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生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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盒子被打开，从温露月的角度，只需微微侧目，便能看清里面的物件。
小女孩面有愠色，耳垂气得通红。
像是看不见，谢君谪若无其事地将盒子递到她眼前，轻笑了声，“看看喜欢吗？”
按照她往常的性子，此时早已眼巴巴地将礼物圈在怀中，眉眼弯弯地对他卖乖：“谢谢君谪哥哥，我好喜欢！”
然而现在，那道目光直直落在少年脸上，拧着眉，一言不发。
余光中，温露月瞧见了盒子中的东西。
一支精致小巧的紫毫笔，旁边还躺着一块雕花小砚。
她不应声，谢君谪也不见一丝尴尬，自顾自的说道：“前些日子看你那支笔峰分叉，所以特意给你寻了一支新的，这个砚台……”
“君谪哥哥。”温露月气愤地打断他的话，从他手中抢过盒子，一把扔到地上，鼻头有些发红，“为什么你要听他们的话？”
为什么那个坏女人的一句话，他就要和她保持距离，就不要她了。
谢君谪微抿着唇，默默将地上散落的东西拾起。
那支紫毫笔完好无损，只是蹭上了些灰尘。
倒是那方雕花砚台，边缘磕碰到，裂开了一条细小的缝隙。
少年站起身子，整整比她高了一个脑袋，裹挟着一丝压迫感袭来。
他将笔和砚台规整地放入盒中，这一次，没有递给她，只顺手放在了桌沿。
“阿月。”谢君谪神情漠然地望向她，“我没有必要听别人的话。”
在他这个年纪的男子，多多少少已经通了人事，极少一些富贵人家，还会安排通房丫鬟。
罗氏虽然明里暗里针对温露月，但这次的提醒，没有错，他总要为了她从小的声誉着想。
温露月听不明白，揉着眼眶，委屈地控诉：“所以，是你自己不想来的，”
他可以不听别人的话，继续来温府听学，可他自己不想来了。
谢君谪微微皱了下眉：“不是这个意思。”
真想掰开看看，她的脑袋瓜里到底在想什么？
温露月小声怒吼回去：“那是什么意思？”
一想到谢君谪不会再来温府，她要变成孤零零的一人，整个偌大的院子，以后只有祖父陪着，温露月就忍不住哭出了声。
谢君谪小声叹了口气，思量一瞬，终是伸手轻轻抱住了她，像以前无数次那样，慢慢拍着她的背脊。
“阿月，我希望你相信我。”他做什么，总是为了她好的，“况且，乡试过后，我真的另有要事去做。”
倘若这次侥幸通过秋闱，他要着手准备会试，倘若没有通过，他更不能成日待在温府，只知埋头苦学。
男人那日的一番谆谆教导，至今浮现在眼前。
温泊远拍着他的肩膀，眉眼肃穆，“君谪，你确实天资聪颖，同龄人中，没有一人可以比得上你。”
“书本上的东西，老夫没有什么多余的可以教授，但你要记住，科举，考究的不止是四书五经和八股写作。”
他明白老师的言外之意。
“不许胡说！”温露月呆呆地抬起头，焦急地揪着他的衣袖：“你一定会通过的，我的生辰愿望就许这个！”
谢君谪从袖中掏出一张崭新的帕子，上面没有一丝纹饰，简单地不行。
“不可。”提到这个，他的语气变得严肃，“生辰怎可胡来，你的愿望，只能关于你。”
小女孩撇着嘴，谢君谪抬手，微微弯下身子，仔细擦拭着她眼角的泪水。
少年朝她淡淡一笑：“阿月，不论此次结果如何，我都早有预料，不用为此感到难过。”
他要学的，还有很多。
其中，许多东西，需要时间。
温露月抽抽嗒嗒地抹着眼角，不满地扬起下颌：“我不管，君谪哥哥那么聪明，肯定会通过的。”
指尖的动作一顿，眼里漫上一层温柔的光芒，少年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
