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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夜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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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跑了很远，直到听不见帐篷那片的声音，十三喘着粗气，甩开杰洛斯的手。
“我，我跑不动了……”
杰洛斯同样大口喘着气，只是看起来比十三稍好些。
这里是一处破败的巷道，四下无人，幸运的是头顶有横七竖八的板子，正好能挡住淅沥小雨。
借着路灯，杰洛斯看向已经淋成落汤鸡的十三，没忍住问道：“白小姐大半夜的怎么会出现那个地方？西秦先生呢？”
十三累得不顾脏兮兮的地面，直接一屁股坐下：“我，我路过，西秦……他不在。”
“不在？”杰洛斯的眼睛眯了起来。
以往这两人都形影不离，只要是能看见十三的地方，西秦必定在附近，这还是头一次看到她独自出现。
“所以，白小姐是自己跑出来的。”
杰洛斯蹲了下来，直视着十三。
十三避开对方的视线：“不是，我没跑……你管我呢。”
“那你身上的血是怎么回事？有没有哪里受伤？是遭遇了什么不好的事吗？”
一系列的问题让十三脑子卡壳，想编谎话也堵在嘴边说不出来。
最终也只能憋出一句：“我没事。”
见她防备，杰洛斯露出温和的笑容：“我没有别的意思，白小姐别误会。只是现在外面太危险了，我先送你回家去吧，好吗？”
回去？
她不能回去，万一回去正好撞见西秦堕化就麻烦了。
“不用。”十三站起身来：“我认路。”
说着，她径直走出小巷，伞也没拿。
杰洛斯追上去，给她撑伞：“白小姐，你这样容易感冒……”
“你别跟着我。”十三有些焦躁，想走快些躲开这个人。
恰好这时，她的肚子又咕噜咕噜地叫起来。
杰洛斯一愣：“饿了？”
十三目不斜视：“不关你的事。”
“唉……”杰洛斯默默地跟在她后面，不再说话，可走了没一会儿，他又疑惑起来：“嗯？这好像不是去西秦先生家的方向啊。”
十三蓦地站住，心情不佳地冲他吼道：“你不要跟着我！”
谁知杰洛斯完全不听：“现在城内不安全，白小姐一个人会很危险的。”
“我不会有危险。”
“是嘛……”他盯着十三的后脑勺，语气慢慢变了：“听说，最近不夜城混进了异种，那异种专在晚上出没，会致人堕化，害死了不少人。”
“白小姐，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他的声音低了下来。
十三感到了一丝违和：“我怎么知道。”
杰洛斯将眼前人的反应全看在眼里，脸上露出笑意：“你不是不夜城的人，对吧，你是被西秦抓来的。”
他没再用尊称。
十三沉默。
什么意思？
杰洛斯见她没有反驳，继续道：“你认识无名吗？”
十三：“谁？”
他停了几秒看清十三脸上的疑惑不似作假，心底了然：“黑蛊树吞噬人的肉.体，吸收人的灵魂，所有被黑蛊树抓住的生灵，从来都是只进不出，必死无疑。”
十三很困惑。
为什么突然跟她说这个？
杰洛斯自顾自地说着：“可这条铁律，在三年前被打破了。”
“在遥远的北方，其中一棵黑蛊树下，诞生了一位白发少年，他天生拥有着和黑蛊树一样的能力，能够只凭一人之力消灭所有进犯的异种，直到有一天，日渐强大的少年反噬掉了那棵树，代替它成为了那里的王。”
“少年的事迹很快被人知晓，绿洲人最先找到了他，将他带回，借用他的力量保卫自己的领土，人们也称他为真正的进化者、新人类。”
“可少年却告诉人们，他是被黑蛊树吞掉的亡灵集聚而成，带着愿望诞生于这世上的。”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杰洛斯的笑容慢慢扩大，眼中带着一些十三看不懂的情绪。
十三沉默摇头。
从树中诞生的白发少年？总感觉这情节似曾相识。
“意味着，被黑蛊树吞掉的人是有重生的可能。甚至可能诞生第二位、第三位像白发少年那样的人，他们将这称作‘天选者’，天选之人，这种人出现在这世上是有意义的！”
说到这，杰洛斯的脸颊莫名地有些泛红。
“绿洲人为天选者建造起了宫殿，而天选者也答应为绿洲提供庇护，新的时代会诞生新的英雄，这是历史的必然。而现在，他成为了那个必然，绿洲也因此发展成了新绿洲。”
“多么神奇啊，因为一个人，仅仅因为一个人……”
杰洛斯的语速逐渐加快，说完后，满面笑容地直勾勾盯着十三，把她盯得浑身发毛。
“这是什么故事吗？”十三不明所以。
