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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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熙无比肯定自己的确做对了什么。
“我们回家吧，”薄意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并不愿意在站在两人面前仍由她们观赏下去，又或者还有些其他的、不能宣之于口的理由。她使用了最容易让程熙感到满意的句式：“你不是不想待在这里吗，既然事情解决了，也没有继续留下来的理由了。”
“薄意……”叶星河敏锐察觉到她有意避开的目光，想为局长再辩解些什么。
还没来得及开口，倚在薄意身后的，那双如同干涸血色的眸子直直望了过来。
“再会，”程熙微微挑高唇角，半点不掩饰自己的愉悦，搭在薄意腰上的手都抬高几厘米挥了挥。
好一个得了便宜就一定要卖乖的恶魔。
叶星河觉得哪哪都不对劲，但事实摆在这里，她也只能咬咬牙看着薄意始终垂下去的眸子，哼哼唧唧挤不出两句完整的话。
魏竹不愧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面对如此直白的逃避，态度坦然许多：“这件事的后续我会差人送去玫瑰古堡，希望程熙小姐不要将我们拒之门外。”
其实有这么个打算的程熙：“……”
“行吧，”程熙摆手，拖着人走出门外，自己得了肉也不介意别人喝点汤，“别找些讨人厌的面孔。”
魏竹礼貌微笑。
……
回程的时间尚且算的上早，明明什么都没有就达成了想要的结果，但薄意却很是没精神，路过满满当当的任务墙也没有多看一眼。
仿佛只要闭上眼，就不会再发现那次任务的端倪一样。
即使身边的这个人根本就不会在意。
人类的试探与索求能带来的负面情绪，在真正的天灾宿主面前，甚至还排不上号。
“要来尝尝新生出来的果子吗？”程熙意料之中的给事情翻了篇。
薄意侧目，细腻清淡的果香萦绕鼻尖，尚且冰凉的水珠润湿唇色，只要一张口就能咬下去。
“你怎么会拿出来这个？”
薄意却有些烦，瞧了眼黄皮果子，有意识的想要借着新话题转移情绪：“这种果子似乎不是生长在这个时节的，而且难以保存，三日就会重新化作养料……”
“你现在需要它，”程熙压着给人喂进嘴里，指腹在温热唇瓣停留一瞬，见她乖巧吞咽了，才继续说道：“你现在似乎正处于不妙的状态，它能帮你补充精力。”
“其实不是……我……算了，”这样直白的关心举动对薄意来说有些太超过了，她想辩解一下自己的真实情况，话里却尽然是些不能说出口的东西，只能作罢。
于是程熙撑着脸又喂了一颗。
薄意嚼嚼嚼，脑中乱七八糟的念头刚被泛上来的清甜腐蚀消散，放在沙发上的手就被什么温热的东西拢住，强势交缠，摊开了还未消失的浅浅指痕。
程熙低着头，直勾勾盯着，莫名对这点算不上伤口的东西很是在意。
薄意难为情抽回手，关于那些藏在心里过不去的情绪，她没跟任何一个人提起过，就等着像往常一样被时间淡去。
却不想，被最不可能发现的人平白摊开了。
“我听说，这是隐忍情绪才会有的痕迹，”程熙零帧起手，抓着她的指尖不让躲，抬起的眸子如同猩红血月下静默的海面，“有人欺负你了。”
“面对我的时候，还要替别人遮掩吗？”
薄意刚起的情绪瞬间被打了个结：“……这跟别人有什么关系？”
隐忍情绪。
这个词从未被正式提起，却又从未真正脱离过她。
幼年时想索取又收回的手，委屈时想控诉又咽下去的话……薄意微微抬头看着凉薄的日光，像是不知自己在逃避一样，声音仍旧带着淡淡的倔：“你猜错了，跟别人无关，也没什么好说的，是很无聊的理由。”
“……”
无聊到被问了也不能说吗？
烦躁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现在轮到程熙不爽了。
按照她学到的最新精修版人类心理——
逃避＝认同＝被其他人牵动情绪＝为别人遮掩＝别人比她更重要＝失控。
程熙“啧”了一声，嘴角抿成一条直线，有理有据的，对可能抢占薄意注意力的假想敌一号二号悄悄露出了凶光。
而薄意浑然未觉。
她还停留在前一个论题上，半点不知道自己已经落后版本。
周围的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
薄意感受着手上不断摩挲起来的温度，心里装了只挠得乱七八糟的毛线团，无从解脱，又时时发痒。
静默良久，她始终挺直的脊背泄了气似的往旁边倒，正好靠在程熙身上。
