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开芯小馒头

30、招笑

　　看着慕时瑾的背影，燃烬的心里空落落的。

　　再次没来由的再次想起天枢山那两道和谐的身影，一股强烈的不甘伴随着无尽的落寞涌上心头。

　　他突然很疑惑，又迫切的想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以及当初在天枢山上，玄尘的所问

　　——母亲难道应该有什么话对自己说吗？

　　这样想着，燃烬又鬼使神差的回到了魔族。

　　又是那么的恰好，北冥正在为冲破封印而闭关。

　　一切似乎顺理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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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隔千年的他，再一次趁魔卫换班的间隙，踏进了灵芷的住所。

　　这里如同那模糊不清的记忆里一样。

　　灵芷依旧千年如一日的坐在凉亭里，冷峻又毫无生气。

　　燃烬默默的攥紧了拳头，没去看她的目光，踏上了那蜿蜒的走廊。

　　清冷的声音在下一刻不出意外的响起：

　　“出去。”

　　燃烬的脚步一顿，却并未离开。

　　其实他怕母亲厌烦，还特意将瞳孔变成了琉璃色。

　　不过好像后者并未在意，甚至连正眼都未瞧过。

　　即便如此，他还是鼓起勇气道：

　　“母亲，儿臣......心中有惑。”

　　他的声音很轻，混着檐角风铃的轻响，像是未曾发出。

　　声音虽轻，却依旧传进灵芷的耳中。

　　她的目光中带着审视，许久缓缓开口：

　　“惑从何来？”

　　那声音像是被冻在晨露里的月光。

　　燃烬的指尖几乎用力到嵌入掌心，垂下的睫毛，遮盖住了琉璃色的瞳孔中，带着的绝望与探究：

　　“人间说，每个生命都有存在之理...可我为何总觉得寸步难行。

　　无论如何去做，如何去选都是错的。

　　对我好的师兄师姐相继逝世，师尊离了我似乎也过得更好。

　　而我却又无法克制的，爱上了不该爱的人，难道......”

　　燃烬喉结滚动，几个字符几乎是从齿间挤出来：

　　“我本就是该被抹去的错？”

　　四周寂静的能听到云絮相撞的轻响。

　　燃烬忍不住的抬眸，却惊得踉跄着后退半步。

　　因为他这时才清晰的看到，灵芷的眼眸中的情感

　　——那不是想象中的厌烦，更不是心疼，而是悲愤！

　　灵芷忽然起身，四周的仙雾都被灵力搅乱。

　　她的声音带上了几分沙哑：

　　“错？何止是错！

　　你的存在是这三界的劫难！

　　神魔结合的混沌种注定会毁灭这世间的一切！”

　　她意识到情绪激动，又忽然背过身去，掩饰了落下的泪水，却掩盖不住发颤声线：

　　“星河有其宿命，沧海自有归处。

　　即便终末之劫将临，诸界注定化为齑粉……

　　也不该由你，由我的孩子……

　　来背负弑灭苍生的罪孽......”

　　最后这几句灵芷说的很轻，可却压得燃烬难以呼吸。

　　他踉跄着扶住栏杆才勉强站稳身形。

　　心跳如雷，连手都止不住的发抖。

　　原来这就是仙族一直隐瞒的秘密吗？

　　所以师尊才会如此笃定地赶走自己？

　　师姐临终前说的那些话，在这一刻终于理解。

　　三界终究倾覆，而自己注定是焚毁这切，斩断众生的刀。

　　灵芝微微侧眸，看着他不可置信的模样，眼底的疼惜转瞬即逝，再次沉声道：

　　“既然你来问了，我很欣慰。

　　起码，你的良知没有被这魔气吞噬...

