相府公子一路相陪，也难怪郭大姑娘看不上什么带着雕的独臂怪人！
郭破虏虽然还一脸稚气，但身材比寻常男子还要魁梧高大，看上去还是挺唬人的。
郭芙已渐渐支撑不住，正焦躁间，忽然听到郭襄声音，连忙回道：“妹妹快过来！”
史老五大吃一惊，他亲耳听见郭襄叫杨过为“大哥哥”，此刻郭芙又叫她为“妹妹”，那这女子莫不是神雕大侠的夫人或者姐妹？于是他急忙收招。
但郭芙可不管那么多，她趁胜追击，长剑猛的挥出，一下刺入史老五的胸口，道：“要你知道姑奶奶的厉害！”
史老五胸口所中这一剑，伤口极深，他一下子就扑倒在地。郭芙急忙催促郭襄快走，而郭襄则不肯，并且极为愤怒，珠泪欲滴，两姐妹又争吵了起来。突然之间，郭芙脸色苍白，她发现自己和弟弟妹妹已被数头雄狮、豹子暗中包围，可谓是危在旦夕。
但不料，树林中有一人说道：“神雕侠传令，让两位姑娘走吧。”于是乎，几声口哨声，群兽又都散开了。郭芙一把拉住郭襄的手，用力一扯，牵着她和破虏奔出树林而去。
史老三见此情景，非常愤怒，很是不甘心道：“这女子如此蛮横！在风陵渡口，她曾连说神雕侠的不是，我就不信神雕侠还会护着她！”
话音未落，大树后缓步走出那名独臂男子，他神情漠然道：“侥天之幸，史五哥的伤势还不算重。这女子向来鲁莽，我这条右臂...就是被她一剑斩去的。”
史老五看看距离心脏还差一小寸的贯穿伤口，心想：难不成还真是恩公的夫人？顿感天旋地转，只能暗道倒霉。其余人听了，也纷纷看向男子空荡荡的右袖，无不愕然。
这女子到底是什么来头？神雕侠随便一掌就可以要其性命，但却偏偏被她砍去一条臂膀。不肯报仇也就罢了，结果反而还袒护这女子！难不成是情债？人人满腹疑窦，却无人敢问。
大雕瞥了眼杨过，嘎嘎几声：我算是知道，那些八卦是怎么传出来的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绯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