小冰块渐渐融化，虽然大部分时候依然冷淡，脸上的笑意却多了些。
脸颊突然有些发烫，温露月连忙别开头，视线落在桌沿的锦盒中。
想起刚刚的举动，她摸上那方雕花小砚，语气低落下来：“对不起，我又闹脾气了，弄坏了你送我的礼物。”
长睫上还挂着几滴泪珠，像蝶翼上的细粉一般，亮光微闪，轻轻颤动。
她轻手轻脚地顺着笔尖，小声嗫嚅着：“这两样东西一定很贵重吧。”
紫毫笔十分昂贵，温露月跟着温泊远久了，自然而然也了解一些，随手一支，便要好几两银子。
她手中的这支，看质地和做工，大抵要花上十多两，而那砚台的材质，看起来用料十分上乘。
温露月翻看了一下，底部却没有字样，看不出任何印记，只有上面雕刻了一只鸟儿的图样。
“这是哪家铺子做的？怎么没有印记，我还打算去铺子里让掌柜修缮一下呢。”
谢君谪拿过她手中的砚台，手指轻轻触上那丝裂隙，慢慢摇了摇头：“不贵重，这个我拿回去吧。”
眼见那方小砚从手中被取走，温露月一脸着急，急忙夺过，小心翼翼圈在怀中，生怕再掉到地上。
她轻哼了声：“送出去的礼物哪里有收回的道理，君谪哥哥何时如此小气了？”
谢君谪瞧了眼，小姑娘佯装着一副颐指气使的作态，挺着背脊，垫着脚，想把自己衬托得更高些。
心间一怔，他无奈地摆摆手：“我只是觉得坏了，想重新送一样礼物给你。”
温露月连连摇头，话吐得要多快有多快：“只是边缘有丝裂缝而已，又不影响。”
生怕谢君谪反悔，她还不忘接连补充道：“我就喜欢这个，我最喜欢这个！”
若是她没看错，面前的人表情似乎呆滞了一瞬，谢君谪握拳轻咳了声：“嗯，你喜欢就好。”
“阿月，祝你生辰吉乐。”
温露月将他的礼物抱在怀中，眉眼弯弯，深深一笑：“谢谢君谪哥哥，你对我最好啦！”
虽然知道她说的喜欢是什么意思，也知道她说的是喜欢什么，但，他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还是短暂地波动了一瞬。
“不过，这只鸟怎么有点像画粱？”温露月低下头，仔细研究着砚台上那只雕刻的图案。
画粱是一只画眉鸟，去年谢君谪送她的生辰礼物，每日天一亮，就雷打不动地在她窗外叫唤。
谢君谪愣了下，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顺口转移话题道：“画粱还好吗？”
“好得很。”一提到那只坏鸟，温露月将先头的话全都忘在了脑后，急忙控诉道：“专门趁我想睡懒觉的时候扑腾，若不是它是只鸟，我都要觉得它成精了。”
小女孩蹙着眉头，表情要多委屈有多委屈。谢君谪轻笑了声，忍不住摸了下她的头：“有它每日陪着你，就算我不来，你也不会太无聊。”
画粱是他找人训练了许久的，只为了能在他没空的时候，陪着她解解闷。
“小姐，顾家小公子来了。”小雨走到院门口，小声朝里面人道。
嘴角还未放下，谢君谪下意识在脑海中思索着，这顾家小公子是谁，身旁的人早已拍着手跳了起来：“是顾小四！”
此时，名字与人物对上了号，“顾与璟？”
若他没记错，这人比温露月大三岁，顾温两家是世交，此子性格跳脱，和温露月关系亲密，形同青梅竹马。
“君谪哥哥，我要去见顾小四，你要留下来用午膳吗？”
温露月一边张望着院外，一边等着他的回答，样子看起来有些迫切。
青梅竹马吗？
“不了。”谢君谪默默垂下眼，看着至到他胸膛的小女孩，吼间突然有些干涩：“我还要回府温习。”
今日他特意起了大早，提前看完了一部分内容，才挤出这点时间过来。
听到这话，温露月有些失落，但情绪很快消散，她咧起嘴角，语气欢快：“那我们一起出去吧，顺道送你出府。”
还未至府门口，温露月便碰到了顾与璟，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诱人的香气。
