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带着圣谕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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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行止的行踪不能作假，旁人也不能知晓，这是深宫之中的事情，作假也最好从这上头露出破绽来。只是如今只有凌若徽这一句话还不足以让萧无执低头认错，承认自己造了假证。
萧无执冷笑地看着凌若徽：“长公主这话是如何说的呢，您一面之词，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也不懂得是真是假。”
“知道萧大人会这样说，所以我将深夜出宫留宿的名册带来了，萧大人从中一查便可知晓江行止那日在哪里。”凌若徽直接打断了萧无执的话，昂首挺胸，扇子扇出悠悠凉风，也将凌若徽身上的寒气吹了下来。
琴心带着名册，带着宣判将名册捧给了萧无执看，琴心脸上只有淡漠的公正，她说：“萧大人，可看清楚了，江大人那日可曾出宫啊？”
萧无执看着名册，眉头紧皱，他身边的军师还要凑过来看看真假，又被萧无执一脚踹了过去。
“你凑什么热闹！”
萧无执有气无处撒，只能对着自己的军师，那名册上清清楚楚地写了江行止的出宫记录，是抵赖不得的。
还要得想个法子圆回去。
“萧大人，”凌若徽在此时开口，“我想萧大人现在正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煎熬吧，我给萧大人想个法子，你大可以说我这名册是造假的，深宫的记录如何能拿出来给臣子一观呢。”
“对啊，长公主英明！”军师一听，恍然大悟，他拉了拉萧无执的衣角，“大人，就这样说，就这样质...质疑长公主就好了。”
质疑谁，拿着长公主给出的主意质疑长公主吗？
萧无执要杀人的眼神投射过来了，军师闭上了嘴巴，低着头老实了起来。
琴心见状都没忍住，轻轻笑了起来。
高低立见，就是这样的人竟然也能在萧无执的身边当军师，竟然是这样的人能在萧无执的左右，萧无执能用这样的人，看起来也不过是个绣花枕头，无用得很。
“萧大人，别害怕啊，你可以质疑我，但是我今日来可不是一个人来的，我来是将深宫中掌管名册记录的内侍官带来了，萧大人可要见一见？”
凌若徽有备而来，正在此时，手下的人悄悄上来，伏在萧无执的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萧无执的神情暗了暗，而后他摆了摆手，让人下去。他换上了一副冰冷的容貌看着凌若徽。
“不用看了，臣相信长公主，但是臣想要知道长公主此行来，是为了什么？”
“领皇上口谕，坐镇监管萧大人审理江行止的案子，若是江行止无罪，那么我就将人带回去。”凌若徽要带江行止离开。
从江行止入牢狱的第一日，凌若徽就应该来，但是这样的陷阱她不能跳，她知道如今这里的所有人都在等着她说出口那句要带江行止走。
他们就等着这一刻，就等着让江行止成为一步废棋，打消长公主的气焰，将长公主也拉入万劫不复之地。到时候天地变换，凌屹川就算是再厉害，也敌不过前朝的那些旧党，拥护新政。
这是凌阙之身后的人给凌阙之的勇气，戏唱到了这一步，只是唱戏的人迟迟候场，不肯上台。如今他们都认为好戏开场了，可就在这时候，局中的人上了台，可却拿着正当的理由，还要将他们推于危险境地。
今日凌若徽带江行止走，就是还江行止清白，把他们所有的算计都白费了。
无法，萧无执只能挥了挥手，让人将江行止拉出来重新审理。他不敢坐明堂，但是凌若徽却要他在高高的位子上，让他受着煎熬。
凌若徽根本就不想要拿着刑部如何，她只想要看到江行止，要带江行止走。她听着那些无用的冠冕堂皇的话，焦急地等着江行止的身影，初夏的风都炎热起来，吹得檐铃作响，那是凌若徽此刻的心。
很快，一个佝偻着的身影被人搀扶着带了进来，凌若徽定睛一看，勉强从那隐约可见的面庞中得了一些清秀，她靠着这个才辨认出了那是江行止。那朝中的新贵，想要一展宏图的江行止，竟然变成了此等模样，憔悴不堪，蜷缩身子。
即使说留了江行止一命，可是刑部总还有其他的法子让江行止得到痛苦。
凌若徽坐不住了，她下了台阶走到江行止的面前去，在江行止要摔倒的时候扶了江行止一把。她能感觉到江行止身体的颤抖，她看向江行止，她看到江行止躲闪的目光，要挣脱着松开他的手。
江行止受了很大的屈辱。
“萧无执，”凌若徽脸色立刻冷了下来，“那些礼节都免了，人我直接带走了，你可有异议？”
