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怪物又饿了》aaa钓鱼大师

38、黑羊

　　杰洛斯慢慢走近，表情有些讶异。

　　“白小姐是出来遛狗吗？这么晚了，可不安全啊。”

　　杰洛斯说着，又把目光瞄向后面那扇被破坏的门板，表情疑惑：“发生了什么事？不要紧吧。”

　　十三不擅长和陌生人沟通，但眼前的杰洛斯好歹算是见过好几次面的“熟人”了，和西秦也认识，没有敌意。

　　她放松了一些，摇摇头：“不要紧，只是，嗯……在抓鬼。”

　　“抓鬼？”

　　“嗯。”

　　杰洛斯顿了顿，眼里出现了十三看不懂的色彩，他忽然上前一步，逼近了她。

　　“实不相瞒，我看白小姐有些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白小姐，应该不是不夜城的人吧？”

　　十三的安全距离被闯入，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我不……”

　　只是刚动了步子，后背就撞上了一具温热坚实的身躯。

　　西秦的声音恰时地出现在头顶：“哟，好巧啊，大魔术师，大晚上的不休息在这里干嘛呢？”

　　他把手搭在十三肩上，将人搂过来，一副圈地盘的姿态，眼神漫不经心地看向杰洛斯：“这两天城里可不太平啊，还是早点回去的好。”

　　杰洛斯不置可否：“是不太安全，这不，我正准备回团里呢，只是没想到半路碰上了白小姐，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过来看看。”

　　“没事。”西秦笑笑：“我们只是在约会而已。”

　　“约会？”杰洛斯的眉头一挑：“可刚刚白小姐说你们是在抓鬼。”

　　“调节气氛的小游戏罢了，怎么，你也想玩玩？”西秦依旧微笑着，可语气已经不耐了。

　　杰洛斯的表情明显是不信的，毕竟后面那么大一块破败的门，怎么看都有事，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只是礼貌颔首。

　　“那是我打扰了，真不好意思。”

　　他看看十三，温然一笑：“希望白小姐不要生气才好，再见。”他没再提之前那个问题。

　　说完挥手告别。

　　“再见。”

　　十三看对方挥手，自己也学着挥手，杰洛斯看到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更温柔了。

　　杰洛斯走后，西秦不太高兴地捏了捏她的脸：“你什么时候跟他这么熟了？”

　　“嗯……刚刚？”

　　“这个杰洛斯，看起来对你别有用心啊……”西秦弯腰，凑到她耳边：“少理他，知道吗？不然，我会吃醋的。”

　　十三撇撇嘴，不怎么认同。

　　那个魔术师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问了她一个奇怪的问题而已。而且西秦吃醋和她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她让他吃的。

　　很明显，十三误解了这个词的意思。

　　她没接这茬：“这里的味道没了，我们走吧。”

　　闻言，西秦也没再啰嗦，他回头对屋子里的男人露出一个欠揍的微笑，再次道了声歉，便拉着人离开。

　　回到家的时候，十三的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但她还是坚持去把沙发上的恐怖漫画通通收进了鞋柜里，并且用重物压着，好像这样里面的鬼怪就不会跑出来了。

　　可能是已经过去好几天，恐惧疲劳了，十三没有再像之前那么黏人。

　　她自顾自地回卧室去洗漱，西秦还以为她今晚打算自己睡了，随后也进了自己的房间洗澡。

　　结果刚洗完出来，就见十三熟练地爬上他的床，还试图把大黄也拖上去。

　　“喂喂！过分了啊。”

　　西秦走过来把大黄赶下床，十三不乐意了：“为什么？”

　　“因为大黄掉毛，你要是想抱着它睡，那就回自己的房间。”

　　十三撇嘴，坐在床上不说话了。

　　西秦坚守底线：“反正有它没我，有我没它。”

　　说完，他诡异地沉默了一下。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自己把自己和狗放在同一起跑线上，明明是很正常的规矩来着。

　　太有病了。

　　十三低头纠结了一会儿，看看毛茸茸的大黄，再看看西秦那高大的身躯，对比了一下二者的暖和程度，最终一声不吭地躺倒在床上，把被子拉过头顶，盖住自己。

　　西秦明白，这是妥协了。

　　俩人睡觉都是各盖各的被子，除了十三总是需要贴着他的一只胳膊用于取暖外，倒是没什么别的肢体接触，西秦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和太阳能电热板没什么区别。