她兴奋地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口吻熟稔：“顾小四，你终于来了，是给我带了礼物？”
顾与璟瞧见她身旁的少年，微微颔首示意，谢君谪同样简单地点了下头，两人这样就算是打了个照面。
他比谢君谪小上三岁，可两人的个头却相差不大，身量都比同龄男子高上不少。
简单招呼完，顾与璟扬起眉梢，从身侧小厮的手中接过一个食盒：“这是今儿特意让望江楼的厨子做的，等会午膳让小厨房热一下。”
没见到人的时候，温露月就闻到了香味，她迫不及待地凑过来一张小脸，紧紧挨着顾与璟。
因为味道实在太香，她忍不住吞了几下口水：“好香啊！不愧是望江楼的大厨！”
望江楼师傅的手艺，在整个燕京赫赫有名，预定一顿宴席都得等上好几日。莫不说里面好几道，都是温露月喜欢吃的口味，还有几道出了名的菜肴。
温露月双手捧着脸，眨着一双眼亮晶晶地望着他：“顾小四！你送的礼物我太喜欢了！”
真正的，送到了她的心坎上。
听到夸赞，顾与璟耳垂微微红了小片，不自然地摸了鼻子，气势上却不甘示弱，大声道：“那是自然，也不瞧瞧我是谁？”
为了这丫头的生辰，他特意提前了五日去望江楼预定，为此这几日乖乖地待在家中，收敛了脾性，都没有敢犯事，顾申才松口放他出了门。
温露月乐呵呵地拍了下他的肩膀，没有回怼他，急忙附和道：“知道知道，顾小四最好啦！”
两个孩子站在一处，你一言我一语，欢声笑语个不停，看起来像极了一对金童玉女。
谢君谪不动声色地别过眼，快步走到她身侧，淡声道：“阿月，我先回府了。”
最好。
刚才不是还说他最好吗？
哄人的小骗子。
温露月正沉浸在美食的诱惑中，随意抬头望了他一眼，很快收回，心不在焉地敷衍了下：“君谪哥哥路上小心。”
半晌，谢君谪一言未发，头也不回地走了。
温露月疑惑地歪了下头，君谪哥哥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
今天走之前都不摸她的头，也不回答她。
小雨和顾与璟的小厮已经离开，将食盒拿回了院子的小厨房，原地只剩下两人。
看着谢君谪离开的方向，顾与璟小声地凑到她耳边，神神秘秘道：“这谢君谪看起来冷冰冰的，你是怎么和他相处的？他平时会理你？”
这几年他经常来温府玩，偶尔会碰到谢君谪，两人没有太多交集，只在碰面时点个头当作招呼。
他实在想不出，和这样的人待在一起，会说什么话。
毕竟，那人日日埋头苦学，他可学不会。
而他性子闲不住，日日闯祸，谢君谪也学不会。
不知听到什么字眼，温露月愤愤地揪起他的耳朵，两边脸颊气鼓鼓地：“谁说他不理我了？他平时可理我了！”
人有时候是冷冰冰的没错，但是比起最初见面的时候，已经好了不少。
“疼疼疼。”顾与璟挣扎了几下，好不容易才从她手中抢回自己的耳朵，两只手吃痛地揉着。
“谁信啊！”他轻哼了声，不过瞬息，又坏笑道：“那也有可能，毕竟你这张小嘴，整天巴巴地停不下来，他肯定会理你。”
“因为，早都被你烦死了！哈哈哈！”
“顾小四！你找打是不是？站住，不要跑！”
温露月撩起袖子，一拳就朝顾与璟的背上抡去。
两人你追我赶，吵闹声渐大。
听到身后的动静，谢君谪停下了步子，想要回过头去看个究竟，许久，却依然没有动作。
小井看着他蠢蠢欲动的动作，一时拿不定主意，小声询问道：“公子，咱们是回头，还是回府？”
调转方向的脚尖，又再次转了回来。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生辰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