　　你的诞生是天地的错笔，去吧，去做你该做的事……

　　别让宿命成了你我最后的羁绊。”

　　燃烬的胸口剧烈起伏。

　　不对，到底哪里不对！

　　他想不通，心中的不甘演变为愤怒，瞳孔不受控制的变成暗红色：

　　“您是希望我去死吗？”

　　他猛地抬头，赤瞳里翻涌着从未有过的戾气：

　　“可您是神！

　　神不是该怜悯众生吗！

　　为何独独是我！

　　既然如此当初何必生我！”

　　回答他的是长久的沉默。

　　燃烬看着那清冷到孤傲的背影，又突然嗤笑出声：

　　“原来儿臣活着的意义，就是注定死在您和父皇博弈的棋局里。”

　　灵芷的神色似乎有些动容，缓缓转身。

　　却在看到那双带着戾气的暗红色眸子时，很快演变为嫌恶：

　　“果真和北冥一样，若你执意要一错到底，那本尊即便耗尽神力，也会护在这苍生之前。”
　　燃烬的口中翻涌腥甜，眼角红的似乎要滴血，却倔强的未曾落泪：

　　“我讨厌被误会……

　　我也从未害过任何一个人……

　　即便看起来很可笑，我也从未觉得我是个恶人……”

　　看着灵芷眼中明显的嫌恶，燃烬剩余的话哽在喉间，终究化作一丝苦笑。

　　他闭了闭眼，转身离开，不再去招人嫌：

　　“母亲放心，我会按照您的心意去做，即便您厌恶到……

　　从不肯去多了解我一些就下此断言，

　　我也……一直都很喜欢您。”

　　燃烬走得很慢，因为即便到此地步，他还是没出息的期待着。

　　期待母亲会喊住自己，哪怕只是唤一声自己的名字。

　　直到燃烬穿越法阵，回到三界。

　　才突然回过神来，不禁被自己可笑的想法逗笑。

　　夜影守在法阵边，神色复杂的看着啼笑皆非的燃烬，心里很不是滋味。

　　夜羽则在一旁凉飕飕的开口：

　　“这小子别是脑子有病了吧？”

　　夜影眼神警告了一番夜羽，才走到燃烬面前。

　　犹豫片刻试探地开口：

　　“少主，您还好吧？是灵芷神尊说了什么吗？”

　　燃烬闻声看向夜影，罕见的没有耍小性子，也没发脾气。

　　想着这可能是二人最后一次见面，突然抬手紧紧的抱住了对方。

　　鼻头有些发酸，但还是强忍着泪水：

　　“夜影，其实比起父皇，在我心里，你更像父亲。

　　真的，谢谢你。”

　　夜影一愣，但还是下意识地回抱住他。

　　小的时候燃烬，总是喜欢躲在夜影的怀里撒娇，挑衅的冲着夜羽扮鬼脸。

　　可现在的夜影，已经记不得上一次拥抱是什么时候了。

　　记忆里的那个孩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得这么大了。

　　不过...还是改不了爱哭鼻子的毛病。

　　夜影还没等说些什么，夜羽就张牙舞爪的把二人扯开。

　　悲痛欲绝的将夜影死死的圈在自己怀里，胡乱的拍着他的衣服。

　　一边企图拍走他身上被燃烬抱过的痕迹，一边怒吼：

　　“燃烬！你想死是吧！

　　我早就看出你这家伙图谋不轨！我还在呢！

　　你演都不演了是吧！你......”

　　他的话音未落，燃烬直接笑着将二人一同抱住：

　　“对不住了夜羽，下次不会了。”

　　夜羽脸上的悲愤在这一刻，瞬间化为震惊。

　　又在看到燃烬脸上的笑意时，转变为更复杂的情绪。

　　竟罕见的松开了夜影，双手扶住他的肩膀，神色带上了几分紧张：

　　“灵芷和你说什么了？”

　　燃烬故作轻松的调侃：“怎么？你这是紧张我？”

　　夜羽依旧死死的盯着燃烬，似乎想从他的表情中找到蛛丝马迹：

　　“不管灵芷说了什么，你别信，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你能明白吗？”

　　夜影也着急的向前一步，却一同被燃烬的嗤笑声打断：

　　“行了，母亲嫌我烦还来不及呢，能跟我说什么？

　　我就是看到她有些触景生情罢了，你们这么紧张做什么？”

　　二人脸色依旧难看，死死的盯着他。

　　燃烬在二人开口之前，再次轻松的摆了摆手：

　　“好了，好了。我该走了，离渊哥还等着我喝酒呢。”

　　燃烬推开夜羽，自顾自的哼着小曲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