　　闭上眼，脑中又是一些不美好的回忆。

　　时间嘀嗒嘀嗒地过去。

　　旁边的人已经熟睡，西秦有点失眠，于是决定去书房再查阅查阅已知异种的资料，或许能发现点什么。

　　他轻手轻脚地把自己的胳膊从十三手里抽出来，确认人没有醒，便开门下楼。

　　…

　　半夜，十三迷迷糊糊地醒来，想翻个身，结果碰到被子其他冰凉的区域，冷得打了个哆嗦。

　　她闭着眼朝旁边摸了摸，没有摸到熟悉的热度，只有被掀开的已经凉透了的被子。

　　半梦半醒间，好像还闻到了一股甜甜的味道。

　　十三以为自己在做梦，但这味道一直充斥在鼻尖，挥散不去。

　　她愣了愣神，慢慢坐起来。

　　屋内漆黑一片，房门没有关紧，从走廊透进来一点灯光。

　　人呢？

　　十三裹紧了被子，热源消失，她想重新入睡也有点困难了。

　　这时，从楼下传来一阵东西摔落的声音，十三皱起眉头，但并没有想去查看的意思，她的脑子还处在混沌的状态中。

　　反正西秦在家，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回神了一分钟，十三的眼神才清明了一些。

　　空气中的香气好像更浓了……

　　等等，香气？

　　不是梦。

　　十三心头一跳，黑漆漆的房间加重了她的紧张感。

　　香气，和这几天追踪的一样！

　　尽管害怕，但十三还是鼓起勇气下了床，这种时候肯定不能落单，她需要找到西秦。

　　楼下时不时出现的噪音来自书房，十三在门外喊了声，没有回应。

　　她看了看大门口的鞋柜，西秦的鞋都还在，他没有出门。

　　书房的门是虚掩着的，十三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门缝，只见西秦趴在书桌上，像是睡着了。

　　但地上散落一片的文件，还有东倒西歪的书架，都证明这里刚刚发生过什么。

　　“西秦？”

　　十三慢慢走上前去，刚想碰一碰对方的肩膀，结果就被一掌打开，手臂瞬间红了。

　　西秦的瞳孔缩小了许多，眼白里布满血丝，而且那些血丝还有慢慢变黑的趋势。

　　“出去。”

　　西秦的声音冷冷的，撑在桌上的手臂青筋暴起，指节苍白，他的脑门冒出虚汗，敞开的衬衣没能挡住胸膛的风光。

　　十三看见那些黑纹正渐渐往他的脖子上蔓延。

　　空气中的香气过于浓郁了，不再是淡淡的糖霜，反而是腻得齁人的糖浆。

　　十三的喉咙滚动了一下。

　　好香。

　　“出去！”

　　冷不丁被吼了一句，十三吓一大跳，她连忙后退两步，跑了出去，还顺便把门重重摔上，像是怕里面的人追出来。

　　见人走了，西秦一拳砸向桌上的台灯，灯泡瞬间破裂，电流刺啦作响，碎玻璃射进了他的皮肤，流出殷红的鲜血，可他就像感受不到一样。

　　体内的暴躁因子在剧烈跳动，让他不顾一切地想毁坏周围的所有物品。

　　这不正常。

　　脑中的刺痛正在慢慢加剧，西秦头痛欲裂，看见十三进来时，他下意识地将人吼出去。

　　外表柔柔弱弱的少女在这种时候出现，显然会引起他强烈的破坏欲。

　　奇怪，太奇怪了。

　　从他翻阅资料时开始，就似乎越来越烦躁，越来越烦躁，无缘无故。

　　无缘无故……西秦心里一惊。

　　有异种，异种在家里……

　　西秦想喊出声，想让十三当心，可身上入侵的黑域能量带来的剧痛让他无法再多说出一个字。

　　脑子像是被一把铁叉搅得混乱，分不清方向，分不清时间，视觉和听觉都在被剥夺。

　　黑纹在他的身上游走，他咬紧牙关，直把头往桌上磕，可这也无法阻止那些声音。

　　「放松……」

　　「跟我来……」

　　「再不会这么痛苦了……」

　　西秦又一次把脑袋磕在桌上，发出重重的声音。

　　「儿子，跟妈妈来……」

　　「我们一起……」

　　「不用再害怕了……」

　　该死，该死！

　　这些声音！

　　无边的痛苦将他拉入深渊，母亲的声音拨动着他的心弦。

　　西秦的意志在动摇，他确实痛苦太久了，他的一生都在拼命地活着。

　　为了生存去偷，去抢，去杀人，他什么没干过。

　　被富人抓去和野兽搏斗，仅仅为了逗乐，被老布恩看中收养做义子，结果也只是被当成工具赚钱，甚至将他当玩物送人。

　　西秦感到痛苦，他不知道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报仇吗？老布恩已经被他杀死了，不夜城的人大多都畏惧他，他还有了几个跟班。很好吧，应该是很好才对。

　　可，为什么心里这么难受。

　　母亲让他活着，于是他努力活到了现在，可她不知道，他其实很想追随她而去。

　　如同无边无际的荒芜中的一粒渺小的尘埃，巨大的孤独与无助涌现出来，包裹住了西秦，从深渊中伸出无数黑暗的手，想将他一起拉下，一起沦陷。

　　西秦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住了，脑中绷紧的神经正在一根根断裂。

　　恍惚间，他的眼前好像出现了一只黑色的羊。

　　羊？这里怎么会有羊？

　　幻觉吗？

　　黑羊慢慢朝他靠近，每靠近一步，西秦都觉得身上的痛楚好像被减轻了一些。

　　哐！

　　是门被猛地踹开撞上墙壁的声音。

　　黑羊似乎被惊到了，转身就跑，西秦想去抓，但下一秒就因为方向感错乱而摔倒在地。

　　眼睛已经快被黑色的漩涡覆盖了，他透过黑幕，隐约看见了一点白色，纯洁无比的白，和这片漆黑格格不入。

　　西秦看见那片白迅速逼近了自己，然后……

　　“唔——！”

　　剧痛，贯穿了胸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