说了这么多，和她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和她说？
杰洛斯一把抓住十三的胳膊，黑伞掉落在地。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十三下意识地挥舞起了头发，但随之又想起西秦说的，不要随便在外面暴露自己的特殊性，会引来麻烦。
头发很快恢复平静。
可惜，杰洛斯已经看见了，他像是确认了什么，神色更加兴奋起来。
“三年来，除了那一位，再无新的天选者诞生。可就在半年前，那位唯一的天选者忽然对众人说，他感知到了新的同伴！”
“有人高兴，这预示着人类或许进入新的进化时代，也有人担忧，害怕新的诞生者会威胁到他们。虽然立场不同，但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行动一致——找到那个人。”
“而现在，我觉得我找到了。”
杰洛斯说完，手还紧紧地抓着对方，十三吃痛，想甩开他，但她的本体力气和普通女生没区别，再加上饿了许久，压根推不开这个人。
十三一脸警惕：“你在说什么鬼话，什么天选者，我听不懂，放手！”
杰洛斯却仍然笑着：“听说你是西秦执行勘测任务时带回来的人，他那次勘测的是什么来着？哦，对了，黑蛊树。”
“你就是从黑蛊树中诞生的人吧？白发，很显眼，西秦肯定清楚你的特殊，他藏着掖着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独占天选者。”
“我叫你放开！”十三有些急了，缕缕白发无风自动，飘舞在她身后，像是传说中的蛇发女妖。
杰洛斯看到这一幕却丝毫没有害怕的神情，反而双眼放光。
“我从第一次见到你时就有种直觉，你绝非凡人。可惜，你现在还太弱了，新绿洲有不少人正四处寻找你，你需要快速强大起来，知道吗？”
十三恨恨地剐了他一眼，白发作势要刺向他的手臂，杰洛斯不得已连忙松手。
“都说了我不是，找我干什么！”
“有的人是来追随你，有的人是来带你回新绿洲，而有的人，是来杀你。”说到这，杰洛斯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那你呢？”十三抬眼，眼底渐渐露出杀意。
似乎只要杰洛斯说出对她有威胁的话，她就当场将这人撕碎。
“我？”杰洛斯笑了笑：“天选者曾经去过我的家乡，救下了许多人，我也是其中之一，所以我自然很感激他。”
“可惜，他太过单纯了，而周围又有太多心思肮脏的人，当一把枪被握在单纯的婴儿手里时，才最危险。”
“三年时间，会出现数不尽的变化。我不清楚那位天选者是否已经从单纯的婴儿变成虚伪的大人，但只有新的天选者也尽快强大起来，双方才能保持平衡，才能创造出第二个新绿洲。”
“所以，我是来助你的。”
十三后退两步，和这人保持安全距离。
他像是个疯子。
“我不是天选者，我不是从黑蛊树里诞生的，我的头发原本是黑色，你认错人了。”
“不可能！”
杰洛斯的笑容淡下来：“你的能力和那位天选者很相似。对了，你现在是要去抓逃跑的异种，对吧？”
“不然你为何会大半夜出现在杂技团附近，又恰好碰上人堕异种？西秦是不会放你单独出来的，难道说，他出事了？”
“……”
十三实在不善于和人周旋，她又词穷了，此时此刻她非常想跑回去把西秦捞起来，让他来应付。
杰洛斯见人沉默不语，心底明了，但他并不在乎西秦的情况，他在乎的只有眼前这个人。
“就算你想偏安一隅，也会有人不停地找上门来，不止人类，还有异种。天选者和异种之间就是捕食者和被捕食者的关系，谁强谁就是猎人，你要是一直这样下去，早晚会被吃掉。”
听到“吃掉”这个词，十三不自觉露出一丝害怕的情绪，敛下眉眼。
杰洛斯发现了这一点，继续道：“知道闯入不夜城的异种是什么吗？是夜羊。”
“夜羊？”
“夜羊以吸食别的异种能量为生，能量越浓郁的地方越吸引它们，所以一般只在黑域附近出没。不夜城离黑域很远，因此这里的人基本没见过这种异种。”
“可现在，它出现在了这里，也就是说不夜城有吸引它的能量体。”杰洛斯说道：“而不夜城最大的变化，就是你。”
“它是冲我来的？可它没有伤害我……”十三皱着眉，想不通。
“天选者能吞噬异种，异种自然也能吞噬天选者，食物总是会散发出吸引捕食者的气味。”杰洛斯解释道。
“你引来了夜羊，可当它发现捕杀其他人比捕杀你要容易得多，自然不会优先攻击你。于是，其他人便理所当然地成了受害者。”
“夜羊这种东西，除了吃同类，身体被黑域能量侵染的人也是它们的食物。人和异种不同，受不住能量在体内乱窜，所以在被吸食干净之前就会先堕化。”
十三听完，两眼茫然，信息太复杂，她的脑子快要卡住了。
“你怎么知道那么多？”她又问。
杰洛斯笑：“好歹追随过那位两年，我知道的东西，可不止这点儿。”
…
