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篇，》纸短情长l

1、转来的新同学

　　九月的阳光像融化的黄油一样黏稠地涂抹在明德高中的校园里。沈彻单肩背着书包，嘴里叼着一片吐司，在校门口被保安拦下。

　　"同学，你的校徽呢？"

　　沈彻眨了眨眼，把吐司拿在手里："转学生，今天第一天。"

　　保安狐疑地打量着他——黑短发狼尾，黑色T恤，破洞牛仔裤，右耳上闪着一点银光。这形象与明德高中严谨的校风格格不入。

　　"学生证总该有吧？"

　　沈彻正要翻找，一个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李叔，他是高三(2)班的新同学，我带他去教务处。"

　　沈彻转身，看到一个高挑的男生站在晨光里。他穿着熨烫得一丝不苟的校服，胸前的学生会主席徽章闪闪发亮。男生的五官像是用最精确的数学公式计算出来的——恰到好处的眉骨高度，完美的鼻梁弧度，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江砚初，"男生简短地自我介绍，"学生会主席。"

　　沈彻咧嘴一笑，伸出手："沈彻，谢了。"

　　江砚初没有握他的手，只是转身走向教学楼。沈彻注意到他走路的姿势——背脊挺直，每一步都像是用尺子量过一样标准。

　　"明德高中对仪容仪表有严格要求，"江砚初头也不回地说，"耳钉、破洞牛仔裤都不符合规定。"

　　沈彻快走两步与他并肩："怎么，第一天就要给我下马威？"

　　江砚初终于看了他一眼，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耐："只是陈述事实。如果你不想被教导主任请去喝茶，最好遵守规则。"

　　"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沈彻亮出大白牙，故意把耳钉转了个方向，让它在阳光下更刺眼。

　　江砚初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像是极力忍住一句刻薄话。他们在沉默中走到了教务处门口。

　　"到了。"江砚初说完就要离开。

　　沈彻突然伸手拦住他："等等，优等生。"他从书包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这是转学证明，帮我交给里面那位凶神恶煞的老师如何？我赶时间去认识新同学。"

　　江砚初盯着那张纸，仿佛那是什么危险物品："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沈彻夸张地叹了口气："学生会主席不是应该'帮助同学'吗？看来明德的学生会宗旨不太一样啊。"

　　教务处的门突然打开，教导主任王老师探出头来："吵什么？啊，江同学，这位就是新转来的沈彻吧？"

　　江砚初还没来得及回答，沈彻已经绕过他，笑容灿烂地伸出手："王老师好！我是沈彻，刚从B市转来。久仰明德高中大名，特别是您治学严谨的风格。"

　　王老师严肃的表情松动了一些："进来办手续吧。"他看向江砚初，"江同学，早自习要开始了。"

　　江砚初点点头离开，沈彻冲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又竖了个中指。

　　——这就是他们充满火药味的初次相遇。

　　一周后的午休时间，沈彻躺在操场边的梧桐树下，用校服盖住脸挡阳光。他刚转学就被分到了高三(2)班，而江砚初在隔壁(1)班。这一周里，他们已经因为各种小事摩擦不断——沈彻上课迟到，江砚初记名；沈彻冲进食堂，江砚初制止；沈彻在校服上涂鸦，江砚初扣班级分...

　　"沈彻。"一个熟悉的声音将他从半梦半醒中拽出来。

　　沈彻拉开校服外套，江砚初逆光站着，影子投在他身上。阳光从他身后漫过来，给他镀上一层金边，却衬得他的表情更加冷峻。

　　"又怎么了，优等生？这次是我呼吸太大声违反了校规？"沈彻懒洋洋地问。

　　江砚初深吸一口气，像是在忍耐头痛："下个月是全市高中辩论赛，学校决定由我们两个代表明德参赛。"

　　沈彻猛地坐起来："什么？谁决定的？"

　　"校长办公室。"江砚初递给他一份文件，"我们被分在同一组，主题是'当代青少年更应该培养竞争意识还是合作精神'，我们持正方——竞争意识。"

　　沈彻接过文件扫了一眼："有意思。不过为什么是我？我才转来一周。"

　　"因为你在原学校的辩论赛成绩。"江砚初的语气透着一丝不情愿，"全省亚军。"

　　沈彻挑眉："查我档案？优等生对我这么感兴趣？"

　　江砚初嘴角抽了一下，但表情依然冷硬："只是尽职调查。明天放学后第一会议室，第一次讨论，别迟到。"说完转身就走。

　　沈彻冲着他的背影喊："喂，就这么通知队友？连个请字都不会说？"

　　江砚初头也不回地举起手摆了摆，那个手势既像告别又像驱赶什么讨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