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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慕时瑾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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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的秘境中,随着燃烬意念凝聚,第一幅画面缓缓清晰
—— 云雾散开处,显露出一座香烟缭绕的寺庙。
一位身着明黄凤袍的女子正跪在佛前。
华美的衣饰衬得她面容愈发清丽,却难掩眉宇间的愁绪。
她便是人族的皇后。
因入主中宫三年,始终无所出。
因此,成了她心头最大的执念。
燃烬静静看着。
只见皇后双手合十,声音带着几分颤抖的虔诚:
“求佛祖保佑,赐臣妾一子,稳固后位,也为陛下延续香火,臣妾愿一生吃斋念佛,报答佛祖恩情。”
说完,她重重叩首,额间磕出淡淡的红印。
起身时眼底的期盼溢于言表。
随后,在宫人的搀扶下缓缓离去。
她刚走不久,佛像后方便传来轻微的响动,一个少年慢慢现身。
少年约莫十几岁的年纪,眉眼间却已初显日后的锐利。
正是年少时的慕时景。
他望着皇后离去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光,像是做了某个重大的决定,转身隐入寺庙的阴影中。
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画面骤然一转,云雾再次聚拢又散开,显露出一座奢华的宫殿。
殿内烛火通明。
稳婆的呼喊声、宫人的忙碌声交织在一起。
这时,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划破空气,瞬间让殿内安静下来。
稳婆抱着襁褓中的婴儿,满脸堆笑地快步走出内殿。
对着殿外等候的黄袍男子跪地行礼: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皇后娘娘顺利诞下龙子。
哭声洪亮,一看就是有福气的皇子!”
随着话音落下。
殿外的宫人、大臣齐齐跪地,山呼 “万岁”。
声音绕梁,不绝于耳。
皇帝喜不自胜,当即下令大赦天下,赏赐宫中所有人。
连民间都特许欢庆三日。
一时间,整个人族皇城都沉浸在 “皇子降生” 的喜悦中。
普天同庆的热闹景象,几乎要溢出画面。
可画面在此时突然急速闪过,像是被人按下了快进键。
转眼间。
那个襁褓中的婴儿,已长成蹒跚学步的幼童。
那粉雕玉琢的模样,格外惹人怜爱。
眼下,正被宫人围着在御花园中玩耍。
可下一秒,画风骤变。
幼童突然挣脱宫人的手,朝着一只蜷缩在花丛中的小猫扑去。
不等宫人反应,他竟一口咬在小猫的脖颈上。
稚嫩的牙齿带着惊人的狠劲,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脸颊与衣襟。
小猫发出凄厉的惨叫,很快没了声息。
而幼童却像是得了趣,脸上没有丝毫恐惧,反而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伸手撕扯着小猫的尸体。
“殿下!”
周围的宫人吓得尖叫起来。
有人慌忙去捂幼童的眼睛,有人则跌跌撞撞地往皇帝的寝宫跑去。
“陛下!不好了!小殿下…… 小殿下他……”
画面再次切换。
御书房内。
皇帝看着前来禀报的宫人,脸色从最初的疑惑,到震惊,再到勃然大怒。
他猛地拍案而起,桌上的奏折散落一地,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
“畜生!简直是畜生!朕怎么会有这样的儿子!”
当初皇子降生时的欢喜,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满心的厌恶与后怕。
他怕这孩子的残忍会传出去,损了皇家颜面,更怕这孩子长大后,会成为祸乱朝纲的暴君。
盛怒之下,皇帝当即下令:
“废黜皇后,褫夺封号,将她与那孽种一同打入冷宫,没有朕的命令,永世不得出来!”