衣料裹着皮肉，碰起来很轻微的一声。
程熙想了想，顺势在扶手上坐下了。
“好吧，”血红色的眸子转了一下，她抬抬下巴，煞有其事拍拍对方的肩，“我原谅你了。”
薄意：“？”
薄意：“……所以是原谅什么？”
刚刚有提到这个吗？
她不解仰头，目光恰到好处被接住。
程熙弯腰，顺着动作压下来的长发，此刻也闪着凉薄却温柔的光泽。
像是隔着玻璃触碰阳光一样。
薄意捡开过了线的长发，视线受限的时候，耳朵便格外灵敏。
敞开的门有风钻了进来。
书页沙沙作响，枝条滚起绿浪，小玫瑰没手没脚卷起一只黄皮果子又啪叽一下掉到地上……
世界是流动的，而程熙只是看着她。
薄意剩下的那只手也陷了进去。
程熙歪着脑袋，侧着的动作一推，两双眼眸界限不再分明。
至此，一张平平无奇的单人沙发承载了不该它承载的重量。
薄意受惊，狼狈往后仰头，“等等，你压到我了，你先……”
“我不要，”程熙像是猫儿一样凑了上去，压着她挣扎的肩膀，脸和嘴唇都离得极近，“是你先邀请我的。”
没有束起的长发顺着白皙脖颈垂落，衬得艳丽的红更加鲜亮。
视线之内只剩下一个焦点。
薄意呼吸一滞，一时间甚至忘记了自己现在处于一个足够糟糕的姿势，眼睛再也移不开了。
程熙落下来的时候轻飘飘的，比起压迫，她第一时间感受到的，是属于另外一个人的体温。
……阳光，从玻璃缝里钻出来了。
“你先起来，”薄意含着语调，眼眸垂着，“你这样太不讲道理了，我们什么都解决不了。”
明明无措占了上风，语气却还是硬，殊不知在程熙眼里，看到的自有另一番风景。
“不要——”
程熙懒散拖长了语调，半个脑袋埋进她颈下。
薄意：“！！”
等等，等等——这很不对！
纷乱思绪如白烟散去，灼热的呼吸晕在视线里，把她泡的发软熟透了。
薄意睁大眼，胡乱的想要抓住什么。
“滴。”
放在旁边桌面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正值需要东西分散思绪的时候，听到动静，想也没想，拖着身上的人去够闪了一下屏幕的手机。
“是你的信息，”薄意极力维持出正常的脸色，出于对程熙的尊重，将页面转过去，并没有点开那封信息。
“……叶星河找你做什么？”已经看到的名字无处遮挡。
程熙抬眸，头发乱糟糟的，眸子也蒙上一层闷闷的雾。
“你自己看，”找准机会给两人掉换位置，程熙垫在薄意身下，像是抱着玩偶一样，在对方肩膀种下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手机没锁。
薄意不太习惯，指尖一点，好几条信息赶趟似的冒了出来。
[熙姐，你还在吗，你真的没问题吗？]
[薄意现在情况怎么样啊……]
[她不会承认自己难受的，熙姐，我给你发教程啊，你慢慢来……]
……
薄意怀疑这个手机是不是跳转了什么奇怪的页面。
一连串奇奇怪怪，但有点眼熟的书名就算了，后面那个绿绿的链接是什么啊——
“这些书我看过了，有点过时了，”程熙瞥了眼屏幕，半点没有被抓包外援的样子，还反过来嫌弃起了叶星河。
薄意：“……”
薄意抿着唇没说话，轻轻滑动着屏幕，一行行没有温度的字落进眼瞳，又随着手机亮度缓缓熄灭。
薄意奇迹般的找到了毛线团源头。
“她有话让你传给我。”
“道歉吗？”程熙眼皮都没掀一下，云淡风轻，“我没答应她。”
薄意：“……”
薄意想起了大段大段文字中夹杂着的，孤零零的句号。
看完就退，用完就丢，没给对面一个能够继续交流的机会。
这很程熙。
薄意：“这样解释倒也没错。”
她深深感到无奈，脸埋进掌心，本想叹口气，接上时却变成了沉闷的笑声。
这个时候笑出声……总觉得变成糟糕的样子了啊，薄意想。
“算她还有点作用，”程熙收紧了环在腰上的手，又纯然感觉到了疑惑。
“难道这种已经过时了的东西反而有怀旧的价值吗？”
“不是这么回事啊，”薄意整理好心情，心上一动，觉得这也是个不错的纠正机会，“只是因为是朋友而已，真正的关心，不需要拘泥于形式……”
薄意扭头，温热唇瓣从程熙面颊擦过，一下截断了还未说出口的话。
“朋友？”
程熙眼眸滚动一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视线一直凝聚在她的唇上。
半晌，薄意都要扛不住逃走了，她突然若无其事反问：“叶星河也是可以和你睡在一张床上，互相亲吻的朋友吗？”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朋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