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关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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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书童拐过一片竹林，走进栖梧院。宋锦棠和谢云起悄悄跟在其后。
院落宁静，倒是未遇见其他下人，故此二人颇为顺利地跟到陆慕房间外，见那书童推门而入。
宋锦棠俯身在门外，听得里面的动静。
“公子，丹砂求您了，将药喝下吧……呜呜……”
“您若实在不想服药，用些饭菜也好……公子，这样下去您的身体会垮的……”
房间里传来小书童的阵阵抽泣，良久，宋锦棠终于听到虚弱的回应：“端走……告诉伯爷和夫人，一日不允我迎霜儿进门，我便绝食一日。”
是陆慕的声音。
“公子，您这是何苦呢……”
“陆公子，霜儿姐姐果然没有错信你。”
宋锦棠推门而入，吓得小书童险些失声喊人：“你们，你们是何人？”
谢云起道：“不要声张，我们是陆公子的朋友。”
“你们……”陆慕撑起手臂从床上起身，丹砂见状急忙上前搀扶，拿起一个枕头垫在公子身后。
陆慕左右看了看二人，目光定在谢云起身上：“你是谢世子？”
谢云起：“正是。”
陆慕俯身拱手：“陆某谢过世子相助。”
他目光转向宋锦棠，神色焦急：“不知这位姑娘是……方才听姑娘提到霜儿，可是她出了什么事？”
陆慕说着便要掀被下床，宋锦棠见他面色苍白，手臂虚浮，不知已绝食几日，匆匆上前欲要阻拦，只是刚迈出步子，便被一人抢了先。
谢云起脚下生风般跨步上前，一把按住了陆慕：“陆公子不必担忧，林姑娘平安无事。”
宋锦棠目光微愣，继而道：“我叫宋锦棠，是霜儿姐姐的朋友。她一切安好，只是也同你一样，挂念着陆公子。”
“所以陆公子，当务之急，你还是要养好身子，如此才能与霜儿姐姐相见。”
陆慕颓然道：“我爹不肯同意我与霜儿的亲事，现下更是不许我出门，如何见得到霜儿？”
“放心，我有办法。”宋锦棠道，“你若是信我们，便安心养好身体，三日后，我和谢世子带霜儿姐姐前来与你相会。”
陆慕惊喜万分：“当真？陆某自是相信宋小姐和谢世子，只要能见到霜儿，一切听从二位吩咐。”
丹砂是个机灵的，当下也不哭了，擦干眼泪，端起药碗奉到自家公子跟前：“公子，先喝药吧。”
陆慕心头郁结消了大半，接过药碗一饮而尽，又让丹砂将饭菜端来，大口塞进嘴里，结果进食太快被噎住，吓得丹砂急忙端来茶水：“公子您慢点……”
宋锦棠禁不住摇头叹气：“这俩人，真是一样呆。”
谢云起不知何时凑到她身旁，学着她的样子嗟叹：“情令智昏。”
宋锦棠哂他：“比不得谢世子，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谢世子便不说话了。
在陆府蹭了顿饭，谢云起的马车先送宋锦棠回了侯府后门。槐树下，他掀开车帘，“我便不下去了，免得被人瞧见。”
“也好。”宋锦棠提裙下车，站定后忽地想到什么，回头看向仍掀帘目送她的谢云起。
她知道他今日哪里奇怪了。
平日里谢世子吊儿郎当，做足了“纨绔子弟”的表面工程，今日倒是一反常态，一口一个“三小姐”，正经得不像样子。
还有这衣服，宋锦棠记得他爱穿玄黑长袍，腰系朱红白玉腰带，可今日，他着一身云锦白衣，显得足底墨色长靴格外突兀。
谢云起见她停驻马车旁，用奇怪的目光打量自己，不免不自信地低头左右查看:“怎得这般瞧我？我衣服脏了？”
宋锦棠抿唇忍笑:“谢世子，下次不必如此，做你自己就很好。”
谢云起怔愣一瞬，满脑子只剩下“你很好”三个字。
直至那抹碧色被朱红大门阻隔，谢云起方才回过神般放下轿帘，而后一抹藏蓝劲瘦身影裹挟着风跳入马车。
来人轻功极好，马车骤然承托另一名男子的力道，仍是纹丝不动。
谢云起脸色暗沉：“下次再不打招呼闯入本世子的马车，我把你腿打断。”
“别啊世子，我错了。”来人是归云。
谢云起懒得跟他计较：“那件事查得怎么样？”
归云坐直身子：“禀世子，据属下所查，太子妃的确给谢承宗发了请帖，只是那请帖不知在谁手里出了差错，并未送到国公府。”
“或许是出错的人不想担责，便瞒了下来。”
“他们算准即便事情败露，周氏和谢承宗第一个怀疑的也是我。”谢云起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世子，要不要属下将这事告诉国公……”