旨意一下,无人敢劝。
混沌的光影再次流转。
下一幅画面里,冷宫的萧条更甚往昔。
蛛网在梁上结了一层又一层,蒙着厚厚的灰尘。
连窗纸上的破洞,都被风沙堵了大半。
阳光艰难地透过缝隙照进来,在地面投下细碎的光斑,却驱不散满殿的阴冷。
时间像是在这里被拉长了,当初蹒跚学步的幼童长大了一些。
却也不过三四岁的模样。
小小的身子裹在破旧不堪的衣衫里,显得格外单薄。
皇后早已没了往日的凤仪。
她面黄肌瘦,颧骨高高凸起,头发枯黄如草,胡乱地披散在肩头。
身上的衣物沾满污渍,甚至比街边的乞丐还要脏乱。
从最初被打入冷宫时的哭求,到后来的不甘与怨恨,再到如今,所有的情绪都归于死寂的平静
—— 她早已没了挣扎的力气。
最开始,宫里还会隔三岔五,送来些馊掉的饭菜,勉强能让母子俩吊着一口气;
可到了后来,连馊饭都断了供应。
显然是皇帝有意,让他们在冷宫里自生自灭,彻底抹去这对 “孽障” 的存在。
皇后趴在床板上,胸口微弱地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喘息。
她的目光死死盯着角落里的幼年慕时瑾,眼神复杂得让人看不懂。
慕时瑾也同样狼狈。
小脸脏兮兮的,却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有眼底藏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冷漠与凶恶。
他正蹲在地上,怀里抱着一只刚死去的老鼠,毫不犹豫地生啃着。
嘴角沾着血丝,仿佛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存方式。
皇后张着嘴喘息了许久,才发出声音:
“瑾儿…… 到母后身边来……”
可慕时瑾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自顾自地啃着老鼠,动作机械而麻木,仿佛没听见她的呼唤。
皇后看着他这副模样,想笑一笑,眼角却滚下两行浑浊的泪水
—— 她的孩子,本该是锦衣玉食的皇子,如今却沦落到要靠生啃老鼠活命。
她费力地抬起手腕,摘下腕上那只早已失去光泽的玉镯。
这镯子是她母族的传家宝,世代只传给当家主母。
奈何她母族血脉单薄,到她这一代,就只诞下了她一个女儿。
这镯子才最终落到她手上。
被打入冷宫后,她带进来的所有物件都用来打点关系,只为换取一口吃食。
可唯独这只玉镯,她始终舍不得。
皇后撑起最后的力气,将玉镯往前递了递,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瑾儿…… 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听懂……
这镯子…… 是要留给你未来发妻的
…… 你收好它…… 以后……
好好待她……”
慕时瑾依旧蹲在原地啃食,没有抬头,也没有去接那只玉镯。
皇后的手臂终究支撑不住,无力地垂落。
玉镯从她手中滑落,在冰冷的地面上滚了两圈,停在了慕时瑾的脚边。
她重重地摔倒在床板上,胸口的起伏越来越微弱,眼神却依旧望着慕时瑾的方向。
咽气前,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吐出令人心碎的话语:
“等我死了…… 就把我也吃了吧……
瑾儿…… 我的孩子……
好好的…… 活下去……”
尾音落下的瞬间,皇后的眼睛永远地闭上了,胸口再也没有了起伏。
冷宫彻底陷入死寂,只有窗外的风沙还在呼啸。
幼年的慕时瑾终于停下了动作。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床板上母亲的尸体,眼神里没有悲伤,也没有恐惧,只有一片空洞的麻木。
他沉默了许久,才慢慢站起身,一步步走向那只滚落在地的玉镯,弯腰将它捡了起来。
那是他从母亲身上得到的唯一 “遗物”。
光影再次跳跃,时间又流逝了许多。
画面里,皇后的尸体依旧躺在破旧的床板上。
在阴冷潮湿的环境中渐渐腐烂、生蛆。
起初,爬在尸体上的蚁虫还寥寥可数。
每当有虫子爬到皇后脸上,那孩子便会笨拙地伸手将它们拿下来,丢到远处 。
可后来,虫子越来越多,密密麻麻地爬满了尸体。
慕时瑾怎么赶也赶不完。
有时不小心,指尖还会碰坏母亲早已腐烂的皮肉,留下黏腻的触感。
他气坏了,将抓到的蛆虫狠狠踩在脚下,直到地面沾满虫尸的碎末,可这依旧挡不住源源不断的虫群。
更糟糕的是,冷宫里的老鼠早已被他啃食殆尽,连最后一点能果腹的东西都没了。
慕时瑾渐渐没了力气。
他蜷缩在床边的地上,瘦小的身子裹在破烂的衣衫里。
就那样怔怔地看着床上的母亲被虫群一点点啃食,白骨从腐烂的皮肉下显露出来,面目全非。
浑浊的黏液顺着床板流下来,浸湿了他的衣角,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可他却像是早已麻木,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