“他不能有异议！”
门外忽然传来了坚定雄浑的声音，众人抬头，看着那被打开的门透进来了一道光，将那迈步进来的人拥着踏进屋来。凌若徽看清楚了，那是凌屹川，她没让人去找凌屹川来，想必是她来刑部，凌屹川不放心，也出宫跟了来。
长公主坐镇监听自然是不太像话，虽然得了皇上的圣谕，但是到底也算是干政了。凌屹川来了，那就不一样了，那就变成了天子大驾光临，监管着刑部，没有人能比得过天子的权力，岌岌可危的不再是江行止和凌若徽，而是刑部的上下。
毕竟，伪造假证陷害驸马这样的罪，总是要重新审理清楚的。
凌屹川看了一眼江行止，他眉头紧皱，对江行止道：“江爱卿先跟着长公主回去吧，此事朕会给你一个交代，不会让你白白受苦。”
江行止置若罔闻，他不知自己身处何处，看着凌屹川他忘了行礼，只是茫然地看着周围。凌若徽没有强迫江行止对皇上行礼，她只是吩咐着琴心上来，一起扶着江行止，那丢了魂的江行止。
“皇上，我可以带他走了吗？”凌若徽对凌屹川道，“此时江行止神情恍惚，定然是受了许多的苦，平日里最看重的礼节都会忘记，还要请皇上好好问问萧大人，江行止到底是经历了什么，犯了什么错，才要受到这样的屈辱。”
“长公主放心。”
剩下的是国事了，凌若徽不懂，这就要交给凌屹川了。刑部的人有异心，需要拔除换人，吏部也是如此，这些人全部换掉，都变成凌屹川的人，那么这天下才会慢慢变成凌屹川的天下。
而凌若徽，只在意眼前的江行止。
“琴心，出去套马，让人先去江宅。”
宫中太远了，若赶回去的话，江行止恐怕支撑不住。江行止的宅院离这里近些，去那里是最快最好的路。
“可是长公主......”琴心有着担忧，若是去了江宅，那么今日能不能回宫便不好说了，若是长公主不回宫，恐怕让人知晓了又要折子弹劾了。
“怕什么，皇上知道我和江行止在一处，回不回宫又能如何？”凌若徽什么时候会害怕那些流言呢？
就去江宅。
上了马车，凌若徽什么事情都不做，只是看着江行止。江行止靠在窗边，眼神涣散，聚不了光，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或者是在发什么呆。
凌若徽不擅长劝人，她欲言又止，茶也喝了几口，但她还是不知道自己该对江行止说什么。还是江行止看出了凌若徽的局促，对凌若徽道：“长公主，臣没事的。”
“真的没事吗？”凌若徽放下茶盏，“我本来想着早些带你出来，但是我知道他们冲着你来，其实是对付我。是我你才受了这些苦，但我不能靠着那些鲁莽将你带出来。”
那样的话谁都会死，江行止是必定要受这些苦的。
“我知道，我都懂的。”江行止不是傻子，他知道这些利害关系，在凌若徽来到了他的面前，他就知道了自己来日的命运，以身入局，面对朝堂风云。只是那时候和现在不同的是，那时候的江行止觉得自己可以胜任，但是如今不是这样的了。
如今的一切都已经超过了江行止的想象，颠覆了他的一切。
“你在那里，他们怎么对你的？”话口打开就好办了，凌若徽轻轻握住江行止的手，她感觉到了一阵冰冷，都不是常人能有的温度。
要如何形容那样的人间炼狱呢，十八层地狱江行止没有去过并不懂得，被关入大牢之中，江行止第一感觉到的是黑暗和冰冷，潮湿的冷气钻进他的骨头里，一点点要将他的身子分裂开来。
牢中的人不敢动他的皮肉，但是总还有其他的法子折磨着他的心智，让他崩溃。贪污受贿的那些证据，桩桩件件摆在他的面前，每日的拷打问责，若是不认承便不给吃饭，动辄就是语言的侮辱，这对清正的公子来说，就是最大的侮辱。
到最后真的假的已经不是那样的重要了，折辱人变成了首要该做的，他们将一块玉石随意地丢弃在淤泥之中，磨平了那上头所有的棱角，终于让玉石有些圆滑温润，可是到底也迟钝了许多，不再有君子的品德。
像是丢了魂魄的玉石。
这些苦，不适合诉说，江行止只是摇头，只是靠在窗边，他轻轻挑起帘子，看着外头的人来人往。人间烟火如是，但是都没有落入江行止的眼中。
江行止不愿意说，那么凌若徽就不多问。此刻的江行止很像是从前知道要去和亲的凌若徽，那时候的凌若徽也是如此，眼睛盯着一处，什么都没想也什么都不想要做，人生在这一刻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让人很想要去投入那一抹白。
很想让人去死。
凌若徽能懂江行止，她也不说话，也靠在窗边和江行止面对面看着。
凌若徽看得仔细，都不躲避。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带着圣谕来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