“不必。”谢云起断声拒绝。说了他也不会信。
归云见自家世子懒懒倚在车背，面色不虞，颇有眼色地转了话题：“世子，您和三小姐今日如何？属下怎么瞧着这糕点蜜饯没被动过……”
怪可惜的，他挑了许久呢。
不提这事还好，谢云起刚平息下来的怒气又被人勾起，他顺手捏起两块糕点砸向归云：“你还好意思说，都是你出的馊主意！”
归云一手一个稳稳接住，看了看手中的栗子糕，无辜道：“怎么了？三小姐不喜这些吃食吗？”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谢世子气不打一处来，又捏起两块糕点扔过去。
归云尽数接过，苦着脸不敢再说话，趁世子不备，偷偷将栗子糕塞进嘴里。
谢云起扶额叹气，自己怎么就信了这个倒霉侍卫的话？
说什么京中小姐最爱华丽宽敞的马车，仰慕如宋世子那般衣白胜雪的翩翩君子，还有这京中最时兴的云酥坊糕点，最是必不可少……
现下看来，是他自己爱吃吧？？
马车赶往庄国公府，谢云起淡淡开口：“回府之前，你将这些全部吃掉。”
归云：“……”
——
三日后亥时，二更天的梆子声敲响，文昌伯府东厢院墙外，施施然驶来一辆马车。
谢云起跳下马车，然后伸出手去接后面的人。宋锦棠习惯性扶上男子的手臂。
墙头后，陆慕正艰难和围墙斗智斗勇。
丹砂在树下干着急：“公子，您小心点。”
陆慕双手攀附枝干，脚下晃晃悠悠地寻找落脚点，几经周折，终于借助这棵樱树爬上墙头。
他向下看了看数丈高的围墙，现在的问题是，如何下去？！
想他一介书生，还从未爬过墙头，还是自家的。
谢云起夜视倒是极好，注意到墙头那边的动静，示意归云：“归云，你去接一下陆公子。”
归云二话不说，几步蹬上前，蹭蹭跳上墙头，然后拎起陆慕飞落在马车前。
陆慕头一回体验飞檐走壁，吓得缓了半天，这才拱手道：“谢世子，宋小姐。”
也向归云行礼：“多谢这位侠士。”
宋锦棠上前道：“陆公子不必客气，霜儿姐姐在马车里等你，公子快去吧。”
陆慕又行一礼，这才满面激动地登上马车。
原来那日宋锦棠和谢云起见得陆慕，给他出了个“缓兵之计”的主意。宋锦棠让他告诉文昌伯夫妇，就说自己回心转意，决计听从父母安排，好好养病，准备科考，不再耽于儿女情长。
待文昌伯放松警惕后，她和谢云起再带着林霜儿前来相会。
归云跳上枝头放哨，宋锦棠和谢云起识趣地远离马车，并排站在一棵柳树下。
春日的夜晚静谧，云淡风轻，柳枝在身后随风摆动，挠得人脖颈酥痒。
谢云起拿扇子撇开柳条，少年独有的清越嗓音肆意张扬：“宋锦棠，你为何这般上心陆慕和林霜儿的事情？”
蓦地发问，宋锦棠一时有些心虚，心中盘算着如何作答，她向来不擅编谎话。
将头扭向一侧，她支吾道：“因为……因为我和霜儿姐姐是朋友啊。”
这个方向，谢云起只能看到身边人的侧脸。宋锦棠微微垂首，鸦羽般的睫毛在月色中轻颤，在瓷白肌肤上投下两弯伶仃暗影。
谢云起其实并不怎么在意她的答案。
“那我们是什么关系？”
“啊？”宋锦棠倏然抬首，撞入谢云起那双幽深的墨色瞳孔，点漆的眸子在暗夜里也如黑曜石般澄澈明亮。
好漂亮的眼睛。
宋锦棠见谢云起一动不动地盯着她，耳根忽而生出几分热意，她退后一步，略显局促道：“我们自然也是朋友，对，盟友。谢世子不会如此健忘吧？”
谢云起蓦然轻笑：“自是记得。只不过在下想问问三小姐，既是盟友，我又能从中得到什么益处？”总不能只出力不得好。
宋锦棠绞着腰间丝绦，认真想了想，似乎有几分道理。
这谢云起算是又出钱又出力，自己确实没许给人家半分好处，只捏着一个算不得把柄的“把柄”便将人忽悠来做了盟友，属实不厚道。
“这样吧。”还算“厚道”的宋锦棠灵机一动，“等事成之后，我也帮你做一件事，如何？”
谢云起浓眉轻挑：“什么事都可以？”
“自然不是。”宋锦棠道，“要我能做到的才行，你不许为难我，否则承诺无效。”
“三小姐的要求可真多啊。”谢云起唇角轻扬，似是无奈，“不过，成交。”
他又伸出手掌，这次宋锦棠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痛快与他击掌：“成交。”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关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